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獸》弓爾

4、第三章

　　蕭衡啞著嗓子接起，迷迷茫茫的坐起身。
　　「阿衡，快起床，今天要上班！官老爺子十分鐘後到！」
　　電話那頭傳來玉米的大喊，\"官老爺子\"是局裡對官樊的戲稱。
　　「操！」
　　蕭衡立刻清醒，扔了手機衝下床著裝。
　　匆匆套上警服，一邊慶幸自家離警局近得不得了 ，一邊揉醒再度睡著的灰塵。
　　本想偷偷裝在口袋裡偷渡過去，反正肯定又在追那隻逃脫獸人的消息，除了坐在電腦前什麼都不能做。
　　不料灰塵剛懶懶地睜開眼睛，一看見他便將一雙藍眼瞪個溜圓，轉頭朝著反方向死命狂奔。
　　「灰塵！」
　　蕭衡沒時間管灰塵的異狀，一把撈起牠就往外跑。
　　由於才隔個幾百米，蕭衡乾脆就用跑的過去，一路上灰塵發瘋似的朝他的手又抓又咬，甚至弄出了不少血痕。
　　蕭衡站在門外整理下呼吸，把依舊在憤怒嘶嚎的灰塵塞進胸前的口袋裡。
　　「灰塵，你最好不要太激動，官老爺子可不是好惹的。」
　　蕭衡低低的說了句話，伸手按住左胸前不停蠕動的口袋。
　　深吸了口氣，在門滑開的一剎那發揮警察該有的身手，雙腳一蹬飛出去幾米後在地上滾了一圈，無縫銜接轉一圈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的動作。
　　剛用三秒鐘開螢幕開電腦開文件，官樊便踏進了警局。
　　銳利深邃的眼掃視一圈，抬抬下巴指示小黃去角落待著後逕自走進了辦公室。
　　待到那挺拔得背影消失在霧面玻璃門後，一片嘆息聲同時響起。
　　「要命。」
　　蕭衡揉揉坐太用力的屁股，喃喃抱怨著。
　　四處看看沒誰在注意他，他把手伸進口袋中想把灰塵抓出來，但原本拚命掙扎的灰塵現在一動也不動，渾身軟綿綿的任蕭衡抓起。
　　蕭衡一驚，心想該不會顛到牠了吧？趕緊抓出來捧在手裡。
　　昨天還一副大爺的樣子，現在卻縮成一團瑟瑟顫抖，一雙瞪大的眼睛四處打量，像深怕有人攻擊牠似的。
　　蕭衡不懂為什麼他一見到別人就怕，手足無措的捧著一團毛球。
　　「嘿？那是啥？」
　　隔壁桌的玉米探頭過來想摸魚，卻看見蕭衡手裡的灰塵，不解的發問。
　　「我前天撿到的，渾身髒兮兮的躺在路邊，不知道為什麼見人就怕。」
　　蕭衡看灰塵因為玉米開始試圖爬回他的口袋，無奈的順了他的意。
　　玉米倒是不太驚訝，瞅了一眼後給出了評論。
　　「八成是給警察傷的吧。」
　　蕭衡聽到就皺起了眉，雖然他對小動物談不上有什麼大愛，但至少不會惡意的去傷害他們。
　　「別太驚訝，很多警察也未必是好人。」
　　這種事玉米看了太多，說到底警察也不過是個職業罷了。
　　蕭衡神色複雜的摸了摸口袋裡的灰塵，點開了只有十六個字的文件。
　　每次看到這白白的資料，蕭衡都有一拳揍翻編輯人的衝動。
　　他在瞪著空白的資料，空白的訊息，空白的通報資料好半天之後，終於受不了了，雙手向後伸個懶腰。
　　「怎麼搞的這麼麻煩？不會讓獸人聞一聞之後追蹤有嫌疑的地方嗎？」
　　蕭衡撇撇嘴，殊不知一席話全被走出來的官樊聽個嚴嚴實實。
　　「你想過的我們全想過了，只是那隻獸人沒留下任合氣味樣本。」
　　背後突然的嗓音嚇得蕭衡一個打挺跳了起來，一轉身就對上官樊深沈的眼。
　　「局長。」
　　規規矩矩喊了一聲，心裡卻早把嚇死他的面癱冰山罵了個遍。
　　「獸場拒絕提供任何資訊，大大地增加了我們辦案的難度，也打聽不出為什麼。」
　　官樊皺皺眉，黑眸裡隱晦的閃過一絲懷疑。
　　「獸場管理整個獸人市場，有絕對的權力選擇保密或公開。他們明明急得快瘋了，卻什麼都不肯說，那隻獸人連種族都不願意被透露，一定有些特別的地方才會讓獸場如此上心。」
　　蕭衡從不知道獸場有這麼大的權力，平時也就那幾隻熟悉的獸人會跟在警官旁邊，除此之外根本不會有接觸。
　　剛撩開了一層紗才發現底下是層層疊疊的千絲萬縷，獸人、獸場與社會之間似乎又著什麼被刻意隱瞞起來的真相。
　　「剛好，我等下要去獸場探勘。上層無法任受獸場的行為，要求我帶個人直接進去看看。」
　　蕭衡看著官樊淡定到逼機的臉，無法理解這個人的思維。
　　既然要我進去，哪你剛剛是在講什麼幹話？
　　「還有，我怎麼都不知道你長胸部了？」
　　官樊的視線落到他胸前隆起的口袋上，實實在在的發問。
　　蕭衡一看瞞不住了，只好硬著頭皮把灰塵掏出來。
　　「我前天撿到的，看牠可憐就帶回家養著了。」
　　官樊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調侃。
　　「是喔，我還以為你塞了胸墊要勾引誰呢。」
　　「」
　　尼瑪的哈哈哈哈哈哈，不好笑喔。
　　蕭衡礙在眼前是局長，硬是擠出個微笑。
　　官樊淡淡的看著他。
　　「我知道這不好笑。」
　　我□□大爺的。
　　「去的時候你可以把牠給小黃帶著，他似乎還蠻喜歡小動物。」
　　蕭衡看看坐在角落呈現空靈狀態的小黃，對此採取保留態度。
　　但蕭衡還是試探性的將灰塵輕輕放到小黃面前，小黃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抱起灰塵收進懷裡。
　　「我爸養的小狗都是他在顧。」
　　官樊相當自然的開口，看小黃摸著灰塵。
　　蕭衡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還是覺得今天的官老爺子不太對勁，大著膽子問了句一直以來的疑問。
　　「那個，小黃是他的本名嗎？」
　　正常來說寵物叫小黃沒什麼好奇怪的，但好歹人家長得人模人樣，叫他小黃太不厚道了吧？
　　官樊認真的看著他幾秒，看得他寒毛直豎。
　　「不是。」
　　「那他的本名？」
　　他又定定的看著他，良久，緩緩吐出幾個字。
　　「黃二狗。」
　　黃二狗。
　　噗。
　　蕭衡似乎看到了黃二狗的臉有瞬間的扭曲。
　　他剎那間不知道該如何控制臉部的肌肉，只好在心底可憐可憐黃二狗。
　　「走吧，我們約了一起吃午飯。」
　　官樊起身拍拍起皺的警服，轉頭就走。
　　蕭衡不太放心地回頭了幾次，看到二狗好好的抱著灰塵之後才跟著走了出去。
　　殊不知，蕭衡後腳剛走，二狗了無生氣的雙眼閃過一道鋒芒，抱起灰塵，轉身走入了官樊的辦公室。

