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渣男之后》雨水的鱼

27、释然

　　袁洁躲在小巷子里，看着英俊的前夫把她的目标送上车离开，她才缓缓走出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许久许久。

　　衣服早就湿透，湿漉漉的格外难受，汗水流进眼睛热辣辣的疼着。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把头巾摘下来擦擦汗，原本想再围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揉吧揉吧把头巾揣进裤兜。

　　她像丢了魂似的，游荡着往一个方向走。直到脚底生疼生疼的，才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霍维正注意外面的动静呢，看到她出现，快速走出去观察了下四周，见没人跟着才拉着她进了屋子。

　　“你去哪了？”他的语气没有责难，只有担心。

　　袁洁听了再也忍不住，捂嘴哭得压抑，不停抖动着肩膀，霍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们交货的时间就要到了，可离预定数量还差一个。他们这一队就四个人，另两个是专门负责孩子转移的，平时要跟在那些孩子身边看管。

　　天气太热，他们住的地方很简陋，也没有空调，她就想去外面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搞一个孩子。

　　她穿过好衣服，自然看得出那孩子家境不错，可身边居然没有一个陪着的人，她就动心了。

　　可惜——

　　“好了，别哭了，我没有怪你，最近这里风声很紧，我们要当心一点。”

　　她立刻收了眼泪，后怕起来。

　　“我刚才抓一个小孩失败了，警察会不会找过来？”

　　霍维皱起眉头，“你的脸被看见了？”

　　“没？但是……”

　　刚才回来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按照原先的路走。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的监控很少，他们踩过点，可以完美避开监控。

　　“我忘记走那条路了！”

　　霍维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我们转移。”

　　袁洁听完，惶惶不安的心才像找到了归宿。她小心撇了眼满脸严肃的男人，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下次注意吧。”霍维往里走了两步，又回头郑重说道：“我们走的是不归路，一定要小心。”

　　“好。”

　　两人收拾了一番，换了另一套衣服，躲着监控走出了这个小村，去寻找下一个适合居住的地方。

　　数量凑齐交了货后，袁洁买了一点吃的东西又偷偷去看了旺旺，可惜旺旺根本不想理她，没说两句就跑去找大人了。

　　她抱着一包零食蹲在一块石头后边，听到那个女人温柔的安抚儿子的声音，听着儿子对她言听计从，真觉得有一把刀在她心上砍了无数刀。

　　可是她能怎么办？是自己害死了女儿，也是自己害得儿子不认得自己。她从其他人口中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他儿子原本真的得了心理疾病，亏得杨景辉不放弃，亏得这个后妈是个善良的，否则她都不敢想象旺旺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快来吃西瓜！”沈雪梅端着一脸盆切好的西瓜端出来。

　　太阳下了山，天空却还亮着，晚风吹过来，很柔软。尽管还有些闷热，但温度下降了些，这时候吃点冰冰凉的西瓜能消除一天的暑气。

　　大人小孩都拿起一块西瓜大快朵颐，连朵朵也是抱着爸爸的手，自动靠过去用殷桃小嘴吸一口。

　　她的西瓜是另外切开的，并没有冰过，也只是切了跟她小手差不多大的一块给她尝尝。

　　旺旺吃的也是，他的肠胃有些弱，冰棒什么的很少吃，水果也是基本不吃冰过的。

　　惬意的生活，开心的笑容，亲人间的温情，都令人动容。

　　袁洁想，这些原本很平常的事情，或许只能成为她的记忆了。
　　她原本还一门心思想把旺旺认回来，她觉得旺旺不认她就是不孝顺。
　　她可是他的亲妈，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可是看过旺旺和这个后妈的相处她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个多么不合格的妈妈。

　　她活的太失败了。

　　那就这样吧，她不会再打扰儿子的生活。以前的借口她不会再用了，对旺旺来讲，没有她这个妈妈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是时候放手了。

　　泪眼朦胧中，她再看了一眼儿子脸上的笑颜，把零食放在一边，擦擦眼泪往山下走去。

　　“唉，那里是不是有人？”毛丹看到一个黄色身影一晃而过，放下西瓜用纸巾擦擦手，“我过去看看。”

　　可别是什么歹人。

　　“等下毛姨，我和你一起去。”杨景辉把朵朵交给徐娅楠，和毛丹一块往外走去。

　　他们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可能是我看错了。”毛丹有些局促的道。

　　“没，我也看到了那个人影。”杨景辉并不是安慰她，他依稀也感觉有个人晃过。“可能是逃走了。毛姨，回去就说我们看错了，别让他们担心，你平时稍微注意一下就好。”

