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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一

      毕真上课,养伤,喝酒,一晃集训四个月了。许是治安情况不容乐观,许是老民警们不堪重负,市局要求我们这批准警察提前上岗。四月,春暖花开,面朝大海,毕真们终于要成为正式的警察同志了。在经过了各科结业考试后,在经过了“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服务!”的检阅之后,在经过了霍霍嘿哈,噼里啪啦一阵摔打的汇报表演之后,毕真们被分到市局巡警总队,也就是原来的市防暴大队。毕真分到二中队,国斌分到一中队,建林在五中队。大家都在一栋楼,一层楼就是一个中队,寝室会议室办公室都在一起的。
      大家对于巡警总队的称呼还是不那么习惯,总是说防暴队。那时的防暴队是个好地方,毕真给它取了个别名,叫青年干部疗养中心。一天到晚集体住宿,集体娱乐。每天一点完名,青年干部们就开始了各种锻炼智力和体力的游戏,拱猪,长牌,升级,双抠,下围棋下象棋,足球篮球乒乓球,丰富多采,趣味横生。当然也有个别昨夜喝高了,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继续回笼补瞌睡,还有的上进青年正在考着自考,读着成高党校,也找间无人寝室看看书。看闲书的不很多,毕真算是一个,国斌算是一个。国斌在防暴队还是毕真最好的朋友,都是在防暴队足球队踢球的,都是同区考来的,相互同学本也还有些渊源,更重要的是经常在一起酒逢了知己,经常就一起晕忽着感叹相见恨晚了。

