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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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吧坐下的那刻起，穆白就后悔和舍友过来了。
这是一家新开的酒吧，但又和他印象中的酒吧相差甚远——没有震耳欲聋的蹦迪舞曲，也没有五光十色的光效，放着慵懒、放松的英文歌，就连装潢都十分雅致。除了光线偏暗，到处都看不出酒吧的影子，不如说这是一家占地面积广的咖啡馆。
而他后悔的原因是，人多，座无虚席的那种。
试营业第一天在周末，正好也是舍友程刚的生日，几个男生早就在策划该去哪里庆祝，正好接到这家名为EON（宙）的酒吧营业传单，本都不以为意，却被传单上一行字吸引了目光：“试营业前三天，全场酒水8折，免费续杯。”
“程刚，去吗？”
“这么大折扣，走啊！”程刚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也不管里面价位如何，当即应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兴致高涨地讨论，唯独穆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程刚注意到穆白的沉默，问：“穆白，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明天毕竟是我生日，你要不卖我个面子？”
“好。”没有多加犹豫，穆白答应了。
他这群舍友挺好的，知道他喜静，几乎没让他去人多的场合玩闹，只不过明天是程刚的生日，总不能缺席。
见一贯慢热的穆白都答应，大家更兴奋了，躺在床上聊到半夜才睡。
*
侍应生在顾客中来回穿梭，一手端盘，一手抱着平板。
程刚问了大家的口味，一一在系统里选择点单，又试探性地问穆白：“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穆白是宿舍里唯一滴酒不沾的，但就连酒量最差的方宇都放任自己点了度数不低的白酒。他不愿在此扫大家的兴，于是对程刚说：“帮我点个酒精含量最低的吧。”
侍应生顺势推荐：“那您可以看看我们这款鸡尾酒，酒精含量可以忽略不计。”
程刚把平板递给侍应生：“行，那就这些。”
侍应生鞠了个躬：“祝各位品酒愉快。”
*
虽然客人爆满，但没过多久，大家点的酒就都端上来了，喝了都觉得这趟来得值。穆白拿起自己那杯鸡尾酒，抿了一口，口感有点涩但整体味道还不错，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
舍友们坐在长沙发上聊着天，穆白坐在最边上，无形中和他们立了一道分隔墙。
舍友早就习惯了穆白的性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就当他是个闷油瓶。
放了大概十几分钟的英文歌戛然而止，正对他们前方的舞台灯光咻地陆续亮起，几个打扮得有些新潮的年轻人拿着乐器上台试音。
舍友们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酒吧驻唱？”
“乐队演出？”
穆白没有出声，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他喜欢音乐，但会在酒吧唱的歌，不用多想就知道会是什么类型，他不喜欢。
乐器、音响调试完毕，歌曲伴奏响起，主唱开口：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穆白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抬头，但舞台灯光太过耀眼，他压根看不清台上的人。
但这个声音，他记得的。即便有些许变化，但他确定，是记忆中那个声音。
他眯着眼试图在变换的光束中看清主唱，一边听着这首他听过无数遍的歌。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呵，还真是他现在的模样。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好巧。
“痴迷流连人间，”
“我为她而狂野。”穆白接下这句歌词，舍友们都偏头看他，语气充满不可思议：“穆白，你唱歌这么好听，我们从来没听你唱过。”
穆白不在意地摇摇头：“刚好会而已。”
舍友还想说些什么，就看着穆白出神地盯着舞台，不发一言。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怎么听首歌像被勾了魂似的。
“穆白，你是不是看上台上那个贝斯手了？”有人打趣道。
穆白失笑道：“没这回事，只是觉得这歌唱得不错。”
一群门外汉对音乐没有任何研究，也都觉得确实表演得很有水准，来一趟酒吧顺便看了回live，够本。
佟翰还惦记着气质清冷的贝斯手，决定一会儿找个机会去要联系方式，男生的调笑声和歌声融到一起。
伴奏声渐弱，酒瓶子碎裂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格外清晰。
穆白眼瞅着一个酒瓶子从他们的斜侧方向扔到了台上，差点正中距离台下最近的主唱。
他脑子一热，冲到台前，也看清了扔酒瓶的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嘴里骂骂咧咧：
“把你们老板给老子叫出来！TMD狗东西，快滚出来！”
原本准备下一首歌的乐队此时只能中断表演，保安听到动静正赶过来，所有顾客的视线都集中在男人和突然冲上前的穆白身上。
舍友们不知道一向对外界事物漠不关心的穆白怎么突然二话不说就冲到台前，怕他这一来讨不到好，急忙喊他：“你干什么，快回来！”
穆白不为所动，他直视醉汉：“你要干什么？”
