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1、201 ...

  •   桓照约莫听见动静,想来以荆白雀的脾气,若不想见他,自然会将他打出门外,既没出言赶他,便是心绪纠缠,犹豫不定。
      他便推门而入,将食盒随手放在案上,轻声道:“你那日问我名字,那你……”

      宁峦山蒙着头,竖着耳朵听。
      名字?名字怎么了?

      桓照顿了片刻,隔着袅袅烟雾,叹息道:“当初我不是故意要抛下你的,是董仙府,是他以石子儿打在了我内关穴上我才被迫放手,后来他挟持我,一路回到关内,我使出浑身解数都没法逃脱他的掌控,只能顺着他。”
      “等我找到机会,再回到敦煌,山崖下已无尸骨,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来:“你看,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记得,这是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我闻所未闻,十分新奇的点心,可惜这里材料有限,不一定能做出你见过的样子。”他低低一笑,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没钱,又朝不保夕,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安定下来,吃一顿饱饭。”

      “……我记得,你说你喜欢红裙子,我在长安送你那件可还合你的心意。那日见你还穿着,着实叫我惊喜,你说你想去海边,等我,只要你等我……我一定会陪你去。”

      “阿玉,你喜欢的东西我以后都会记得。”说到情切之处,他竟向榻边走来,榻上之人未做表态,心里的欲望和冲动瞬间如潮,呼啸而来。

      “你还记得么?阿玉,你当初说你会帮我杀了那个老不死的,你看,兜兜转转,你真的帮我杀了他,这说明什么?”
      “……这就是命运。”

      “如今再也没有人能牵制我,只要你……”那几个字呼之欲出。

      宁峦山气息骤变,桓照反应过来,两步冲上来,伸手掀被子,被窝里的人率先翻身,装作如梦初醒的样子,忽然一巴掌扇他脸上:“啊,登徒子!”
      现在还杀不掉他与师旻阁主等人报仇,能恶心他一次是一次。

      饶是桓照武功盖世,也愣在当场:“怎么是你?”

      “当然是帅哥我了,看你好失望哦。”宁峦山甩甩手,贱贱地说:“哎哟,你脸皮怎么这么硬,手都给我打痛了。你说你这人吧,就是爱操心,人家去不去海边你也管,穿什么衣服你也管,现在连早饭你也管了,正好我饿了,来来来,用过早膳了吗,一起吃啊!”

      “给你的吗你就吃。”桓照闪身,把碗抢过来,不得不说名门出身就是不一般,虽然放养在侯府,但世家子弟的骨气还在,即便七窍生烟,居然还维持着端正的姿态,要不是起伏的胸腔,只叫人疑为没有感情的偃甲。
      不过看他那眼神,是真恨不得把阿胶扣自己脑袋上。

      宁峦山哂笑:“是你自己要说的,又不是我逼你,我告诉你你别对我动手,万一……”
      桓照笑容里渐起杀意:“万一什么,用白雀威胁我,还是用刚才……”

      宁峦山哼了一声:“我没某些人那么卑鄙,比过去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比未来,其实我想说的是,万一打坏了家具,是要赔的……”他摸了摸鼻子:“那什么你本家都被端了,还有钱赔啊,难不成你在魏国还有不少经营?”
      “……”
      桓照脸色黑了一分。

      宁峦山趁势又道:“你不说话是觉得自己没未来么,也是,你连表白都需要预演,看来你真的很对不起她。”
      桓照脸色彻底黑下来。
      “要和气,和气,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坏了你贵公子的气度,”宁峦山装糊涂:“要笑,笑一个,你不是一直笑吟吟的吗,你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

      “……”
      “其实不笑也挺好的,笑多了长皱纹,显老。”

      桓照忍无可忍,劈手一掌,隔空打断了宁峦山身后的屏风。
      宁峦山抄起小几挡在身前,旋身跳开,严正申明:“来真的啊!你想把所有人都招来么?你没看到有人要刺杀她么?我还急着帮她查案,你把我人打坏了万一耽误正事怎么办,届时把你送去给拓跋嗣成亲啊,反正你都喜欢扮女人,是不是,仙女?”

