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茫》芙蓉楼

5、005

　　坐摩的的好处就是能在夹缝中前进，司机技术高超的硬是迎着人流把何青送到了家门口。
　　所谓家门口是何青前几年来市里打工时租的房子，这个地段繁华人流量特别多，房价也很高，何青摸摸自己青涩的口袋，就如很多穷酸的打工者一样在闹中繁华的城中村租了一个不大的房间。
　　房子里只有一扇窗一张床，别无它物。
　　摩的司机还算好，又帮何青把行李箱取下车，收了钱才缓缓倒车出了这条狭窄的巷子。
　　城中村的现象永远是热闹无比，更何况何青所住的这个村子旁是繁华的购物一条街，村子狭窄的巷子里开满了各种小店，街道两边叫卖声吆喝声一阵高过一阵。
　　每次经过这个地方何青就能想起小时候和母亲去镇上赶集的时候，遇见熟人不喊对方就听不到的场景。
　　城中村的人大多数都是清闲的，家门口时刻都坐着一堆人在聊天。
　　此刻何青的女房东也是搬张凳子和她十八九岁的女儿坐在门口，和对面一对母女嗑着瓜子聊着让她们偶尔捧腹大笑的事情。
　　何青平时话语比较少，门口人数少时会和女房东打声招呼，像这种她们还在细心交流的忘我境界里，她通常是选择默默走过。
　　况且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和她讲话，在她们即将拆迁得到几百万的富人眼里，何青那种平民百姓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轻蔑不屑一顾的眼神来之初就体会过。
　　一双手费劲的提着行李上了三楼，左拐走过五个房间站定，何青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钥匙，上面带着一个电子锁。
　　这是每个城中村家里给租户必备的，以前没有电子锁的时候，晚上加班或者玩的晚的租户在门口使劲敲门，好的房东会起来给开门，还有来劲的愣是装睡着，换来外面一阵无可奈何的骂声。
　　门开后房间里一股子霉味，几天没来，潮湿的环境在房间里发酵着难闻的味道。
　　何青放下行李，赶紧跳到床上打开两页窗。
　　最古老的窗户，外面还镶嵌着棍子粗的防盗网，但是在城中村这种一层将近二十个房间的地方，即使开个窗户微风都难得吹进来。
　　何青拿出扫把清扫下劣质的地板，又从床下拿出一个不大的盆子，去到楼梯拐角的地方接了一满盆的水端回房间，抓过一条颜色退掉的毛巾开始擦洗房间里放置的物品。
　　等房间里一切收拾停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何青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外面时不时传来理发店里嘹亮的歌声。
　　何青穿起今天来时的衣服，又从箱子里取过换洗衣物拿上洗漱用品。
　　等会吃完饭她要去对面洗澡堂里洗个热水澡。
　　在这里想洗个澡就的到公共浴池去，依着钱的关系也不能天天去，一个星期两次都算奢侈的。
　　等填饱肚子洗了澡，穿着一身轻快的厚棉质睡衣回到房间，何青拿起刚才出门放在房间的手机，柳叶好几个电话还有短信就飘进了眼里。
　　都是关心她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回去房间，估计是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吧。
　　何青回了电话给柳叶，又给姐姐打了个电话，何园正陪着母亲在胖婶家聊天。
　　这些天母亲心里憋屈，即使何园在家她也待不住，就爱找人说说话。
　　平时她是鲜少出去串门的人。
　　冯秀一出去何园也不放心，自然跟在身后寸步不离，整的这些天老公想和她多聊几句都没时间。
　　何青躺在床上困意来袭，也不去想之前的烦心事，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钟。
　　何青麻利的收拾妥了就出门，请假一个星期今早绝对不能迟到，她在楼下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边走边吃，上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两站路远，她每天都是步行上下班的。
　　既然能省钱的方式锻炼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何青刚来市区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干嘛，满大街只要看见招聘的就进去问问，但一点工作经验和人脉都没有，即使饭馆刷盘子的都不要她，说她年纪轻轻的肯定吃不了苦。
　　就在何青快要为兜里一百多块钱心里反酸，想着找个捡破烂的工作都没人要，她还活着有啥意思时一个男人给了她一份工作。
　　何青站在这个叫做“万和房产公司”的招聘前驻足傻站时，一个四十岁干净利索，又热情成
　　熟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笑脸相迎的问道“要找工作还是找房子”。
　　男人看着何青眼光一直在盯着招聘启事看，心里大概明白了多少，点点头又指指上面的条件“其它不限，只要能吃苦耐劳，热爱这份工作就行”。
　　何青想着自己进去了到底能干啥，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对于房产似乎一无所知。
　　男人让何青跟着走进去，里面地方还挺大，坐着四五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女，其中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笑嘻嘻的对着电话里说“哥，你放心吧，一切手续我都给你办好”。
　　等男人放下电话，其他的人都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何青不明所以，但看着工作环境还不错有点自卑，自己一个要找刷盘子的人都没人要，这种工作环境能适应自己？
　　男人把何青带进办公室，他坐在老板椅里抬头示意何青坐在对面，何青摇头，手中无措的她即紧张对方看出自己的窘态，又害怕对方问些问题自己答不上来而失去了这次工作的机会。
　　手不自觉摸着裤兜外面，一下子就在心里有了决定。
　　不管什么工作先做起来，最起码温饱问题得解决吧。
