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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监国太后（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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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在狄族使者开口的那一刻安静下来，又在皇帝开口之后瞬间转冷。
此时此刻，手上的美酒再香醇，案上的菜肴再精致，也无人有心思去品尝。
定力稍微差一点的，额头上已经密布一层细汉，脊骨发凉，恨不能在地上裂开一道缝，好让他们跳下去。
苏锦目光小心翼翼扫到附近的几人，又用余光窥视上首，发现上位者不愧是上位者，少年帝王沉着冷静，太后娘娘也是面色如常。
“我儿想要什么？”谢信芳问，她态度一如私下母子私话。
皇帝知道她是答应了，唇角微扬，“等儿子赢了再说与母后。”
谢信芳颔首，目光投向大殿中央，无数朝臣似乎同时感受到那冷凝的视线，打了个激灵，饮酒的饮酒，谈笑的谈笑，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敢问使者，哪位勇士要与朕比试？”皇帝看起来跃跃欲试，少年朝气尽显。
这个时候，被刚才他们母子二人对话惊住的百官才反应过来，惊吓太大，一时忘了正事。
真是糟糕！
更糟糕的是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狄族使者也不会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在短暂地惊讶后，心头无比的火热，这可是大雍的皇帝啊！若是在比试中杀了……不，杀了可能性不大，可哪怕只是伤了他！都是极大的收获，回到部落，他就是部落的大功臣！
使者一招手，从身后团队里就出来一大大汉，身高八尺，极其壮硕，哪怕是狄族中也是少见的。
百官们下意识抬头飞快瞥了一眼九重玉阶上的皇帝，皇帝是典型的大雍郎君，俊美清雅，玉树临风。
实在是不能比。
“娘娘，陛下万乘之躯，怎能亲自下场与蛮人比斗。”有老臣实在是担心，哪怕不是皇帝，换了任何一位大雍人都不忍心。
两人站在一起，视觉冲击惨不忍睹。
“如何不能？”皇帝已经解下外袍，挽起袖子，走下玉阶，“朕为大雍天子，自要为万民表率，区区荒野之地的蛮子，何惧之有？”
“……”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底骂娘，李尚书暗道不愧是母子，一样的任性。
实际上前列的大人们远比其余百官淡定，这淡定来源于对太后，对陛下的信任。
若不想百年之后史书上一片骂名，太后就不可能允许皇帝死在这里，甚至连受伤都要招来弹劾。
而皇帝，以几位大佬对他的了解，他可能是真的有信心，狄族到底是蛮夷，不通武功，只凭一身蛮力，而皇帝习武七载，在他们打探到的情报中，教导皇帝的禁军首领对他很是满意。
综上所述，除非真的是皇帝命数如此，他都不可能出岔子。
尽管皇帝行为有些出格，可对见惯了太后任性举动的诸位朝堂栋梁，尤其是李尚书而言——忍一忍就过去了，年轻人嘛，该理解。
谢信芳自然猜不到忠心耿耿的诸位大臣们心中所想，她目光平静无波，甚至还能对担忧的苏锦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她不关心比试结果，因为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她好奇便宜儿子的请求。
发难？请求还政？
不可能的，她自觉母子俩关系还没闹到这个地步，便宜儿子对她亲近居多。
那会是什么？
很快宫人收拾出一片适合比试的场地，皇帝与狄族大汉站在正中央，那种身材上的差别更加明显。
谢信芳觉得有意思的是，有几位大臣不去关注比试情况，反而死死瞪着她，目光似要喷火一样。
她费了点心力忆起他们的名讳官职背景，都是典型读书读死的儒生，官职不高，却是坚定的保皇党。
谢信芳心底发笑，笑过之后就不再分一丝精力去关注他们。
皇帝平时沉默寡言，稳重得总是让人忘却他的年纪，现在抛却龙袍，眼底带着挑衅的皇帝让人会心一笑，忍不住感慨，到底才十六岁。
十六岁的少年帝王跃跃欲试，赤手空拳与狄族大汉对打，气质凌厉得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那大汉身材壮硕如牛，每每与皇帝瘦弱的手臂相触，大殿内为数不多的女眷惊呼出声，帕子快要遮住了整张脸。
一刻钟后，狄族大汉落败。
金丝勾勒祥云的靴子踩在大汉胸口，年轻的帝王侧脸冷峻，发丝微乱，呼吸略显急促，几位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夫人已经开始斟酌起回去要如何与自家老爷说，这样的女婿，实在想要啊。
“母后，儿臣胜了。”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
