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状》xt或者别的什么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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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会为我祈祷吗？小姑娘。”
　　“到时候你就说，愿上帝的仆人，柯尼莫夫，能够从战场活着回来。”
　　拥有一头褐色卷发和杂乱的络腮胡子的士兵曾亲切地弯下腰对我这样说过。我还很清楚的记得他那不高且壮实的身躯，划痕与补丁遍布的破旧土灰色军装，左臂上染血的绷带，身后不停用蹄子蹬着地面的酒红色小马，以及开怀大笑时眼角显而易见的褶皱。
　　“好。今后我会一直为您祈祷。祝您好运，先生。”
　　说完，我还踮起脚亲了亲那位士兵的脸颊，他开心得又把我从台阶上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儿，那双因过度劳累与悲伤而深陷于眼眶中的眼睛再次绽放出发自内心的欣喜的光芒来。
　　当然，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吸血鬼与人类的战争长达百年，直到一年前关系才有所缓和。但大大小小的政治冲突和意外事件依旧层出不穷，两族之间势如水火的紧张气氛倒是丝毫不减。
　　关于那位士兵的回忆，现如今已成了我最不敢想起的场景。彼时给他带来短暂慰藉的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此刻却早已心甘情愿地活在吸血鬼的掌控之下，甚至还与其朝夕相处，共枕而眠。倘若他当时能预料到这种未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短剑将我的头颅当场斩下吧。
　　浓重的罪恶感几乎使我喘不过气来。小时候看到在田野里不分昼夜地辛勤操练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内心总会跟着涌出的一股“长大后一定将吸血鬼们全部消灭”的豪气，而现在，除了使我恐惧羞愧到只能一味逃避的嘲讽诘问外，便什么也没有剩下。
　　根本没有胆量回头去看此类过往。
　　怕引起太过于深入的思考，怕内心被揪成一团的疼痛感，怕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存在下去的自己。
　　极度害怕，但是毫无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在思绪快要触及到这个话题时强迫性地调转注意力。懦弱和胆小在我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叛徒，我尽力不去提到这个词，但它始终深埋在我的心底，逐渐渗入于每时每刻之中，把那抹不去的罪恶感加注于我。
　　“行吧。一个人类小姑娘，十五岁！你可真行啊！这几天里政府议院里的屁事那么多，你还记得那个叫卢布克的老家伙吗……行行，大概你也是不记得的。要是再让我看到他那副自以为是装腔拿调的派头，杵着那根小拐杖，还往上头镶块小水晶，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满口什么新思想新时代，我呸！他懂个屁！要是你这事儿给那老家伙晓得了，我跟你讲，全得完蛋！你，还有你那个养父，还有别的什么人，全都逃不掉！我说…….”
　　正值我出神之际，便听见楼下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飞快的语速和近乎是喊出来的音量，听起来似乎很是激动。
　　可紧接下来马上就没了声响。好像方才的发生的一切只是我的幻听般，戛然而止。
　　“你听到了吧？”。
　　再过了一会儿，他便出现在楼梯边缘，一只手搭在扶手上，站在那儿看着我。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吃力的用双手将轮椅推进了一些。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由于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询问他外面的状况，我说话的声音小的可怜。
　　“那小子是个刚来的愣头青。卢布克他早就知道我的事，利益牵扯，没人会说。”
　　明明是在跟我解释，他的双眼却透出一种全然不在意的神情来。我觉得他经常出现这种状况，平日的行为与言语，在表面看来，他并不是什么难以交流或怪异乖僻的模样，可只消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凡是涉及到外界的政治活动或各类消息时，尽管相较其他时候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他其实是非常心不在焉的，仿佛是在背公文书一般应付，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冷淡中夹杂着疏离。
　　“失望吗？到底还是没有人来救你。”
　　他向我走近。
　　“不。没有……”我低下头，嗫嚅着“，我会好好待着这儿的…我会的。”
　　“你得做好永远待在这儿的准备啊。”
　　“我是说。”
　　“爱我，并且，只爱我。”
　　他基本不会对我说什么过于露骨的情话，这次倒真有令我吓了一跳，怔在原地。
　　然而下一秒皮肤被刺破传来的痛感使我瞬间清醒过来，他那柔软的金发紧贴着我右侧的脸颊，脖颈处的血液被其抽去，甚至可以清楚的体会到那吸允的动作，我僵直着微微侧过脸去，看见了他染血的尖牙和因兴奋而变作红色的眼眸，顺势滴落下来的几颗血珠在白毯上留下点点鲜红的痕迹。
　　我屏着气，紧闭上眼，持续的疼痛和失血的眩晕使我的头脑开始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一阵阵无力感袭来，我张了张口，想请求他不要一次性吸那么多血，可最终却仍是闭了嘴，不敢发表意见。
　　毫无缘由的，在意识即将消失之际，我突然想起。
　　我的那本黑色的书中，有一篇小诗，里面的几句话，初看的时候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却就在此时忽然浮现于我的脑内。
　　“这个女孩活着只是为了爱我，被我爱。”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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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最后的那句诗，出处是爱伦坡的诗歌《我和我的安娜贝尔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