　　男人先自我介绍“我叫王元招，这的经理”，随后又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们这是做什么的吗”？
　　何青摇摇头，想想这样回答显得自己很傻，又点点头“就是房地产方面的”。
　　男人笑呵呵点头“表面意思是这样”。
　　何青有点尴尬，公司名字里都包含了职业，估计傻子都知道。
　　王经理挪了下坐姿缓缓说道“我们其实是一家房产中介，不过是全国连锁的，工资各方面待遇是最好的”。
　　“房产中介”
　　何青倒是知道点，但是还能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她心里有点打鼓，恐怕是经理自己吹牛吧、
　　何青自己之前找房子就被玻璃门上贴的低价房子吸引了进去，里面也就最多十来平米的地方，还陈旧凌乱的不堪入目，一问才知道租房子还要中介费，顿时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意味。
　　所以在何青的意识里，现在置身这种面积有几百平米，完全一副白领装扮的中介里，她还是将信将疑。
　　王元招看透了面前女孩的忧虑，要说他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位淳朴漂亮又认真在看简报的女孩时，顿觉得她就适合这份工作，心想着能不能把她招到自己公司。
　　当然颜值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
　　“你以前肯定对我们这行有误解，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与众不同的”，说着王元招从桌面拿过一本书递给何青。
　　何青拿过看到封面上是一个身高颜值都很高的精瘦男人，在他的旁边写着“房产月刊”。
　　王元招站起身向前倾了倾手指指着封面的男人“一个月几十万的销售冠军”。
　　何青张着嘴抬起头对上自信的王经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工作能一个月收入那么多。
　　钱确实能够吸引人，何青当下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挑战，手里拿着那本房产月刊走出身后的高楼，她顿觉得自己离人上人的生活不远，走路都能踩出脚底生辉的感觉。
　　***
　　康雁北从车站回到家里，又是一片狼藉。
　　地上有摔过的玻璃渣子，餐桌上吃剩下的饭菜狼藉的散落一地，屋里难闻的味道充斥着康雁
　　北灵敏的嗅觉，他捂住鼻子垫着脚尖走到母亲房门口。
　　咚咚咚。
　　康雁北敲了几次里面才响起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母亲丁义珍面露憔悴的站在房间里，看见儿子像是委屈的不得了，颤抖着声音“儿子你可回来了”。
　　说着就要扑到儿子身上寻找温暖。
　　康雁北轻轻安抚下母亲，叹口气询问到“何芊芊又来了”？
　　何芊芊是康雁北的弟媳妇，两年前和弟弟康雁南结了婚，当时母亲还和他们住在一起，可好日子不长一家人就闹开了，次数多了丁义珍毅然的搬到了大儿子家里。
　　单身的康雁北没有发表意见，他对夫妻婆媳之间的矛盾没有任何的解决经验，时间长了似乎也懒得管，在母亲生气时能劝劝她也算做的不错，再加上平时工作忙起来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心
　　思顾及其它。
　　何芊芊抱怨丁义珍不像个当婆婆的样，什么事都想在家里做主，连他们夫妻的钱都要管着。
　　丁义珍却说何芊芊平时看着老实巴交，言语甚少却是个心里有活的人，想着法子要在康家当家作主。
　　丁义珍从年轻时就守寡，一手拉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容易，孩子们深知她的不易，对她都很孝顺，可媳妇总归是外人，她也想人家能够事事听她的，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矛盾自然起了
　　不少。
　　康雁北对这样的事都开始见怪不怪，无非是康雁南觉得母亲气已消，就蹿腾着媳妇上门道歉，以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今年能闹成摔打的样子却第一次发生。
　　康雁北掏出手机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康雁南颓废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哥，不好意思，我确实是想和芊芊过去给咱妈道个歉的”他没想到，这次事件会殃及大哥的家，这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康雁北脑子里本就被公司的事情沾满，这会看见一屋子的狼狈样，没来由的有点恼火“你自己连个家庭矛盾都处理不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康雁南第一次听自家大哥这样怼自己，以前他虽不太过问婆媳之间的事情，但总是劝解母亲的，还能起到很大作用。
　　毕竟人都有通病，钱多的似乎就能说话管用。
　　康雁南抽着闷烟心里憋屈，母亲从小拉扯他们几个长大本就不容易，平时性格上有点强势都能理解，但何芊芊和自己又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虽谈恋爱没多久就结了婚，但总归是感
　　情深厚。
　　邻里街坊的好人缘母亲，现在变得伶牙俐齿，毫不相让。
　　以前乖巧懂事的芊芊，已改之前的形象，大有向着泼妇发展的趋势。
　　康雁南经常是在两边跑，劝完媳妇劝妈妈，可好景不长，一件鸡毛蒜皮的事婆媳两个都能闹翻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得已就准备出去打工，可没到地家里的电话就接踵而来，母亲哭
　　诉完媳妇接着哭诉。
　　康雁南生气又无奈的收拾行李坐了返程的车，回到家里就是不停的劝说，有时他真的无法理解，就三个人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
　　可能他们家就应了自古以来婆媳是天敌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