“我儿大善。”谢信芳起身，宽大的凤袍裙摆落地，略显碍事，她没有走下台阶，对其招手示意。
少年帝王走上台阶，微微矮身任谢信芳为他擦拭额头。
“我儿想要什么？”
谢信芳询问，百官同时竖起耳朵。
少年帝王突然退后两步，单膝跪地，语气坚定，“回母后，儿臣请母后下旨，三年后再谈婚事。”
谢信芳没有动怒，而是带了浅浅的疑惑，“为何？”
少年帝王保持着姿势不动，“儿臣年幼，尚是孩童，学业未尽，政事不通，不愿成家，再为家事所累。”
“……”
这话听起来没问题，可仔细想问题有点大，说不通，皇帝的家事就是国事，有无数人争着抢着为他分忧。
不过……答应了也未尝不可。
赶在懵逼的百官回神之前，谢信芳淡定点头，“哀家允了。”
这四个字一出口，有醒过神来的大臣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刺激，一口气没上来，撅过去了……
这可真是……
像是受了启发，接受不了现实的大臣跟风一般纷纷昏厥。
皇帝今年十六，婚事本该今年定下，明年完婚，后年有继承人，这一推，就晚了三年！
三年后皇帝十九，皇子出生都二十一了。
二十一的年纪，在古代真的不算小。
苏锦啧啧两声，陪在太后身侧，看她神情淡定的派人去请太医，无一丝慌张，接着还语气散漫轻飘道，“既然几位大人身体不好，就先停职三月吧，养好身体再去不迟。”
更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苏锦眼睁睁看着几个正往地上倒的大人生生稳住了身形。
苏锦叹为观止，为这些人的脸皮，谢信芳听到她的惊叹，轻笑了一声，“在官场中，最要不得的就是脸皮，脸皮厚的人才能走得远。”
苏锦似懂非懂，眨了眨眼，谢信芳微微一笑，“好了，今晚的宴会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哀家待会有得忙，就让渊儿先送你出去。”
“啊？”苏锦一愣，瞥了一眼皇帝的冷面，为难道，“娘娘，臣女自己可以。”而且，皇上恐怕不会愿意吧？
谢信芳笑得高深莫测，接着瞪了皇帝一眼，“你小子还不快走，你惹出来的烂摊子，还要哀家给你收拾。”
以为刚才的事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过去了？才怪！谢信芳今晚能休息个半刻钟都是侥幸！
皇帝抿唇一笑，冷峻的气质消散两分，声音是少年人特有的清朗，“辛苦母后了。”
谢信芳轻哼一声，赶苍蝇一般挥手，小时候挺活泼的一小男孩，谁知越长越无趣，都是太傅们教的。
……
夜色如水，几点星光璀璨。
苏锦落后半步，微微垂首，无聊的看自己的影子。
也不知道太后为什么非要皇上送她，她和皇上根本半点共同话题都！没！有！两看两相厌的人能有什么话说！
不知过去多久，苏锦开始数身上这件红狐披风上有多少根毛。
“陛下，”
苏锦忽然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抬头看去，皇帝身边的太监站在不远处，身旁停着一顶轿子。
该是为她备的轿子，今晚来的人太多，安全起见，连她的车驾都没有入宫。
皇帝没有出声，他微微侧身，目光注视着苏锦，似乎想要说什么。
他身边的贴身太监非常贴心，打了个手势，苏锦一恍神间就发现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陛下想说什么？”躲不过不如主动点，苏锦态度一变，干脆问道。
“……”皇帝神色有些复杂，她一直都是这样，哪怕最初他满含敌意，依旧笑意相对，完全不介意一般。
他对她的感情来得莫名其妙，自己也弄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皇庄那日的黄昏她推开他开始，也许是长寿宫偶尔的照面。
也许……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待他发觉，情根早已埋下。
他试着忘却，刻意避开她在长寿宫的时辰，然而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在那天书房内猝不及防的相见下通通化为乌有。
一照面间，他便败得再无余地。
既然忘不了，他打算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是帝王，为何要委屈自己。
“三年内，不要让苏夫人给你定亲。”皇帝声音低沉，落入苏锦耳中却觉得莫名其妙。
苏锦：“？”
什么鬼？
她定不定亲关他什么事？
皇帝接着道，“为你好，也是为他们好。”
苏锦：“？？”
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等苏锦想明白，皇帝就叫来贴身太监，把她送上轿子。
软轿抬着她离开，苏锦懵懂不已，回头看见皇帝，昏暗的灯光无损他的清俊半分。
苏锦：“……”
她怕不是摊上大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呀(?°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