      国斌也是颇不满没事做的日子,总想做点什么,象派出所的那些同学一样,一问最近怎么样,都是一个字,忙,充实得很无奈的样子。于是两个人就心头很酸了,神情很羡慕了,然后就只有端起酒,互相安慰说: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
      那个时候各派出所的同学很多,爱吃转转饭,大家都才上班不久,工作逐渐在上路,很有些兴奋。那个时候治安处罚还有点提成,收入也还将就过,每每席间就听有同学说,此处不如我们那段有个特色菜好吃,明天都来啊,我请……于是吃饭的安排很紧凑,同志们很热闹,很团结。因为这些等等事情,毕真他们就很想早点下所,一是想多做点和真正警察的业务挨边的事,抓抓坏人什么的,二是经济上也稍微宽松点。
      防暴队没多少日常工作,就只有几项,处置突发事件是主要的任务。还有些领导视察,大型活动的安保工作;还有晚上检查出租车的武装检查站,有几个队要派人去守一守。
      突发事件基本上都是所谓“群众闹事”。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国有的集体的工厂纷纷破产倒闭,农转非问题,土地赔偿等问题层出不穷,集体上访站马路的事情频频的发生。一吹紧急集合哨,大家迅速放弃未打完的牌局,未下完的棋局,扣好衣服,拿上帽子就往楼下车里跑。到了车上就问:“今天是哪里闹起来了?”
      一般在市委市府或者厂区闹事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坐大院里面的,一种是坐外面马路的。坐里面的,没影响大的秩序,队员们就陪坐就行了,等着上边下边左边右边的领导们协调解决。问题没解决,群众们回去吃晚饭了,第二天请早。队员们就每天来坐在群众旁台阶上上班,聊着中午的盒饭不如昨天了。倒也清闲。坐马路的就有点麻烦了,交通瘫痪城市遭不住,城市受害,大家都受害。只有说得通的说,骗得走的骗,吓得走的吓,有的情况还得强制带离。闹的原因太多,归根结底,无非是不公平,无非是想不通,无非是国家要割肉,偏偏划到我。基本上和钱有关和混饭养老有关。群众理由充分,政府目光远大,公也有理婆也没错。众所周知,改革是有阵痛的,有些群众就不高兴了,为什么有的人一直不痛,而国家每一阵痛苦都要痛到我?于是历数着,自打□□开始,每一次不幸都有他在现场。于是毕真们张开手臂,维持着秩序,手心赫然写着“我们理解你!”有的干脆直接到群众中去,设身处地苦口婆心的劝说,回吧回吧,既要解决问题,也要注意方法,堵路肯定不对的。大娘拉着毕真的手,含着眼泪:“我们也是没得法哟!”毕真拉着大娘的手:“我们也是没得法哟。”忽然不远处一个声音:“你也遭抽过来了啊,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怎么都不联系下?”另一边一个警察赶紧招呼着,过来握手,“你老兄啊,怎么样,还好吧。”“反正就这样,马马虎虎。”马路上就像一个大集市,乱是乱得点,也还热闹。出大事的唯一好处,就是到处抽调警力,让那些因为忙而久未谋面的师兄师弟们相见欢。
      说到安保工作,一是领导视察,二是甲A联赛、歌星演唱会、啤酒节等等。后一个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领导的安保那是丝毫马虎不得。按级别有一级二级三级保卫,部级的来一般是二级保卫,一级保卫的那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路边全是警察,。高速路上的天桥都是要拦住的。有一次,毕真被安排到高速路守天桥,两边的农民站在桥头,扛锄的扛锄,挑框的挑框,等着车队经过。两边桥头一个村的人,还在吆喝着打招呼,“大脑壳,晚上到二娃家头喝酒哦。”“今天不得行,家头来客啰。”“喂,那个警察同志,还要等好久哦?”毕真一转头,说:“我也不晓得,等到有个交警的车过来,喊注意到,就快了。”那个叫大脑壳的呵呵的笑,说“其实我们管他哪个来嘛,关我屁事。不准我过路,耽误我时间。”毕真立马刮目相看,心里喜欢上这个憨直的农民,过去发了一圈烟,说“等会,等会,快了,我比你们还站得久,一会我还要立正,烟都不能抽。”心里想,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怕群众吓着了首长,还是怕首长吓着了群众。一片安定团结,我都不一定知道谁来了,至于这么戒备森严的么?或者首长不喜欢上面有人走路?毕真想起一个黄段子,黄是黄,颇有点道理,大概说的是,要想升官发财,飞黄腾达,要上面有人;光上面有人还不行,还要动;动还不保险,还要见血。前段时间重庆出了个奇女子,她所代表的那帮人,就深刻的诠释了这个寓言。不过天网恢恢,什么世道都有天道。说远了。
      毕真倒是愿意守卡,就是守武装检查站,好歹有点干实事的样子。主要是为了检查过往出租车,防止抢案发生。渊源是重庆在九十年代初抢劫出粗车案件频发,还有女司机遭到□□。于是出台规定,晚上7点以后也就是出租车夜班司机一律不得用女司机,然后加大防控力度,各区抽调防暴队设置卡点,进行检查。出租办也来凑闹热,主要检查出租车证照是否齐全等。守卡是晚上八九点去,按规定是要守到凌晨2点。完了就休息一天。毕真觉得这样比在队上呆着傻(重庆话读“哈”)耍好多了,还多了回家休息的时间。
      一个卡点防暴队是四个队员,查证照不齐的车,一般查到个两三辆就够了,早就让他们去跑跑,凌晨12点过来卡上拿证,晚就直接让他们在卡上等着,接受教育兼吹闲牛。这几个车凌晨下卡后,大家各回各家的时候有用,在车上还了证照,交了朋友,一句互相理解,皆大欢喜。查有作案嫌疑的乘客就要靠点运气了,当然还得靠眼力,靠勤劳。眼睛不毒的,靠勤劳,大量的检查过往乘客,搜身查身份证。眼睛毒的,看人查,准确性相对高得多。卡上管制刀具查到过无数,但凡是男的,对刀刀枪枪都也些爱好,那些收缴来的漂亮精致的,免不了队员们各自留下一两把,当做纪念品把玩了。确定预谋抢劫的,毕真只抓到过一次。那是在嘉陵江大桥桥头检查站,拦下车里面三个年轻小伙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相貌穿着精神气质相当诡异,让毕真提神,稍一定神看,毕真就发现有个小青年右肩微微有个突起。毕真不动声色,和颜道:“下来检查下身份证。”眼睛向坐在点上的队员微微看了一眼露了一点寒光,队员们立马心有灵犀,围了过来。“我没带身份证。”前排那个说。“没带也要下来检查。”毕真和队员拉开车门把三个人拖下来,一拉下车,就把三个人反过身按在车上,那个右肩微凸的人毕真第一个搜出来,果然是一把半米多长的剑。紧接着大家都搜出来他们身上的“东西”,大大小小,明晃晃四五把。几个年轻人人小,还是怕。一问就说了,没钱了,说好到董家溪那边就抢出租司机。前面还打了一个车,一起的,也是三个人。这还了得,这边在給队上汇报,那边司机在对话机里面一吼,说是嘉陵江桥头抓到几个抢车的。不到五分钟,队上来接人的车可能还没出发,嘉陵江桥头就堵死了,桥面上全是出租车,几百辆车,几百个愤怒的司机围过来,见事不对,加上出租办的六七个警察联防就把这三个小青年围住保护起来,司机们在间隙中左冲右突拳打脚踢,这边队员打电话紧急求援,“队长,快点来人,来二十个都不嫌多,司机太多了,要打死人,顶不住了。”队员们拉住三个嫌疑人,往桥头上的死角跑,三个人到了死角,队员们就在外面拉成人墙围了一圈。司机愤怒的脚们,还在往里面蹬。仗着厚厚的军大衣,几个队员挽着手用身体硬挺着,开始还是面对群众,后来遭不住了,就一个面对一个背对的挺着。惊险的十五分钟过了,一辆中巴闪着警灯过来了,毕真们仿佛看到了亲人,长舒了一口气。火速的,一队警察冲进来,把嫌疑人连同几个队员一起带上车,司机们作鸟兽散,各自开车挣钱去了。
      回到队上,几个小青年对毕真几个千恩万谢,说:“要不是你们,我们肯定被打死了。”几个队员脱下大衣,大衣上都有无数脚印,大的小的深的浅的。毕真捏着拳慢慢地揉着腰,细想这些脚印,里面饱含着对几个嫌疑人的愤怒,似乎也有对警察的不满。毕真哑然失笑,这哪里是群众的脚印,分明是群众给警察盖的章!

