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南山见未忘》半叁

7、倔强丫头

　　雅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声声慢带人退了出去，只剩下张日山、尹南风、罗雀三人。

　　揉了揉眉心，尹南风露出了一丝疲态，这些天，她又开始彻夜难眠，平日里信手拈来的事儿，此刻也不想去应付了。

　　将酒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她压住心上的烦躁，突然开口。

　　“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连花爷也上赶着来我这，难不成新月饭店真有什么宝贝？”

　　霍然抬头，“罗雀”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讶异，下一秒，他抬手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英俊的脸庞。

　　“尹老板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花爷的身段，跟二爷一脉相承，我又怎会认不出？”

　　何况罗雀跟了她这么多年，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又如何看不出别人假冒了他？

　　“尹老板果然不凡。”

　　瞥了一眼不动如山的张日山，解雨臣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会空手而归。

　　“花爷也是冲着录音机来的吧？看来吴邪古潼京一行，牵动着老九门上上下下所有人心啊！虽说新月饭店跟花爷您的恩师二爷，过去也有些渊源。”

　　说话间，她伸手去拿红酒瓶，却被对面的人一把拦住了。

　　“南风。”
　　看出她的异常，张日山压低了声线，暗含劝诫之意。

　　悻悻地收回手，她干脆往后一靠，整个人窝进了椅子里。

　　“但交情归交情，新月饭店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今日是我冒昧了。”解雨臣知道这事是他跟王胖子做的不地道，拱手行了一礼，“我回去就将师父留给我的半套家当送来新月饭店，权当给尹老板赔罪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尹南风婉拒道。

　　她之所以惦念着解雨臣手里的那半套唱戏的家当，是想凑个整，好妥善收藏，但她手里的那一半已经送给了何老，再收下这半套也没有意义了。

　　“我有些累了，花爷您自便吧！”

　　她脸上的倦色太重，解雨臣识趣地离开了。

　　“怎么？不是惦记了很久，为什么不要？”

　　张日山起身站到她身后，取出帕子仔细地将十指擦拭干净。

　　“我尹南风，只要全部。”不管是东西，还是人。

　　温热的手指贴上她的额头，轻轻按压穴位，缓解了她的头疼。眉头渐渐舒展开，尹南风闭着眼，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竟映衬出了几分温柔。

　　“你这头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正经找个医生看看？”

　　低头凝视着暂时褪去强硬外壳的小丫头，张日山语气里有一丝无奈。身为女子，性子如此好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医生？

　　脑中顿时浮现上次他去找梁湾看病的场景，尹南风拂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赶人道:“行了，老不死的，你管好自己就行。饭店那么多事等着你处理，我可不养闲人。”

　　看她恢复了生气，张日山放下心来。取过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他弯下腰，靠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

　　“南风啊，要想让我离开，除非我自愿。”

　　他不想做的事，没人能逼迫，他想护着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在他后头。

　　出了雅间，张日山抚平外套上的褶皱，迈步向另一头的办公室走去。

　　一直在门口等候的声声慢忍不住开口解释了一句:“会长，小姐手里的那一半前段时间送到何老府上了。”

　　她说的是二月红留下的行头家当。

　　为了让痴迷唱戏的何老松口帮忙，小姐废了很多功夫，如果会长不知道，那又有什么用？小姐没什么亲人，如果他们几个身边人再不心疼，就没人会心疼了。

　　张日山想过很多尹南风婉拒的理由，孩子心性，喜新厌旧，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我尹南风，只要全部”，因为不完整了，所以不屑接受吗？

　　还真是倔强，连帮人都不声不吭。

　　“我知道了。”

　　嘴角忍不住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张日山扣上腰间的扣子，脚步轻快了很多。

　　“慢。”
　　里间传来尹南风冷冷冽冽的声音。
　　“你，多言了。”

　　推门进去，声声慢不忿道:“小姐，你说过，付出三分，自然要别人回报五分，付出五分，便要十分奉还，这是新月饭店的祖训。”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还不如让自己彻底失望，那样，放手也就简单一些了。”

　　尹南风背光而坐，眼角的泪痣，犹如一滴剔透的泪珠，将落未落，眼底的落寞，仿佛一声最长的叹息。

　　吴邪的身后，有王胖子大金牙，还有他，而她的身后，除了这间新月饭店，似乎一无所有。在外人面前，她是风光的尹老板，但关上门，她连自己的心意都掌控不了……

　　“小姐，我和罗雀会一直陪着你，永不背叛！”

　　“嗯。”听到她的话，尹南风心里宽慰了一些，“最近九门那边有什么动静？”

　　“上次何老出面后，大多数都暂时安分了。不过，这些天梁湾好几次来新月饭店找会长，但都被门卫拦下了。”

　　“下次，不用拦了，让人盯紧点就行。”

　　她也该收收心，再喜欢也不能越过底线。如果最后他真的喜欢上了汪家人，就算是割骨疗伤，她也会把他从心头剜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