      “呵,办案……我相信公主的本事,她自会解决,倒是你,她不是你夫人,你一个不相干的人,急什么?”桓照阴阳怪气道。
      “她也不是你夫人,那你又管哪门子闲事。”宁峦山不甘示弱。

      被他牵着鼻子兜了一圈,桓照总算反应过来:“等等,她人去哪儿了?”
      “去找拓跋嗣了。”宁峦山小心扶起摔烂的屏风,满脸写着可惜,要知道这种紫丝可十分罕有:“你打我做什么,有本事把拓跋嗣拿下……喂,还来!”

      手刀落下,堪堪扫过他的鬓发,宁峦山分明不会武功,却能靠身法强行躲过,桓照半眯着眼,没听过哪一任东武君不会武功,此人绝对是在装神弄鬼,非要逼得他出手不可,遂又横出一掌,向他面门劈去。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稚衣的声音:“公主,公主……”原是她打盹醒来,听见屋里有动静,便匆忙来寻。
      但她喊得急切,声音由远及近,屋内两人还以为是荆白雀回来,桓照伸腿,勾住桌案翻转,两人骤然罢手坐下,一人端碗,一人倒酒。

      稚衣推门,只见一副哥俩好的情景。
      “你们……”稚衣受到强烈的冲击,但比起他二人坐在断裂的屏风中一脸惺惺相惜,左右都不见荆白雀,更叫她慌张:“公主不见了!”

      “公主去……”
      宁峦山话没说完,桓照忽然变声道:“公主不见了,你怎么还不去找找,我刚才过来就看见这人欠收拾,我帮你看着,你快去!”

      稚衣稀里糊涂点头,便转身离去。

      桓照挥袖,关上殿门。
      宁峦山还保持着敬酒的姿势,他不打算收回,反倒挑衅:“你敢喝吗?”

      桓照看了他一眼,此刻已冷静下来,对面的人嘴巴倒是厉害,三言两语便惹得他怒火中烧,险些落得被动。
      “有何不敢!”他接了过来,在手中漾了漾。

      宁峦山说:“不要把责任归咎别人,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错在我当初本事不够。”桓照确认无毒,一口饮尽:“我迟早会送你上路。”

      “我等着!”

      看见宁峦山脸上的笑容,桓照心浮气躁:“怎么,你不信?”
      “信啊,毕竟你这么有种,还真敢喝,就算没有帝师阁,没有侯笙,没有所谓伸张正义,我们两家之间的恩怨还少吗?”宁峦山举起酒杯,遥遥一祝。

      “你!”
      桓照立刻探向心脉,身体并没有中毒,脸色更加古怪。

      “可惜下毒你会发现,只能委屈你臭一段时间。”
      这玩意是根据他在江陵探案的经验以及老林的香香粉调制的,没有任何不适,只会让人散发恶臭,宁峦山已经能想到荆白雀看见他离得远远地并夸张地说“你掉粪坑了吗”的样子。

      ——

      拓跋嗣身边的郎官中有阉者,能在内宫走动,先前派人报信的便是此人,因而荆白雀觉得,大清早来吵她必定还有拓跋嗣的授意,大概这家伙自己头疼睡不好,也叫她别想睡舒服觉。

      荆白雀来时,那位郎官笑着迎上来,从表情到嗓音,叫人如沐春风。这些人常跟在君王身侧,思维敏捷,善于察言观色,即便他们入内时碰上正准备从天华殿退出来的西平公主,也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尴尬和礼数上的缺漏。

      西平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愕然,而后向她见礼,她便微笑着欠身回礼,抬眸时扫过对方耳垂,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眼,金环上镶嵌珍珠坠子,圆润透白,十分可爱。
      她心里不由起了一些猜想,以至于拓跋嗣问话时,她仍自恍惚。

      “你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荆白雀心想,不是你派人来知会我的?那几位天部大人,内都大官一有消息还不是报告给你,你再支使郎官过来捎话,装什么装。

      果然,拓跋嗣看她面无表情似是不情愿,立刻道:“孤想起来了,未查到那具女尸的尸源,她身上藏有暗器,怕是宫外来的刺客,叫你来是想问问,那日闯你车架的人,你可看清了脸?”