      二

      防暴队的日子就这么过着,刺激少,悠闲多。没事的日子,革命的小酒天天醉。梅梅也是毕真在一个女同学给靖娃介绍女朋友的饭局上认识的。靖娃是师兄,也是原来高中的同学。他是读的警校,比毕真早两年参加工作。小白脸帅哥一枚,号称单钓,到底有没有耍朋友兄弟们不详,反正经常带着不同的“表妹”参加兄弟们的酒局。说是介绍女朋友,也就是介绍认识认识而已,后面的事还得靠感觉。那是五月的一天,这城市春天短,已经有些热了。毕真晚上要点名,去得晚了点。大家已经酒过三巡了,进去一看见梅梅,就有些惊艳了。怎么生出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施朱则太赤,施粉则太白,一笑就捂嘴,好看的眼睛鼻子都是忍不住的笑意,文静典雅,清水芙蓉,只是略显纤廋了些。旁边那个叫玲儿的,也是难得的美女了,风韵型,若说玲儿是尘世间勾人的美女,梅梅就是下凡来的天仙。看到梅梅,毕真的心陡然的奔跑了五公里,还是不动声色的坐下来,喝着酒,山高水长天南海北,眼神偶尔扫过梅梅一眼,不敢怎么停留。毕真以后再没碰到美得让人这样不敢逼视的女人。

      以后的日子毕真多了一根烦恼丝,梅梅的影子经常浮出来,缠在他脑海里。那时是没有普及手机的,大家基本都用传呼。毕真家里赞助买了一个摩托罗拉的手机,相当粗壮,形状近似坦克,队上只有三四个人有手机,防暴队的分机是不能打区县的电话的,大家有的家在区县,有时要打区县的电话,就找毕真借“坦克”。毕真没有留梅梅的传呼,本是给别人介绍的,又不好意思找同学问,于是相当的煎熬了。心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呢?奇怪得很,越是想梅梅,梅梅的样子偏就越是模糊,只有一个整体的梅梅,怎么也想不起她清晰地眉眼,只清晰地记得有个梅梅,很美、爱笑又文静的梅梅。每天都来脑海里萦绕几次。

      七月,热得很了。有个集资的案子牵涉的人很广,市委市府经常有人静坐,短时间可能解决不了。市局在解放碑,离市府近些,于是把防暴队抽了几个中队到市局备勤,随时准备出动。中午吃了饭,大家有的睡觉,有的打牌,有的到解放碑逛逛。毕真叫上国斌,说到书店去逛逛。快一点半了,要点名,毕真买了一本书,两个人逛完出来,急匆匆往市局赶。出来刚拐弯,毕真就看见不远大概二十米处,一个无时或忘的朦胧又清晰的身影在重百门口,甚至还是那件裙子,毕真一下站定了,眼睛瞪得大大地,表示异常惊奇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心说:梅梅!梅梅仿佛是听见了,抬眼看,只一瞬就抬手捂着嘴笑起来,花枝乱颤,笑得很强烈。毕真也奇怪这感觉,两人怎么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也笑着走过去,心里想,那天喝醉了,又出了什么滑稽的状态么?人家一见就笑得这么热烈。过去就问:“你笑什么,这么好笑?”

