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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且凭生死一瞬间 ...

  •   说起来段潇鸣是憋了一肚子火,可是,也不能怪霍纲,于是,握紧

      了拳头,恨声道:“这些个奴才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眼里还有主

      子没!一个个大白天的都不见影!”

      霍纲听了这话,虽然不是在骂他,但总也是不舒服的。脸上青一阵

      白一阵的跪着。

      正在这时,一阵讥讽的笑声传来。却是泠霜开口道:“他们可都是

      让你给赶出去的!”

      段潇鸣闻言,脸色一僵,怒容满面看着她。在外人面前,她还这样

      一点余地不留地驳他面子,可偏偏她还无辜地朝他眨眨眼,一脸‘这

      本来就是事实嘛’的模样,看得他气结,可又不能对她发火,于是狠

      狠地甩了袖子,不说话。

      泠霜无声地微微一笑,转向地上的霍纲,道:“你起来吧。”

      霍纲抬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复又朝她一拜,道:“多谢汉妃。

      ”

      “你本就没错,谢我做什么?”泠霜轻轻一笑,细细地侧脸看他。

      霍纲这个名字,在北国,可说是如雷贯耳。他是小惠的兄长,本是

      段潇鸣从边城俘虏来的奴隶,可是,却被段潇鸣看中,留在身边办事

      。自十五岁跟了他,十几年兢兢业业,忠心不二,是段潇鸣甚为倚赖

      的左膀右臂。也是因为他,段潇鸣才会对霍敏惠的所作所为一忍再忍

      。霍纲早年为段潇鸣的贴身侍卫,曾经在战场上为他挡了数次刀剑,

      说他是救命恩人,也不算抬举他,所以,段潇鸣的心中,总是觉得亏

      欠了他们兄妹的。再说早年跟随他的几个亲信,如今死的死,叛的叛

      ,剩下的,竟只有这一个了,所以,在段潇鸣心中的分量,自然非常

      人可比。

      霍纲的身形,要比段潇鸣还要高大魁梧一些,一点也不像汉人,倒

      像是个土生土长的草原汉子。国字脸,比段潇鸣的都要来得黑,永远

      都是一副脸孔,沉着脸,一副饱经沧桑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

      比段潇鸣的年纪都要大呢!

      泠霜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霍纲看把他刚刚退下去的红潮又重新给‘

      看’了回来,本来想要告退了,可是,这下子,竟然连那简短的一句

      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浑身说不出地不自在。就是段潇鸣看着他的

      时候,都没有这般难受的。

      泠霜似乎根本不把段潇鸣难看的脸色放在眼里,依然故我地盯着霍

      纲打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一阵熏人欲醉的暖风拂过,枝头的粉色花瓣纷纷迎风而落,一阵花

      雨,落英缤纷。在这静得只有呼吸声的氛围里,凄美了一方天地。

      “你妹妹怎么样了?”这状似不经意的寻常一问,却是把段潇鸣与

      霍纲主从二人这些日子以来的隔阂心结一语道破。二人同时望向她,

      段潇鸣眼中是耐人寻味的疑惑不解,霍纲则是跪在地上仰视她,脸色

      越发沉郁。

      “回汉妃的话,属下不知。”霍纲一拜,答道。

      “你没有去看过她吗?”泠霜再度偏头,轻浅一笑。

      “没有。大汗有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霍纲字字顿挫,掷地有

      声。

      “哦?”泠霜脸上笑意加深,向前倾下了身子,道:“是不敢去,

      还是不想去?”

      霍纲额上细细密密地冒了一层汗,头低地几欲触地,心中一阵狂跳

      。半天仍答不上话来。他知道自己妹子的一条命,如今就悬在她一念

      之间。

      泠霜与霍纲对话,段潇鸣始终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视线一直不离

      泠霜左右,几乎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她想做什么?

      段潇鸣正竭力地去看透她,冷不防她忽然转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

      笑,似娇还嗔:“你把人关到哪里去了?”

      段潇鸣一愣,刚想说话,不料被她先抢去了,道:“我想见见她。

      ”

      此言一出,霍纲猛地抬起脸来惊愕地看着她,长年没有表情的脸,

      此时总算有了点情绪。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又立即克制住了,复又压

      低了脸,静静地在一边跪着。

      泠霜一直都偏着头看着坐在身旁的段潇鸣,嘴角微噙笑意。

      段潇鸣神色复杂地看了她良久,终于开口道:“去叫人把她带来。

      ”

      “是!”霍纲应了一声,伏地一拜,出去了。

      “你想做什么?”霍纲前脚刚走,段潇鸣便问道。

      “你说呢?”泠霜轻轻笑着,斜斜地倚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

      子。

      段潇鸣本是关心,十分认真地问,可见她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

      禁微微羞恼,恰巧霍纲又折了回来,便一气,拉下她的手臂,将她放

      在旁边定身坐好。

      霍纲木讷地侍立在旁,泠霜又把视线兜回了他身上。

      “你怎么老跟个木头一样,我老是听我身边的小丫头们说你,总是

      黑着脸,连笑也不会。所以,她们私下里给你起了个名头,叫‘霍黑

      脸’!”说着,自顾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霍纲不知该如何对答,可是又做不来谄媚陪笑的嘴脸,只能低着头

      支支唔唔地:“属下……属下……”属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这下段潇鸣倒是付诸一笑:“怕不是你那些丫头取的吧?”

      泠霜不理他,又对霍纲继续道:“我以前听小惠说,你们父母去的

      早,自小就相依为命,既如此,兄妹感情该很好吧?”

      霍纲虽摸不透她问话的涵义,却也如实回禀,点了点头,道:“是

      !”

