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习惯我都改》幺枝

14、Chapter 14

　　今天伴着回家的夕阳像一颗油亮的蛋黄儿，格外美丽。走了几步，聂舜之弯下身把裤管挽上，伤口的位置就露了出来。别人都以为这么做是怕伤口感染，只有某人是傻帽似的想着——“可不能把抹的药剐蹭没了”。
　　起身时，又哼起小曲儿了。
　　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康仑是主动过来的，而且他也没忽略聂申微僵的脸色。无法否认，他得意极了。本以为他对聂申已经懒于去计较，可这件事，是他的本能在计较。

　　到家的时候，江京在玄关穿外套，样子像是正要出门。
　　“妈你要出去？”聂舜之随手放下了包。
　　“对。我早上看了下日历，小仑这周六过生日，我想着她是第一次和我们过嘛，总得送点什么。虽然你叔叔他们家应该会帮她过一个完整的，但我们的心意还是要到的。”江京穿好外套刚要开门，突然转头问他：“你要不要一起去？”
　　聂舜之回了神，“哦，好啊。”

　　走着的路上，聂舜之问了句：“想好买什么了吗？”
　　江京却是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没？”
　　聂舜之摇摇头，他从没给女孩子送过生日礼物。
　　江京笑笑，挽了挽肩上的包，说：“小仑呢也不小了，我想着可以给她买一些女孩子的东西了。以前这孩子只有爸爸带着，在这些方面难免疏忽，我们正好可以补上这空缺。”
　　聂舜之没想到江京的如此心细。能考虑到她作为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失父丧母的女孩，是体察入微的。
　　“啧，正好还满足了我养个女儿的心愿。”江京又补了句，说着自己都笑了。
　　聂舜之一挑眉——啧，他这个儿子白当了。
　　“那你是想送什么？”
　　“小仑这个年纪不大不小，送寻常女孩的东西么她现在还用不到，送小女孩的东西又怕她不用。我也想了很久，刚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香薰蜡烛很漂亮，这种东西不分年龄，小仑平时生活又比较精致。想来这些东西也会喜欢。”
　　聂舜之点点头，忽然又问：“你刚说寻常女孩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突然，江京看向儿子的目光多了丝探寻，什么时候儿子开始关心这些了？
　　见她望着自己，聂舜之骤然紧张起来，结巴道：“就，就随便问问。”
　　他随便问也不至于问起这些话题。江京向来敏锐，此时像是猜出个几分，倒也不说，只是答道：“寻常女孩嘛，就是十七八岁女孩开始打扮起来，东西就可以送一些别的了，像是耳环啊，化妆品啊，首饰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聂舜之就是淡淡点了个头。
　　江京突然狡黠一笑，“不过这些东西也比较特殊，如果是男生送女生，总有点什么意思的。”说着，看了儿子一眼。
　　聂舜之总觉得目光里有些什么，顿时局促起来。他立刻把头扭开，耳根子一热，“知，知道了。”

　　那家店江京记得清楚，在嵩元一个比较偏的商场。聂舜之一看，正巧是上次和康仑一起来的那一家。坐扶梯路过二楼，他又看见了那个服装店，上次康仑看上的那一件长裙还依然放在橱窗里。
　　随着高度上升视线它被其他东西遮挡，聂舜之才收回了目光。

　　因为目标明确，买得也很快。付完款，江京转头就把东西塞进了聂舜之手里。他赶忙两手一扶，“啊？”
　　江京把卡塞回钱包，再放进包里：“礼物嘛等她回来有点迟了，我看这东西就由你交给她好了，这周六记得给她，顺便也问候几句。”

　　*

　　江京和聂杨总会碰上单位不定时的加班，回来或早或晚。以前回来不管早晚反正也都没有聂舜之的影儿，现在有时候聂杨回来吃晚饭都能碰上饭桌上的三足鼎立。

　　今天聂杨难得没有急着出门，在家赶上了顿早饭。聂舜之也刚从阁楼上下来，见到他，打了声招呼。
　　聂杨立刻向厨房里的江京投去目光，江京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也就没多问了，反正这算是好事。
　　聂舜之坐到饭桌上，江京端上最后一锅腊肉粥。三个人坐在一起，倒真觉得空间有些局促了。
　　难得聂舜之和聂杨能在同一时间碰上，而且还在饭桌上，父子俩比起平时多聊了几句。
　　江京这段时间一直和他说这孩子最近认真了不少，他本来还是将信将疑，但今天仅看他坐在这桌上的模样，就知道这孩子确实有些变了了。
　　他的眼睛，沉静了，少了许多以前的那种飘忽和玩性。
　　“爸，你看我干嘛？儿子长什么样又不是没见过，长得帅也是和你学的。”见聂杨不动，聂舜之挑眉道。
　　聂杨失笑。得，一句话打回原形了。

　　康仑刚踏进教室，就看见姜宁桌上的那个绿色文件夹，里面夹满了各种照片还有纸质资料。
　　她拉开座椅位置，问：“你这什么呀，你这夹子都快爆了。”
　　姜宁回头：“你忘了？今天下午科学课要交之前的观察报告了呀。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昨天课代表不是说了今天下午要交的嘛。”
　　康仑猛然愣住——天，她竟然忘了！明明昨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还想起来过的。这个作业她很早就写完了，所以一直都放在聂舜之的家里没带出来。昨天还合计着放学去拿，结果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外加超多作业，她就给急忘了。
　　下午就要交，但中午要出去又很麻烦，要开各种假条和盖章，回去不实际。那怎么办？
　　姜宁看她模样猜出了情况，也为她着急。她抠着文件夹的角，说：“你家里有没有人，叫谁帮你送一下？”
　　康仑摇摇头，“阿姨和叔叔都在上班，中午不回去的。”
　　“那......舜之哥呢？”姜宁问。
　　“......”他估计现在都出门了，而且又要他特意来一趟这里......
　　但下午是最后一堂科学课，这东西要算期末成绩......啧，要怪只能怪自己没脑子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吗。
　　康仑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姜宁说：“别犹豫了，等会都要上课了，怎么说都只能麻烦一下人家了。”
　　这话很是起作用，对，再迟人家到校了就真的是麻烦了。
　　康仑顾不得其他，掏出手机发微信，打字飞快：“你出门了吗？我科学课程作业在书架第二层，下午就要用，很急，能帮我拿一下吗？”后面还附了好几个哭泣的emoji。
　　发送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要是两分钟还没看到，她只能跑出去打电话了。