      “不曾。”荆白雀冷静地答。
      拓跋嗣未置可否,目光中尤是狐疑,毕竟他们师出同门,这女人武功斤两他心里门清,她能南下,把中原武林搅得鸡飞狗跳,还能捉不住甚至看不清刺客的脸,她嘴里的字一个也信不得!

      目下棘手的是,婚礼被破坏,仪典不成,他们尚且不算夫妻,顶多是他国公主宫中暂住,逼得他没有证据也无法采用强硬的手段。

      荆白雀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笑眯眯地望着他,他既然提到了闯婚车那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保下宁峦山,遂故意转移视线:“陛下,正好案情有新进展,本公主也有要事禀报,还请西平公主留步。”
      不就是想抓住我的把柄,好倒打一耙挽回魏国的颜面,再找到出师名头,以此对付夏国吗,你要拉我下水,就别怪我兴风作浪,先扰你清静。

      拓跋嗣脸色一白:“为何留她?你什么意思?赫连玉,这里是魏王宫,你不要太放肆!”

      荆白雀笑脸一收,身法灵动,闪身挽住正要跨门而出,却因听见他们谈话而怔在当场的西平,俏生生道:“怎么就放肆了,未来都是好姐妹,说几句体己话总可以吧?这来日方长,往后几十年陛下总不能都叫我俩避而不见吧!”

      拓跋嗣大概后悔一早上叫她这个灾星临门添堵,十分难以忍受,一时间竟忘了帝王气度和风范,居然拍桌追过来,死死捏着她的手腕。
      三人无言以对。

      荆白雀诧异,嘴唇翕张,他却视而不见,转头温柔地对西平说:“你先回去休息。”他那关怀不像作假,看来民间传言,魏王对这位没有当成皇后的西平公主青睐有加,感情深厚并不是空穴来风,目下瞧着,他好像很怕自己对西平不利一样。

      等人走后,荆白雀垂眸,冷冰冰地说:“师兄,可以松手了吗?”
      “你什么口气,我这伤怎么来的?”拓跋嗣摔开她的手

      荆白雀面无表情道:“有人想要暗害本公主,陛下英武,为保住两国盟约而负伤。”
      拓跋嗣一噎,坐下来时手臂上的包扎好的伤口裂开,正往外渗血,他指着一边的柜子使唤道:“牙尖嘴利的,你来给我换药。”

      矮柜上的托盘里,剪子、金疮药以及白布备得齐整,荆白雀走过去,拿起布条,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由抿唇。

      “死者死于窒息,死前被人封入模具之内,后在模具内侧抓出指痕,根据我从天文殿中找到的碎片,正好能拼出一个西字。”荆白雀一边用剪子绞开渗血的纱布,替他重新替换缠裹,一边把发现的情况告知。
      她还未把珍珠一事道出,拓跋嗣已然沉不住气地反驳:“汉字内涵何其丰富,全平一个字就要定人的罪,这是什么道理!”

      “师兄,你一早吃了炮仗么!我打进门开始,可曾有指认过任何人,你为何又要先入为主?”荆白雀不卑不亢道,手指微微用力一系,疼得拓跋嗣龇牙咧嘴,荆白雀趁机酸他:“还真是情深!”

      那一瞬间,拓跋嗣脸上涌现的情绪十分古怪别扭。
      “你喜欢谁对我来说没关系也不重要,你好好养伤,是与不是,我都会查,我来只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以为我不是查案,是来胡搅蛮缠的。”荆白雀收拾好东西,退到三步外恭敬地行礼,随即告退,拓跋嗣对她的成见太深,在拿到铁证之前,还是留一手比较好。

      拓跋嗣以为她只是气话,以退为进来与自己博弈,可等了一会不见人回头,又烦躁地把托盘挥出去:“还真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稚衣:贵圈真乱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