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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0 ...

  •   荆白雀劈手开窗,上下打量着还做宫女打扮的美人:“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所有人都一心扑在金人案上,连禁军都派去搜查存放过模具的宫室和接手过的宫人住处,正是空虚之时,只要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都知道抓紧时间离开这是非之地,除非他仍有图谋。

      桓照施施然自门口走入:“出了点麻烦,我的联络人就是负责安排礼官及模具入宫的内务副主管,现在因为金人案被牵连下狱,恐怕不久将要人头落地,没有他我出不去,有他说不定还得惹一身腥。”

      “普氏的人?”
      桓照关上门,在两人中间跪坐下来,幽幽道:“我看这场风波可不只牵连一家,宫中至少还得有一批人要被处死。”

      桌案两头的人同时往后靠,桓照也不生气,依旧面带和煦的笑意:“就因为西宫怀疑我?来路不明的又不只我一个,他不也在西宫么?”他指着一旁的宁峦山:“再说,除了地名,西也可以指代人名,比如那什么西平公主。”

      宁峦山本还想还嘴,听他提到那位亡国公主,立刻正襟危坐:“那日我在天文殿中,确实见她神色紧张,不过并不能因此就定人家的罪,紧张的人也不仅仅就她一位,我看那位魏王陛下也挺紧张的。”
      说完,他还嚣张地瞭了一眼桓照。

      不过后者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荆白雀心想,听桓照先前的说法,他是铁定要赖在鸣銮殿,他们三人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他俩谁被捉都能带翻一船的人,正常较量的情况下,自己想要单杀他也难,何况他身边一直跟着白藏,也不知躲在哪里,四位坛主还有一位“骑鱼女子”,从未露过面,他敢堂而皇之来,还是有底牌的。

      既然如此,不如多个苦力使唤使唤,于是她把袖子里的珍珠抖了出来,道:“魏宫中官员立场不明,恐怕都难以相信,你俩个见不得光,这怎么查?”

      宁峦山蓦地开口:“你自动漏掉了一个人——也许拓跋嗣会知道。”

      荆白雀一向行动迅速,当即起身,决定去中宫看看,桌案两头的男人,一人一只手拽住她,宁峦山率先开口:“我就随口一说,你看天色已晚,魏王的寝宫是你随便进的吗,万一被人误会是刺客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等,你这话不对啊,我为何不能进,我又不打进……”

      桓照立刻附和:“我觉得他说得对,你今日烦劳了一整天,要多注意休息,之后恐怕还有需要你多费心的地方,必须养精蓄锐。”

      “……”

      荆白雀难以置信:“你们怎么突然意见这么统一?”
      宁峦山心想:失恋阵线联盟嘛!不过看她好像没明白的样子,还是不要给自己制造麻烦,虽然桓照盯着他笑得头皮发麻,好像生怕他把他那点心思不合时宜抖出去。可他是这样的人吗,那他肯定要拿个大喇叭到拓跋嗣耳朵边上喊你未来老婆要被人抢了,等到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自己再拉上荆白雀飞快走人。

      不过荆白雀最终还是选择了先行休息,倒不是采纳了他们鬼扯的建议,而是在见拓跋嗣之前,她需要组织一下语言和措辞,毕竟查案只是接下来任务的一环,她来这里,还有一些包括经生在内的情况需要查探。
      自己今天又给拓跋嗣惹了麻烦,现在去见他,他脸色必然很臭,还是等他消消气再说。

      从长安一役桓照对白衣会的撤离和壮士断腕就能看出,这人精着,若是能走,绝不会多待一刻,他若选择留下,说明宫中局势比她想得更紧张,她可以不信人,但要相信他必定有路子,这叫她也有些担心,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届时拓跋嗣会不会搜宫……
      还是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最好。

      离主殿最近的两间偏殿,稚衣占一间,还剩一间,好在足够宽敞,荆白雀打量了两人一眼,拍桌子决定:“你们俩一起住。”
      宁峦山立马表示:“我睡觉打呼、磨牙、说梦话还会梦游打人,建议独享单间。”

      桓照也不怕他,微微一笑:“你说得对,看来我只能睡在这里了。”说完,他挥袖放下内室的帘子,将屏风翻倒在地面:“还安全。”

      荆白雀敲了敲额头,这简直比挑战天下第一还让她头痛,遂磨了磨牙:“你们是打算让我被御史钉在耻辱柱上臭骂几千年吗?”
      宁峦山插嘴:“你还没嫁成功。”

      荆白雀:“……”
      桓照奇道:“我做的决定,为什么挨骂的是你?”