      “没什么,”梅梅捂着腰,还有点意犹未尽的笑,说:“看见你,就想笑。”

      “我有什么好笑的,那天我做了什么古怪的事情?”

      “没什么怪事,就是觉得你好笑。”

      旁边另外有个促销小姐过来搭话:“你们是兄妹呀,长得好像。”

      梅梅咯咯地笑,说:“恩,他是我弟弟。”

      毕真对那个促销小姐笑笑,指着梅梅说:“我比你大两年哟,喊我哥哥。”俏皮的仰着头。

      梅梅还以俏皮,指着毕真说,:“喊我姐姐。”

      促销小姐笑着,左看看右看看,说:“真的好像,特别是眼睛。你们有点夫妻相。”

      两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梅梅脸有点红,毕真看着梅梅的眼睛,这次没有闪躲,两个月的朦胧,这次把梅梅的摸样清晰了,确定今生再也不会朦胧了。

      国斌凑过来,说:“这就是梅梅啊,快点哦,点名要晚了。”

      毕真一看时间,一边往回跑一边说,:“这是国斌,我同事,我们来不及了。晚上下班一起吃饭,把玲儿也喊上吧。”

      这一下午毕真过得有点煎熬,6点一下班就跑到重百,梅梅她们在搞什么化妆品促销,要6点半完。毕真坐下头一件要紧的事情,就是找梅梅留了传呼号,这下心里踏实了,联系不上的感觉真是太忐忑了。玲儿朱朱也来了,朱朱也是她好朋友,梅梅是万盛人,在重庆住在朱朱家里的,也象征性的交点租金。

      大家七手八脚把搞促销的东西收拾了,玲儿说想吃火锅,梅梅朱朱也说好,促销小姐说有事不去,于是毕真一行四个人就顺着解放碑溜达到小米市,找了个火锅馆坐下来。三个女士都说不喝酒,毕真就说:“那你们三个一起喝一瓶啤酒,我一个人喝三瓶,隆重的庆祝偶遇梅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玲儿朱朱心照不宣,吃着火锅,品着啤酒,漫不经心的戏谑毕真。毕真没心没肺,大碗喝酒,小块吃肉,兴高采烈地看着诸位美女,借着酒气,侃侃而谈。

      梅梅喝点小酒,脸就红了。微微的,红得很合适那种,真的是更增娇艳了。毕真就着秀色喝了四瓶啤酒,女士才分完一瓶,大家酒足饭饱。梅梅她们都住在小什字,毕真就送她们回家。几个人闲散的漫步穿过解放碑,毕真感觉很好。心里很激动也很平和的走着,想,这路可以再长些,要是可以再牵着梅梅的小手送她回家,那生活是多么的美好。

      三

      之后两天毕真过得翻江倒海,上学时的那些暗恋倒颇有些痛苦憧憬,但是头一次这样真真切切地饱受相思之苦,感受憧憬的甜蜜,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梅梅。通了很多次电话,经常是刚刚说完,就又打传呼,也不知说些什么,无非是忙不忙,什么时候下班,想吃什么之类。梅梅说明天我一个朋友过生,你陪我一起去吧。毕真很高兴。

      过生的其实是梅梅好朋友的姐姐,住在桥头一座小山上,大家爬上到她家一起做饭吃。爬山的时候,朱朱开玩笑说:“才两天你们就穿情侣装了呀!”毕真和梅梅相互打量了一下,都是牛仔T恤加波鞋,颜色登对,梅梅是一件淡粉色T恤,毕真穿的是淡黄的。两人相视一笑,梅梅笑着不说话。毕真说:“不晓得,纯属巧合。身无彩凤双飞翼,下一句是怎么说来着?”朱朱相当配合的抢答:“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到朋友家,原来寿星竟是毕真的故识,有过几面之缘,早先当过歌手,上台唱过几首歌的,没什么大交情。也算故旧相见,相谈甚欢,在家吃了饭,喝了一点酒,吹了蜡烛,完了晚上到解放碑一个酒吧,喝酒唱歌。梅梅今天异常发挥,很是喝了几瓶啤酒,脸红得有点过,好看的眼睛有点迷离,好强的撅着小嘴,不要毕真帮她喝酒,看着,又是一种动人。朱朱说想先回家,梅梅是一定一起走的,毕真就送梅梅和朱朱回去。刚从酒吧一到楼外,发现竟有细雨斜风降临,烧得通红的脸上细雨一淋斜风一吹,又醒酒又舒服。毕真右手牵着梅梅的右手,左手轻轻扶着梅梅的左肩,梅梅头靠在毕真的肩膀上,淋着细雨慢慢的往回走。朱朱相当知趣的在前面,不紧不慢的带路。第一次牵着梅梅的手,一路缠绵的走着,毕真有些紧张,有些生硬,心潮澎湃,极力淡定。雨刚落大,就到了朱朱楼下。