　　「到了沒啊？」
　　這是蕭衡第五次問相同的問題，一路顛顛簸簸的都要把他的胃給顛了出來。
　　「就要到了。」
　　這也是官樊第五次回答他相同的答案，即使他只能照著GPS一路往荒郊野外開。
　　這讓蕭衡對獸場多了一份不明不白的厭惡。
　　等到遠遠地看到一座深灰色的巨大建築物時，時間早過了一點，約好的\"午飯\"也就泡湯了。
　　兩人揉揉肚子，走上前去敲敲厚重的鋼鐵門板。
　　門後立刻傳來鎖被轉開的聲音，但前前後後總共響了六七次不只，弄了好一會才被拉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被裹的像粽子一樣的人，套著白的刺眼的隔離衣，全身只露出一雙在護目鏡後的眼睛。
　　「請問是？」
　　沈悶的聲音穿過口罩透出來，含糊地問。
　　兩人拿出證照，簡單介紹下自己。
　　「我是官樊，這位是蕭衡，今天來獸場了解那隻逃脫獸人的資料。」
　　白衣人好像不太情願放我們進去，拉開小半邊門後就不動了。
　　蕭衡站出來，用那張比官樊和藹可親多了的臉試圖勸說。
　　「你們不願意提供任何資料，我們無法追蹤到那隻獸人，更不能把牠送回獸場裡來。但如果你們願意配合的話，一定會大大的降低追蹤難度，也可提早拿回那隻獸人。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讓我們進去。」
　　白衣人遲疑了幾秒，隨後側過身讓兩人進去。
　　「跟我走。」
　　白衣人領著他們匆匆穿越眾多走廊，到處是白慘慘的一片，不見一絲生氣。
　　蕭衡抽抽鼻子，不喜那濃厚的消毒水味。
　　繞了不知多少條路，踏出走廊的那一刻竟是大大的震驚了兩人。
　　刺眼的白燈懸在三層樓高的天花板上，廣闊的圓形大廳被一間又一間的透明房間圍繞著，不少白衣人忙碌的奔走，其中不乏提槍的軍人。
　　「別亂看，跟我走。」
　　白衣人低聲警告，隱晦的瞟了眼已經注意到他們的軍人。
　　官樊與蕭衡低下頭，跟著他快步穿越圓廳，盡量不去注意已經把槍上膛的軍人。
　　驀地，背後一道聲嘶力竭的咆哮貫穿整個大廳、直上九霄，嘯的連心肺都跟著在顫抖。
　　蕭衡想像不出生命中得經過什麼樣的磨難，才能把心肝都嘔出來似的怒吼，其中帶著的痛苦與淒涼如猛潑在布上的顏料，一點一滴地滲入心靈。
　　無法克制的，蕭衡轉過了頭。
　　霎時間映入眼簾的另蕭衡瞪大了眼，這一幕被深深的鐫在腦海裡，火灼燒過的鮮明。
　　一個渾身□□的男人被壓制在地上，或者，那根本不能被稱之為人。
　　那是一隻有著人類面孔與軀幹，卻生著虎肢、馬蹄與蛇尾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