      荆白雀烦了他俩一眼,冷笑道:“成王败寇,史书上要么只会写你桓某人,为复国卧薪尝胆,终成大业,要么写你投奔魏国,励精图治,成为一代名臣,再不济也能借先祖荫蔽,随便得一两句美称,我呢,好一点不过红颜祸水,要是差一点就是祸乱宫闱的妖女!”

      “……”
      桓照起身走了出去,月下背影还有几许萧瑟。

      荆白雀对此非常满意,这位还算识大体,现在就剩下……她把脸转向旁边,宁峦山一边吃着盘子里的水果一边说:“安啦,魏国比你想得更乱,以后还会有那什么什么……再往后一点,北方还有一大家子神经病排着队呢。”

      话音落下,桓照忽然又走了进来:“可我现在是你的丫鬟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

      当然,最后毫无意外的是,荆白雀把两个混蛋都踹了出去。
      爱睡不睡,不睡去树上修仙。

      鸣銮殿度过了平安的一夜。

      翌日一早,桓照梳洗穿戴后,先往小厨房去,稚衣正在生火做早饭,按理说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这些杂事只需安排宫人代劳即可,但昨日又是死人又是刺杀,扰得她不得安宁,非要亲力亲为把关,方才能放心。

      “稚衣姑娘。”
      他假装讨水,进门先打了声招呼,稚衣正在炖阿胶,恰好等得无趣,见她和颜悦色,十分亲切,便攀谈起来。

      聊着聊着便聊到荆白雀身上,稚衣见眼前人竟然能随口说出荆白雀的一些习惯,不由大惊,由是好奇地问:“姊姊和公主是如何相识的?”
      桓照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江湖萍水相逢,不打不相识。”

      ……还真是江湖人。
      稚衣心里不由打起小鼓,过往她一直在宫中,为荆白雀打理内务,从未去过所谓的江湖,荆白雀偶尔回到统万城,会与她说些近来的趣事,最常听她说起一个叫缦缦的女人,生得花容月貌,且此女听说随她去了朔方,莫不就是眼前之人。

      “我知道你,你是缦缦!”
      桓照笑而不语,稚衣当他默认,便说:“我常听公主提起你,缘悭一面,没想到生得如此标致,真叫人自叹不如!”

      “你也很美。”
      “不过蒲柳之姿,”稚衣红着脸微微垂眸,“你来这里,是因为不放心公主吗?”

      桓照目中闪过一丝精光,旋即不安道:“玉儿从大漠回来后,便始终愁眉不展,而后又在长安困了数月,突然奉旨成婚,我猜关中大变,许是有人惹她不快,才贸然前来,就怕她后悔终生。”

      一些细节稚衣弄不清楚,但荆白雀先前停留关中,她约略是有所耳闻的,自那之后,荆白雀回宫,筹备出嫁,始终郁郁寡欢,听这位缦缦姑娘一说,她瞬间反应过来——

      公主何曾与哪位儿郎亲近,但眼下却冒险把那个女扮男装的讨厌鬼留在鸣銮殿,关系定是非同一般,若是公主喜欢,以她的本事,自可离去,结合这位姑娘说的话,怕不是就是这家伙惹公主不快,公主一怒之下才答应嫁来魏国!

      不过她留在宫中多年,虽因荆白雀庇护,不曾接触过罪恶人心,但该有的戒备尚存,倒也不会因为这一两句话便偏听偏信,针对宁峦山做什么。

      炉子上的砂锅噗噗冒着热气,她用厚布裹着,掀开盖子添了些红枣,转过头犹犹豫豫地说:“可那日公主成亲,不像你说的那样委屈落泪,如今婚礼搁置,也不曾过分欣喜。”

      “你们公主最有主见,也许她另有打算,”桓照适时点出,“你作为她的贴身侍奉,自然要为她分忧解劳。”
      稚衣不禁思索起来,连连叹气:“可我愚钝,不知公主需要什么,要是归迟在就好了,她比我知道得多,公主很放心她办事。”