      朱朱的家是先上三楼,然后经过一个平台,才到她家单元楼下的。朱朱走在前面,上了三楼转向平台回家去了。毕真刚要转进平台,就在拐角,梅梅转过身来,面对毕真,几乎同时,毕真搂过梅梅,梅梅迎上来抱住毕真,瞬间,两人的嘴唇紧贴在一起,允吸撕咬,仿佛对方是永不枯竭的一汪甘甜的泉水;紧紧的用力的抱着,仿佛想把对方吸进自己的身子。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毕真搂着梅梅的脸,深深地看一看,又亲一亲梅梅的嘴,再看一看,又亲亲眼睛,再看一看,亲亲鼻子,亲亲耳朵,嘴就是舍不得离开梅梅的脸。梅梅半眯着眼,伏在毕真怀里,若有若无的回应着那些吻。朱朱见许久没见梅梅上楼,雨又下得很大,就下来非要叫梅梅上楼。梅梅不管她,叫她自己先上去,毕真也叫她上去好了,没事的,朱朱只好先上去了。毕真拉着梅梅,跑到三楼平台一处类似门洞的地方坐着躲雨,风也大雨也大,梅梅抱着双脚坐在台阶上,毕真在后面搂着梅梅,听着刷刷的雨声,呼呼的风声,似乎各想着心思,都不说话。良久良久,一直一直。也许百感交集,美梦成真都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尤其是这对初识情味的小情侣。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真似乎平静些了,又似乎是觉得门洞的穿堂风有些寒意了,就问梅梅:“冷么。”梅梅说:“有点,没事儿。”向着后面微微仰了仰,毕真搂得再紧了些……

      第二天,毕真在市局备勤,没事看小说,看到一段引用了席慕容的几句诗,觉得就是此刻心情,就拿了一张纸写了几句,晚上约了梅梅和几个同事一起吃饭,喝了些酒就悄悄递给梅梅看,梅梅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席慕容

      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了,但是我知道,我的脑里,我的心中、书中、杯中----有你。

      梅梅看了看,小声说声:“神经。”就把纸条收进包里。毕真只用余光看着她的表情,和几个同事在干杯……

      那边市里闹集资的事情,最后怎么搞的,毕真也不大清楚,反正是没有大事发生。通知备勤结束,毕真回总队上班。梅梅已经搬到毕真家里住了,老在人家朱朱家里住也不好。这事是在床上商定的。头一次回毕真的家,是两个人重逢的第四天。两个人经过了差不多一夜漫长的谈判,有些语言的,有些肢体的。眼见天快亮了,在毕真家的楼下,人民小学静谧的校园里,梅梅忽然昂起头,斩金截铁的说----回家。

      “回哪个家?”毕真紧张的问。

      “回你家。”梅梅继续用斩金截铁的语气,仿佛是作出了重大抉择----仿佛一个国民党人选择的光明的道路,投入了共产党的怀抱。

      两个人在床上气喘嘘嘘,完了梅梅枕在毕真手上,说:“你好笨。”毕真一翻身,又到了梅梅身上:“敢说我笨。”一边控制梅梅反抗的双手,一边不服的语气说:“还敢说我笨。”就又进去爱了一次。这次梅梅长吁了一口气,开玩笑地叹口气:“哎,你凶。”毕真装得狠狠地笑着:“看你还敢说我笨。”两人躺了一会,毕真就说:“不如你还是搬过来吧,自己家里什么都方便些。”梅梅哼了一声:“就是方便了你咯。”毕真傻笑一声,又是一翻身,骑在梅梅身上,凶巴巴的瞪着眼睛:“搬不搬过来,不搬我又要来了哦!”梅梅笑着讨饶:“不来了不来了,我搬我搬。你下去嘛。”

      梅梅搬去毕真家的第二天,两个人拿出的所有积蓄(共一千六百余元,毕真是不存钱的,一个月七百多的工资,到如今还剩下两百多已是难能可贵),请几个铁哥们铁姐们到船上吃河鲜,有点公告天下的意思。晒晒幸福,顺便告诫那些还在流口水的同志----名花有主,以后,就别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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