      泠霜也是了然一点头,接着,觑着段潇鸣问道:“你跟你你主子这

      么久了,你主子待你如何?”

      “大汗对我恩重如山,终身报答不尽!”霍纲深深一叩首,答道。

      “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泠霜音调一高,说得极为咄咄逼人。

      “天地为证,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霍纲抬起头,无惧无畏地

      直视泠霜的眼睛,发誓道。

      泠霜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棕黑色的眼眸异常清澈,坦坦荡

      荡,毫无遮掩。

      泠霜的眼睛一点一点盛起笑意,呵呵一笑,道:“我不过与你闲扯

      几句,犯得着这么认真么?赌咒发誓的,果然是半点玩笑也开不起!

      ”

      玩笑?霍纲错愕地看着她。脸上仍是无波无澜,心底却已经不能再

      平静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微风如澜,桃花树梢,斑斑落红。

      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泠霜双眸微眯,死死地盯着正在风中零落,即将入泥堕地的花瓣,

      一股清寒自心头涌出:那梅花还有一段冷香,可以如故,纵使碾作尘

      了,还可让人怀念铭记,而你却有什么呢?连这最后的一点香也没有

      ……

      自想着,心中越发清苦,可是脸上却是笑意更浓,眉梢眼角皆弯起

      深深弧度,依旧凝眸桃花,似问非问:“一个是自小相依为命的亲人

      ,一个是多年情同手足的主子,而今,你的主子却要杀你的妹妹,你

      ,都不为她求求情么?”

      外人不清楚小惠都做过些什么,他霍纲能不清楚?若不是因着他,

      段潇鸣绝对不会对小惠手软。留她的命到今天,不过当时汉妃生命垂

      危,他无暇去顾及罢了,如今,这账,也该清了……

      窸窣一阵衣料声,霍纲将袍摆一撩,郑郑重重跪倒,对泠霜行了一

      个大礼,沉声道:“霍纲没脸为她求情!”

      泠霜始终是笑着的,细察他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久久不语。

      三人复又沉默,院子里的气氛又诡异起来。

      片刻之后,泠霜忽然看了段潇鸣一眼,而后又转向霍纲:“中原有

      句话,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今,你主子罔顾你们多年

      出生入死的同袍之义,为了我,就要杀你妹妹,你心中,一定很恨我

      吧?!恨不得杀了我吧?”

      此话一出,段潇鸣与霍纲俱是一惊。

      段潇鸣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道:“这与你何干?!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况且,霍纲他不是这样的人!”

      霍纲更是立即重重一磕头,冷硬道:“霍纲若是敢有此想法,甘愿

      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我虽不忍见妹妹……可是,这一切都是她

      咎由自取,一次又一次谋害汉妃您,大汗容忍至今,已经是天大的恩

      德了!若是汉妃心中尚有芥蒂,霍纲,愿一死明志!何况,妹妹她作

      出这等事,霍纲,本也没面目再活下去了!”

      一席话说到后来,竟隐隐有哽咽之声。段潇鸣不禁起身走过去,轻

      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泠霜收了笑容,冷眼看尽,不再多话。

      ***********************************************************************

      须臾,小惠被带到。两个侍卫压着她,跪在泠霜跟前。

      昔日也是个清秀人儿,如今在地牢囚了这些日子,发髻松散蓬乱地

      没了样子,身上的衣服也还是被抓那天的那套,来来回回被拖拽,扯

      破了不少,脸上污垢重重,没了脂粉钗环的点缀,整个人都黯淡得不

      成了样子,宛如一个疯妇跪在那里。

      “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泠霜在她血红的双目诅咒般的瞪视中,

      依旧谈笑自若,颔首笑问。

      “自然没有您过得好。”小惠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咬牙切齿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过得就好呢?”泠霜再度偏头笑问。

      “哼!不用再这里假惺惺!要杀便杀,我只恨那女人竟愚蠢至斯,

      竟然放了你!”小惠恨声道,转而又是一阵冷笑:“到底还是我轻看

      了你,竟有如此本事,说服她放了你!”

      “你错了……”泠霜怅然轻轻一叹,径直看着她道:“我其实更愿

      意跟她回到那片草原去,你信是不信?”

      “哼!”小惠还要再骂,忽然被霍纲喝止。

      小惠蓦地住了嘴,望着霍纲,忽而泪水夺眶而出,转向段潇鸣:“

      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大哥并不知情,请大汗明察,杀我剐我,我

      都无怨言,只是哥哥对您忠心一片,求您不要牵怪于他!”

      段潇鸣没有说话,只是略一点头算作答复。

      小惠哀泣阵阵,额头触地,用力地一下一下磕在泥沙地上,不一会

      ,磕过的地方已经留了一个鲜明的血印子。

      段潇鸣看着她额上鲜血潺潺流出,沿着脸框一直往下淌着,淋漓一

      片,不多时已经满脸是血。一旁的霍纲深深地埋着头,不忍去看她。

      “你想如何处置她?”段潇鸣终于开口了。

      霍纲的心瞬间跳到了喉咙口,他在这一刻,居然没有勇气去看袁泠

      霜的脸。

      小惠木然地跪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即将来临的命运。

      “让我做主吗?不反悔?”泠霜抬起脸看他,迎着日头的光亮,清

      朗一笑。

      段潇鸣点了点头,依旧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那好,我要你……放了她!”泠霜声音清脆婉转,宛如春日出外

      踏青,绿水青山,溪流潺潺,入耳听来,泠泠悦然。

      所有人都在同一刻齐齐看向她。

      霍纲激动地浑身微微颤抖,刚要伏地拜下去,却听泠霜声音再度响

      起:“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不易,请按照JJ规则打分留言,不要霸王我,更不要刷分,谢谢大家!感激涕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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