　　“唉，好。”

　　杨景辉把那袋东西踢到一边，停在原处等了一下，还是打算再晚点把它扔到山下的垃圾箱。

　　但真到天黑透了以后，他却把一袋子零食拿回了家。

　　“这是什么？”徐娅楠打开来，是一些膨化食品，还有糖果之类。“家里不是有吃的嘛，怎么还买了这些？”

　　都说女人是购物狂一点也不假，沈雪梅带着他们每次去超市都能买一大堆，零食和水果更是不用说，根本不会断。旺旺的零食都是控制了的，所以现在大部分零食都是进了她的肚子。

　　“不是我买的。”
　　杨景辉面色很平静，“我原本想扔的，但是……”

　　她立刻懂了。

　　“旺旺妈妈来过了？”

　　他点点头。

　　“我想帮旺旺藏着，不管她以后还会不会来，也不管旺旺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总归可以告诉他，他妈妈心里是有他的。”

　　其实打心里希望儿子永远不要想起来，最好就只认得徐娅楠是他妈妈。要真想起来了，他也不惧怕。

　　但他不想把恨意带给旺旺，他应该健康快乐的成长，等能够明白是非的时候自己选择是否原谅。

　　徐娅楠听了一脸黑线，藏着？

　　“会长毛的你想过没有？”

　　难道以后拿出这些过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零食跟旺旺说，这是你妈妈送给你的，想过旺旺的感受吗？

　　“呃——”
　　杨景辉一噎，弱弱的问：“不是真空包装的嘛。”

　　“行，真空包装，退一万步它们不长毛，但你觉得旺旺会开心吗？你想想妈要是一直不来看你，只给留着这些不实用的东西，你开心吗？”

　　杨景辉：“……”

　　他想不出来。

　　“那要不，你还是把它吃了吧。”

　　徐娅楠睨了他一眼，把零食放到旺旺的房间，就放在桌子最显眼的地方。

　　她看旺旺睡熟了，帮他拉拉毯子，又把空调调高了两度，才推着跟过来的男人回自己房间。

　　“给旺旺吃？”

　　杨景辉满脸的不愿意。

　　就觉得旺旺要是吃了这些东西，就好像背叛了朵朵，他的妹妹。

　　“景辉，”她用手抚摸他的脸颊，轻轻地问：“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朵朵的死真的要让她付全责吗？”

　　见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轻叹一声，投入他的怀抱环住他的腰。

　　“还记得我父母吗？那么跟他们比，旺旺的妈妈如何？诚然她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对子女比较冷淡，但总归没有打过他们对不对？”

　　杨景辉依旧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听着呢。

　　“再者，朵朵她那时跑出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如果当初你把她抱住，抱回家呢？这件悲剧或许也不会发生对吧。”
　　徐娅楠并不不是为了给袁洁推脱，也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好心特意做给杨景辉看，这么多日子下来，她其实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心里的压抑，哪怕他装得若无其事，她还是感受到了。

　　“我知道，那会儿我不仅仅恨她，也恨我自己。我无数次想到那个画面就后悔，应该把他们都留在家里，哪怕他们哭闹，也要留下来，这样朵朵就不会死，我妈和旺旺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他声音低沉沉，语气莫名酸涩，然后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他知道自己把所有的罪推给袁洁是不对，可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不这样做，他会崩溃。

　　“我只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逃避的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默认了她的罪，他似乎也开始理所应当的觉得就是她的错，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所谓的“事实”。

　　徐娅楠把他心里藏起来的大脓包给挑碎了，脓液滚滚而出，然后消失殆尽。那个地方依旧会有疤痕，却不会再沉甸甸，再隐隐作痛。

　　“都过去了，时间会把一切都带走的。你也别再恨了，恨是一件非常伤身还伤神的事情。”她用手抚摸他的脊背，给予他安慰。“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朵朵？带上她的小妹妹朵朵，让她好好看看。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她，哦，你说她会不会喜欢我？要是不喜欢怎么办？”

　　“别担心，她会喜欢的。不管是你还是她的妹妹，她都会喜欢的。”

　　窗户映射出拥抱着的两人，杨景辉嘴角含着笑，眼角却落下眼泪。

　　都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