      “那她……”桓照向四周张望。
      稚衣笑着说:“她留在了驿站,正如你说,公主或许另有安排。”

      宫外么?
      赫连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桓照又试着套问几句,仍旧什么都没问出来,未免小姑娘怀疑,便嘘声感叹:“我还想着,若你知道什么,我也能与你家公主分忧,给她个惊喜。”
      “姊姊这般有心,你若开口,公主必然会说。”

      桓照笑容忽然敛去:“……我若开口,她却不会告诉我。”
      “啊?”
      “我是说,你们公主,什么都自己扛,可不会麻烦旁人。”

      稚衣连连点头。
      桓照又叹:“她若是真使唤人就好了,不然也不会在王宫待不住,直往江湖里去。”

      话至此,稚衣略有犹疑:“其实公主刚刚从宫外被接回来时,也并不那么排斥,那个时候王后还在,她只要不练武,总去陪她,王后离去这些年,她与大王关系不冷不热,回王都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奇怪的是,大王对此好像并无异议,默许了她四海游荡,大家都说,大王十分宠爱大公主呢!”

      在得知荆白雀的身份后,桓照多少也打听到一些关于这位大公主的消息,那位大夏之主的“丰功伟绩”自然不能免去,他心里很清楚,这算哪门子宠爱,若真宠爱,自是承欢膝下,而不是远送他国。
      也许这位大王对这个大女儿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稚衣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大王派遣叱干部护送,那可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次送亲的使臣还救过大王的命……”她顿了顿,“也救过公主,听说就是叱干阿利大人外出公干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戴着信物的公主,这才使得明珠还君。”

      桓照勉强地笑了笑,帮她做了一些吃食:“我正好有事要同她相商,要不我帮你捎过去,你一大早便起,不若去歇一歇。”

      稚衣自打来了魏王宫,愁得好几日没睡安稳觉,如今她一开口,自然高兴,便收好食盒塞给她:“缦缦姑娘,这里的点心有不少是你亲手做的,由你送去正好。”说罢,自个便回了偏殿打盹。

      桓照提上食盒,眺望长天,眉目舒展,竟有一丝羡慕田园之乐。
      这寂寂深宫,他也并不喜欢。

      时间要回到半个时辰之前,荆白雀历来有晨起练功的习惯,卯时一刻便起身打坐调息,门外忽有人通传,说是查了整整一夜,都没有在宫中查出女尸的身份,几位留守在外宫的大臣一致认为,并非宫中之人,便差人过来问问。

      荆白雀觉得好笑,莫不是觉得是她这宫外之人带来的,她自导自演了这场戏?
      越是如此猜想,她越是齿寒,这些人一早来找她,她不信拓跋嗣没有默许,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正好,昨日入睡前她对案情进行了梳理,本就要去天华殿,不如就此说清楚,也按礼数探探他的伤,毕竟也是为救自己才伤的。

      昨日典礼,鸣銮殿上下跟着她受累,既无女官督促,她便想旁人多睡一会,便没有召唤侍从,习惯了独自出门,不过临到头,却碰上了宁峦山。
      这家伙耳朵倒是好使。
      但她不知,昨夜他并未入殿,而是就着她卧房后方的树浅眠了一会,目下一脸惺忪。

      “你也没法跟我同去,要不进去再躺一会。”荆白雀心道,那假阚如不辞千里把他们引入平城,不可能毫无后手,人最后既然是消失在宫中,在没查清楚之前,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便干脆把他塞进自己的屋子:“你就在这里乖乖待着等我回来。”

      宁峦山稀里糊涂进了门,昨夜为了盯着桓照,基本等同闭目养神,眼下荆白雀离开,他心里松口气,见着床榻,便倒头躺了上去。

      蒙头睡了没多久,耳边传来敲门声,宁峦山翻了个身没应,他想着若是一般宫女,不得征召,必然不敢入内,若是稚衣,就更好办了,她若发现不是公主,只会一边大怒着跑出去帮他遮掩,一边做小人扎他。
      随她去吧。

      但敲门声停了一会,又响了起来,那人不说话,又死赖着不走,他掀开被子要爬起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说:“我知道你醒着。”
      宁峦山一个激灵,又躺了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稚衣:你们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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