　　吃完饭上阁楼拿书包，刚要下楼，手机里来了条微信，而且破天荒的，来自康仑！
　　聂舜之握着手机屏气盯了半晌，才点开了对话框。
　　快速看了一遍了解了情况，几个字已经能看得出康仑的着急，他忙回复：“别急别急，我刚好还没出门呢，现在去你房间拿，等会就给你送去。”
　　说完，还发了个虎摸柴犬的表情以示安抚。
　　对面停了四五秒，回道：“谢谢！”后面依旧是连串哭泣脸。后面她又说了句：“没事不用急着现在就送，中午也来得及，你先去上课吧。”
　　聂舜之回了个柴犬点头的表情，模样甚是“听话”。

　　姜宁瞥了一眼康仑的手机，康仑手划屏时还能看到一些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看得出其中图片蛮多。她说：“他私底下竟然这么活泼，表情包黑洞啊。”
　　康仑收了手机，勾唇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啧！”姜宁一皱眉。哟，还骄傲上了。

　　下午体育课刚跑完八百米满身大汗，康仑擦着额头的汗直喘气，上楼梯的脚都麻了。她没把手机带下来，不知道聂舜之把东西带来了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忘了......
　　还没踏进教室，就闻到一股幽幽的栀子花香从里面传了出来。这股香味在满是汗味的教室里格外引人注意，是一群纷乱中的一股宁静与淡雅。
　　已经进教室了的那些女生在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味道是从哪里来的，明明学校里并没有栀子花。康仑刚踏进教室，突然就有人一喊：“呀，快看康仑桌上！”这话一出，所有人纷纷看去，只见翻开叠放有些凌乱的书本上静静躺着一朵含苞半开着的白栀子。
　　清雅，欲言，又无声。

　　康仑的心哐当一声，这幽香像是钻进了什么地方，击中了她。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男主角被一股馥郁的香气吸引，一转头就撞见女主角的笑吟吟的脸在相架里，那香就仿佛是从她的笑里逸出的。如果说这形容的是一种悸动的感觉，那么，有那么一瞬间，康仑也觉得感同身受了。
　　这香气，坦率得一如花本身那样。

　　边上的女生小声尖叫着，“谁呀，这么浪漫的嘛！”
　　姜宁激动地扯着康仑的手，“啧谁啊，哪个男生喜欢你还搞得这么含蓄。”
　　康仑愣在那里，完全没头绪。
　　突然，她看见了抽屉里放着的那叠资料，那么他是来过了。他竟然直接送到他教室里来，还费心找到了她的位置。
　　等等，他来过？！会是他摘的吗......才刚这么一想，边上突然就有一个声音大声对全班说：“我摘的，怎么了！”
　　所有人立刻循声看去，是陆科。只见他通红着脸，微微举着手，像是鼓足了勇气，紧紧盯着康仑。大家立刻就开始吹口哨起哄了，谁不知道陆科对康仑的情谊呢，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以前他从没明说过，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突然就说出来了。其实大家也没什么意外的。
　　康仑也是怔了：“怎，怎么可能......”说不出这四个字里，是不敢相信，还是失望更多。
　　虽然陆科平时多有帮助，上次在巷子里遇到混混时也是他挡在她面前，她是感谢的，但......没有那种感情啊。而且她惊讶的是，自己竟本能地就认为那一定是......那个人送的。她......是理所当然地期待着他吗？
　　她低着头，心里无不失落。她只是对陆科说了句“谢谢”，便垂着肩坐回位置上了。
　　大家见这反应，也都是默默不语了。本来以为有场精彩的告白大戏，谁知女主角却根本没那个意思。
　　陆科见状，一个人突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再追问的勇气。毕竟，这花确实不是他送的......只是见大家都不知道来自哪儿，女生们又都在说很浪漫，他就鼓起勇气冒认了。可......康仑看起来并不领情。
　　他一肚子懊恼地坐回去了。

　　得亏聂舜之送来了东西，最后一堂课的大作业按时交了上去。康仑松了一口气。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遍微信的内容，聂舜之确实只是提到了把东西放在抽屉里，没提半点花的事。
　　她收了手机。
　　看，她又擅自对别人期待，擅自失望了。
　　康仑甩了甩头，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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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小仑说到的那本书是王朔的《动物凶猛》。
对了，我竟然今天才知道怎么看是谁投的营养液orz
所以，谢谢贺贺的灌溉[比心]~~还有曾经在《那光》里给过的梁莹，Doris，bygone，233333333！（虽然不知道你们现在还在不在看这篇[捂脸]）当然还有之前给过霸王票的许多小宝贝！很谢谢你们！每一个灌溉过、炸过霸王票的、以及评论区摁过爪的，我都记得你们的id呢！
写文的时候心情起起落落，总被数据牵着走，但一路上总会一不小心又冒出惊喜，有时候又翻翻你们之间的评论，于是我又坚持下来啦~
啵啵！
（btw，收藏一下作者叭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