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与诗》暮里

1、消息

　　警察局的审讯室里持续着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即被一个电话打断。
　　男子用低沉嘶哑的声音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慌乱，在挂断电话后的一分钟里，他恢复了平静，用最平常的口吻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他毫无犹豫地将惊讶与困惑丢给了别人。

　　将临黄昏，高空的云染上绯色，暮色带给人安宁的氛围。
　　一如往常那般冷清的街上，白落拎着一个装烧烤串的塑料袋往家走，她的左手无意识地晃着，偶尔踢一脚路边零落的碎石。
　　对面走来三个正说笑着的女孩，她们的手亲热地挽在一起，就像欢腾喧闹的猫。
　　她与最左边的人擦肩而过，轻轻瞥了一眼后，她在心里悄悄抱怨她们为何非要走在路中央。考虑到每天在学校里数不清的肢体接触，这点摩擦被她在三十分钟后遗忘。

　　屋子里很暗，她将塑料袋随手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每个地方都和自己今早出门前一样整洁，似乎一整天都没有人进来过。她带着点疑惑，以及不知为何的不安，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白落总是耐心的，或者说没有理由的固执。她每隔十分钟拨一次号码，里面传来的冰冷女声在她耳里似乎都染上了厌恶。
　　直到没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她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去开门，然后任由失望的神情显露在自己的脸上，在她反应过来开口之前，两个人就在门口僵持着。
　　年轻的警官说话时语气总是很温和，但白落并没有回应那个意在起安抚作用的笑容，只是坐在对面低着头等待他说完。
　　昏暗的光线将男人挺俊的轮廓变得柔和，以至于他说出那个名字时，白落产生了一种在听童话故事般的错觉。
　　她无声地将烧烤串吃完，油渍沾到了她的袖口，但她没有注意到。她只是动作僵硬地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迷茫的神情盯着对面的人。
　　“警察也会开玩笑吗。”
　　句末上扬的语调没有使这句话变得更像疑问句。回答她的只有一个带着些安慰性质的垂眸。
　　尖锐的铃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落没有心思去观察他接起电话时的表情经历了怎样巨大的变化，她听见一句变了声调的惊呼，随后仿佛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