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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愤怒 ...

  •   在网球部年纪最大的那届都还没进国中的时候,甚至连榊都还没有成为一个网球指导的时候,冰帝便已是全国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之一了。前年第七,去年第五,关东永远的前二种子队,冰帝考虑的从来都是剑指全国。而这次甚至还没打到关东,就要在都大赛里狼狈地争取最后一个出线权,若是冰帝有耻辱柱,这场比赛几乎一定是要刻在耻辱柱上的。但在决定全替补阵容出赛的时候,谁又曾想冰帝竟能在这里宝马失蹄。

      就在正选和监督在部室开会的那几分钟里,其余部员中几个敏锐的也得到了消息。部活还没结束,冰帝在都大会止步八强的消息便已经传开了。

      凤和几个正选背着球袋走出球场的时候,正巧隔壁球场的部员也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嘈杂的议论里,听到有个声音说:“要是换个强点的去也不至于这样,那个宍户果然不中用。正选还打不过不动峰这种弱队,真是丢脸。” 边上的人应声附和。

      那个说话的人是三年级没去参赛的替补,以前在选拔赛中落选时,宍户曾不留情面地指出他控球方面的缺陷,使得他对其心怀芥蒂。但他显然没料到这时正好和正选的人撞上,一时间因为刚才的大放厥词有些尴尬。他试探性地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之前的天之骄子现在皆是灰头土脸的默然样子,想到刚说到“正选给冰帝丢脸”,立即被什么撑起了腰似的,目不斜视地对过目光来,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挑衅。

      但马上,这个评价宍户“不中用”的三年级便被一个高大的银发男生冲过来扯着领子硬生生拽了起来,这一拽险些拽得他双脚离地,银发男生平时温和如水的眉眼几乎要被盛怒烧得发颤,仿佛仅仅是控制他紧握在身侧青筋浮起的拳头,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三年级的脖子被领带勒得发疼,他艰难地望下去,辨认出这个胆敢出言不逊的是那个刚进部时还被自己训导过的二年级小子,一向看他没什么脾气,只会对学长点头称是,现在怎么变了副模样?

      高年级的被这么个低一年的后辈毫无颜面的拎着质问,饶是刚才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此时也恼羞成怒,竟无不嘲讽地哂笑道:

      “怎么,莫非宍户都被正选除名了,你们还傻呵呵地护着他?”

      他觉得自己领口上攥着的手松了一下,面前那双烧红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以为对方听了宍户被开除,忽然觉得没什么立场和必要替宍户说话了,便站稳在地咳嗽几声,得了理似的继续添油加醋:

      “我看宍户这人本身就没什么水平,侥幸当个正选还整天趾高气昂的,真把自己。。。”

      一拳带着劲风袭来,冷硬的骨节撞击到脸上把他剩下的话语生生切断。三年级生怒极,扭头过来刚想反击,下一拳又如雷霆万钧,打得他头晕眼黑,差点背过气去。

      一拳接一拳,像那天少年与宍户一起经历的晚春的骤雨,狂狠恣肆,滂沱而下。

      身后的正选们缄默不语,他们看着昔日那个温柔到几乎有些懦弱的银发男生此时像一个被激怒的野兽,失了理智地殴打制在他身下的高年级学长,被打的人毫无还手之力,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去把施暴者拉开。

      除名。。。

      那个本来随着记忆翻涌逝去的,被冰帝遗忘了很久的“铁律”,又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

      冰帝憎恨失败,尤其是毫无尊严的失败。作为正选,要是在外给冰帝的网球丢了脸,便会就此除名,永不录用。

      所幸如此强大的冰帝网球在关东几无敌手,任何一个学校要想从冰帝球员手中拿到分数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因为冰帝的监督布局周密,从未排出过注定落败的对阵,上一个因此时而除名的球员还要追溯到两三年前。

      而在这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宍户成了未研究敌情,未排兵布阵,未有精锐出动的一次失败的唯一牺牲者。

      入夜了,放映室里还有些光亮。

      投影的屏幕上是录像播放完毕后,定格在空旷球场的画面。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屏幕边缘偶有闪过一丝丝雪花片,以示自己被晾了许久,需要换带。

      在荧光暗淡的角落里,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借来的对战不动峰的录像,他刚刚看完。0:6的结果,只是听到冰冷的分数与真正目睹全过程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一场比赛下来,凤还是好多次忍不住想粗鲁地按下遥控器直接把放映机给关了。

      这是凤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宍户,志在必得地上了场,打了几个回合后陷入迷惑,然后在无止尽的追球中对自己的恼怒和不甘,再后来。。。

      。。。再后来甚至连镜头也不忍心切过去,只能从球击地面的声音和鞋胶的转向声推测他是以勉强的姿势堪堪打回,还是狼狈地摔倒在地。

      镜头的另一边是橘桔平,那男人面如佛像,从容无汗,不疾不徐地出球,然后居高临下地等着越来越乱无章法的应对。他身后一浪接一浪的不动峰的加油声里,寥寥无几的冰帝球员低着头绷着牙关,连一眼都不敢看向球场。因为这个完全被对方一人支配的球场,对他们来说有如炼狱。

      放映室安静下来后,凤手上的指节隐隐传来粗粝的疼痛,从没和人起过争端的他,第一次打架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他想起之前自己慢慢找回理智时看着地上涕泪横流的学长有些惘然,他固然对宍户有意,但是那种仅仅还处于隐蔽状态的情愫还远不至于让他以为宍户和自己彼此相属,这样的他为了并不构成侮辱的一句话竟然把前辈打得无法站立,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是荒谬的。

      然而他越来越觉得,“喜欢”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对宍户的情感浅薄而有失偏颇。

      要说的话,更应该是“仰望”。

      虽然从小就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感觉,但那只是因为凤的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心无渴求。而宍户几乎是全然相反的人,他的傲气和自信初看与自己格格不入,又竟如蚀魂之香般引他着迷。那隐藏在骨骼深处的骄傲平时并不惹眼,细想来却浑然自成于他的言笑举止,吁叹怒骂,而当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随着宍户转着球拍开局入场,湍淌过他高高扬起的眼角眉梢,大剌剌地摆在众人面前,却又被一局一局球里狼狈的跌倒爬起凌迟得伤痕累累的时候,那种剧烈的疼痛感才让凤明白过来 ——

      在那一拳下去的时候,他想守护的是宍户的心高气傲。

      这种心情太过强烈,他甚至不能允许别人玷染分毫。

      但他又能怎么样呢?用尽力气打断的只是人家一句轻若鸿毛的讽刺,而昨天球场上宍户尊严被赤v裸v裸的凌辱,他却毫无办法。

      昏暗的放映室里,屏幕上荧荧的光亮刺过来,让凤有点想哭。他觉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前一年选拔赛后宍户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时候,那时的自己与他没法相见,没有交集,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落寞,不知道他在正选球场上进行着怎样的训练,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放弃了留寿都的雪选择了瑞士的修业旅行。那种心与心之间如繁星和海面一般遥远的距离几乎让他像一条竭泽之鱼,呼吸也带着生涩的疼痛。

      如同现在,就算凤想要不顾一切地跑到那个只有他孤身一人的球场上,和他一起承受哪怕是全世界的嘲笑,在凤眼前的现实却是冰冷的 ——

      一卷隔了24小时的录像带。

      和十几条短信,发出去便没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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