醉汉正纳闷哪冒出个人，听他发问冷笑道：“你谁啊你，逞英雄呢？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能耐吧，这身板弱得我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
醉了，但还能说这么多狠话，看样子是喝酒壮胆挑事来的。
穆白在心里大概有了答案，无非就是同行竞争，私人恩怨之类的。
他没被这些狠话吓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你要不要了解一下在公共场所寻衅滋事最高能判多重？”
“懂法的，你威胁我？”醉汉踉跄了下，瞪着他发狠问道。
穆白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严重破坏社会秩序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老子怕你个毛头小子？”说着就顺手拎起邻座上的空酒瓶对着穆白抡过去。
穆白来不及躲闪，闭上了眼。
所有人惊呼——
意想之中的疼痛、温热粘稠的血液却没有感觉到，耳边传来一句警告：“再惹是生非，直接进局子。”
穆白睁开眼，他在台上看了许久的主唱徒手接住了酒瓶，捏着瓶身，瓶口直直对着醉汉。
离他很近，能闻到他衣服上的洗衣液清香，也能闻到他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一如从前，是怎么闻都不会腻的柠檬味。
穆白一下被这两种味道安定下来，他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庞此时更是镇定，与那醉汉对视，丝毫不见恐惧。
保安姗姗来迟，拽着醉汉不让他动弹，此前有顾客报警，远远的就听到门外传来的警笛声。突发的闹剧，随着醉汉被带走而结束。
有些顾客被吓跑，但好在点单时就有付款的流程，否则加上试营业这么大的折扣力度，老板得承担多大的损失。
穆白的舍友一同走上前询问穆白的情况：“你……你没事吧？”
穆白摇头：“没受伤，没事。”
他回头，乐队成员也正围着主唱寒嘘问暖。
“我说穆白，你怎么突然就冲上去和那人对峙，要是真把你伤到了怎么办？”佟翰心有余悸道。
“是啊，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方宇指着乐队成员问。
“……旧识。”
“你怎么不早说，哥几个就算怕也得帮着你点啊。”程刚拍了拍他的肩。
“我也是刚认出来。”
“好吧，没事就好，下次可不能这么冲动了，有什么事先和我们说一下。”
穆白点头：“好的，谢谢。”
“跟咱们说啥谢谢啊，太客气了吧。”
“还喝吗？”方宇问。
“兴致都被那人坏了，还喝什么。”程刚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来气。
“看样子乐队也表演不下去了，走吧走吧。”佟翰泄气道。他还想要贝斯手的联系方式呢，这下凉了。
“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道个谢。”穆白回头看了眼，他们都在收拾乐器了。
“行，那我们先出去。”
“自己东西记得拿好啊。”方宇提醒各位。
舍友都离开了，穆白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到主唱面前。
乐队成员各自停下动作，都望向他。
被人注视的紧张感席卷全身，穆白开始冒汗。
主唱开口：“跟我来。”
“啊？”
跟着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化妆间，穆白看着眼前的人，紧张感却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他染了深栗色的头发，戴着一颗耳钉，在化妆间的灯光照射下微闪着光。
“想说什么，说吧。”主唱打断了穆白的打量。
“哦……刚才，谢谢。还有，好、好久不见。”穆白磕磕绊绊地说完。
对方轻笑一声：“憋很久了吧？”
“我……”
“现在这么紧张，刚刚那么勇敢给谁看，给我看的？”
“我……”
“就剩我们两个了，还紧张？”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似的，穆白被弄得更不自然起来，脸红得不像话。
“你怎么还这样？”对方叹了口气，似是拿他没辙。
“我……你……”
“能连贯的和我说一句话吗？”
“……”
“没话说了？那我带你出去？”
穆白揪住他的衣角，他顿住，等着开口。
“我在旁边的J大读，你呢？”
李哲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过和穆白重逢时，他问自己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但这确实是好好学生穆白会问的话，他估计认为自己是在课外兼职。
“这是我的工作。”
仅一句话，就让穆白愣住了。
“高中以后，我没再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李哲不想多谈。
“我会再来的。”穆白打断他，一字一句地说。
“可以啊，但不打折。”
穆白没有在意这句听起来不像玩笑话的玩笑话，说：“我来听你唱歌。”
李哲没有再说话，带着他出了化妆间，也没有告别。
贝斯手薛染不放心，问了句是谁。
李哲看着穆白的背影，舌头舔了舔后槽牙，漫不经心地回：“一小孩。”
薛染不信，但李哲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她只好带着疑虑不再问。
李哲说的是实话，即便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穆白还是和他印象中的一样。
“长不大的小孩儿。”李哲嘟囔了句，和成员们一起走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01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