《止步于此》明姝姝姝姝

3、第 3 章

　　我本欲去问思渊，可雪狐哥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斟好茶，缓了一缓后，雪狐哥才开口:“想着今日小狐狸你生辰本想早点回来，可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没迟，你人不是到了吗。”我添上茶，“雪狐哥记得就很好了。”
　　“雪狐哥近些年可是忙的很，我可好久没见着人了。”荼娥说，“今日回来可要好好待几天，不枉我们往日情谊。”
　　“荼娥你这是挖苦我了。我可是知道你与山腰上的跋辰许下婚约了。我人离了这，可心里不也关心着这儿。”
　　“行行，怎么都是雪狐哥你有理了。”荼娥无奈，“也知你进了狐族进学不易，但怎么也相识数万载了，记起你搬走了，便有些物是人非。”
　　“荼娥你何时从只乐天活泼的兔子变得如此哀愁了？”雪狐哥安慰到，“你且放心，若将来跋辰有什么惹你烦恼的地方，我也算得上你的娘家人。我是明白的，我们三人打小的情谊，就如同一家一般。”
　　“是我今日矫情了。”荼娥喜笑颜开，“你瞧瞧今日的寿星，我送了只簪子，可沐迩死活不梳发髻，我就动了个手，是不是有大姑娘的气质了？”
　　“进来时就瞧见了。她向来懒惯了，也幸得生的好，不然如此懒怠，怕是被人嘲笑了去。”
　　“什么什么！你们倒是联起手来了。”我放下的手中的藕粉糖糕，“我今日生辰你们也不见让着我点。着实叫人伤心。”
　　“了不得，了不得。伤心的放下糖糕了，事情大发了。”
　　荼娥揶揄，我心虚的压下了要拿起糖糕接着吃的手。
　　“别吓唬沐迩了。”雪狐哥拿出盒子，“瞧瞧我找的。”
　　“扇子。”我看到盒子中第一张扇骨，“这扇骨可是玉？”
　　“不是。”雪狐哥说，“这是神族的物件。扇骨是不融冰。听说是仿着神族冰凰的圣物冰髓制出来的。说是不融，也只是普通火不融罢了，沐迩你可别真的拿去烧了。”
　　“这扇面真是精致。”我打开扇子，前后两面扇面各有千秋。一面篆着神族的凤凰，通红灼人，一面是冰凰，无比冰色。
　　“自然。我可不敢随意怠慢了去。”雪狐哥理所当然的说，“虽说并不十分珍贵，但也能把玩一番。”
　　“雪狐哥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点头，“等再过不久，我定给雪狐哥寻份用心的成人礼。”
　　“我便等着了。”雪狐哥说，“荼娥的簪子着实适合你。虽说艳丽向来不为你爱，可确实漂亮。”
　　“哦呦，雪狐哥是夸簪子呢还是夸的沐迩？”荼娥揶揄，“怪叫人吃味的。”
　　“沐迩生的自然是好的，可也少不了你的簪子。”

　　也确是十几年未见雪狐哥了，我便把思渊的酒都偷了出来，也好寻欢作乐一番。荼娥光喝还不足，走时还提着一壶走了。“思渊的酒可没那么好偷着，抓着机会好好屯点。”
　　思渊的酒是不易醉的，我也就随了她去。思渊不喜欢饮酒，可酿酒却是每年必走的。随着他酿着，多半落入了我的口中，因得酒不易醉，思渊也就随了我去。只要不被他抓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想着狐哥你今个回来，我就先收拾出了间狐狸洞，将就了。”往日回来雪狐哥都是借住在这，我如常说。
　　“麻烦你了小狐狸。”雪狐哥了然，“真如荼娥所言岁月如梭，你都四万岁了。你刚到这山头时还是个小娃娃呢。”
　　“别嘲笑我了，荼娥也六万岁了，在转个眼，狐哥你也七万岁了。”
　　“是啊。年纪不小了。”

　　突然想起思渊也才不过七万三千岁。思渊七万岁的成人礼是未办的。这一片除了我，也无人知道思渊的生辰。我问他为何不过生辰。我还记得单是他说“所谓生辰，应是从我聚出意识算起。可我本为五叶菡萏，在聚出意识之前，又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植物比之我们走兽之类总是难些的，有此感叹也不奇怪。后来才知道像思渊这样的上古遗留本是与上古遗族比肩的，但五叶菡萏也是非有天地异象不可生根发芽的，故也确实同人不同命吧。上古九尾狐作为遗族，统治妖族。上古龙族也管理着神族。而势弱些的鬼族，魔族也还是由上古遗族的血脉支撑着。可五叶菡萏遗留数量稀少，且未知能否发芽生长，终究不成气势。
　　在我还没想清楚之时，那时思渊却也接着说:“我为五叶菡萏，本为花神之灵所属，应属于神族。可沐迩你为九尾狐，选择妖族前程更好，是叫人作难了。”我彼时年幼，未多思虑，现在才明白思渊的诸多顾虑。
　　既然如此，神族也是好的。我也浑然未发觉还有与思渊继续留在这狐狸洞中这一选择。想来那时是一心向着神族的吧。

　　雪狐哥的成年礼我送了柄玉如意给他，事事如意，一生无忧。如意上镌刻的字也是我对雪狐哥的祝愿吧。
　　我觉着不出五千年我就能投了神族去了，荼娥不用多久就要嫁去山腰了，雪狐哥也在妖族中有了归属。不用多久，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年幼时的过家家终究是要散的，只能望着大家都好了。
　　在我四万四千岁时，我如愿成为下仙。要离开狐岐之时，我拉着荼娥去河边烤鱼，权当告别。
　　“如此便走了吗？”荼娥眼光留在了鱼上，“你与雪狐哥告别了吗？”
　　“并不。自两千年前就未见过他了。”我说，“好似他过完寿辰后就未回来过吧。”
　　“回来过。只是未见你。”
　　“为何，我并没有因修炼就不顾你们啊？”我心一急，自以为雪狐哥是因我这几年关心着修炼就未敢来打扰我。
　　“你确是好的。”荼娥翻转了鱼，有些犹豫，“你可知狐哥生辰那日与思渊独自谈过？”
　　“思渊并未与我说起。”我奇怪。
　　“也是。思渊也不想耽误了你修炼吧。”荼娥说，“如今你也成了，便与你说罢。我也并不知细节。但估摸着雪狐哥与思渊提了与你的事。”
　　“我？”
　　“雪狐哥应该是希望着与你结亲。”荼娥说，“我当时并不知道思渊如何拒绝的。后来晓得你决定去神族时才明白过来。雪狐哥估计是真绝了希望了。”
　　我沉默不知如何回应，垂着眼接过荼娥的鱼。
　　“可我心中雪狐哥一直一直是很好很好的童年好友。”
　　“晓得的。或许他当时并不死心吧。毕竟你们也算得青梅竹马。”荼娥站在了我这边，“你选择投了神族也算给雪狐哥一个死心的理由了。”
　　“嗯。”我咬了口鱼，却觉得今日的鱼甚是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