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蓬蒿人》自嘲客

11、装傻

　　自舒渐离突然离开房以后，夷珧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她隐约感觉那人是半夜才回来的，一入棉被一股冷气，显然是外面久待了。那身子轻轻依偎在自己身边，耳边有他的呼气声，似乎听到那人在耳边呢喃自己的名字：“珧儿，珧儿。”夷珧实在困，顾不上睁眼，又沉沉睡去。
　　夷珧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辰时，原来这一觉睡得那么长，看来这一路奔波的确很劳累。
　　“你醒了？”
　　夷珧眼帘一开。只见舒渐离一头墨色长发，未绾披散在身后，几根发丝留在锁骨前，诱惑极了。衣服显然没有拉好，随意地一搭。一双温柔得要滴出水来的桃花眼正扑闪盯着自己。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声扑面而来，只听他轻轻开口：“你睡得好吗？小娘子。”
　　夷珧被眼前的暧昧景色熏得一热，很快耳朵发红，忙往后一退，“还不错。”
　　“那就好。快起来吧。”舒渐离一下子轻跳起来，背对着夷珧整理其仪容来，“父王命我们进殿行礼。”

　　这一次的进宫行礼，让夷珧越来越看不懂舒渐离这个人了。
　　夷珧此番进宫，原本打算表现地尽可能低调，尽量地弱化自己的个性，以便自己能顺顺利利的在大新生存下去。原本以为身旁的舒渐离会因此打趣她，相反舒渐离却全程乐呵呵地，一股傻气。
　　夷珧进宫给新匡王行礼时，恰逢汪卫奏报。新匡王并没有旁退汪卫，直接召见了舒渐离两人。短短几句照面，和出发前所了解的一样，新匡王是个十足的庸俗帝王，从谈吐到见识，都尽显平庸。匡王无暇政权，大新实权都移交于宰相汪卫。让人意外得倒是这汪宰相的言行，他对公子离恭恭敬敬，一点都没有国丈的摆谱。这一点让夷珧很是意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汪卫，他有足够的资本骄傲。再说新匡王，他对待舒渐离这个儿子很是疼爱，而这种疼爱绝不是帝王对待优秀儿子的赏识之爱，倒像是糊涂老爹对混账儿子的溺爱。
　　“上梁平庸下梁混账”今天完完全全地在夷珧面前诠释，更让夷珧惊讶的是舒渐离的反应，原本她以为舒渐离的浪荡是建立在狡黠之上的，因为之前他所表现出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狡黠如蛇。可如今在大殿之中，却是一个十足有钱公子哥，扶不起的刘阿斗。夷珧眯起眼睛，盯着一旁的舒渐离，他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当新匡王絮絮叨叨地和夷珧扯些有的没的时，新匡王的王后，汪卫的女儿，汪惺移步进来。只见她三十有余，面若皎月，唇红如血，一双秀眸妖娆极致。眼前的王后和雍容华贵这个词相联系，倒有几分宠妃的意味在。相由心生，汪后也不辱使命地把这个特点发挥到极致。她一进来，便歪腻新匡王身边。上下打量着夷珧，夷珧也不怯场，回以目光。
　　据说汪楣是顶替已故的前王后入住中宫，而前王后的死因并没有相关的记录，就这一条，夷珧就可以大胆地预测，死于非命。这样一来，就把世子之位从舒渐离的头上剥去了，移给了自家儿子公子鸠。如此一说，舒渐离装疯卖傻，掺和夷家之事，只可能与此有关。
　　“这就是你的王妃？”汪后出声，把夷珧拉回眼前。只见汪后面朝舒渐离，脸露一丝嗤笑。公子离也不恼，笑眯眯地站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汪后口中的嘲讽。
　　夷珧心中暗暗叫苦，才第一天，王后就给自己下马威看，而她的夫君也是个装疯卖傻的主，夷珧这人也不是好欺负的主，既然舒渐离装疯卖傻，自己也就顺水推舟，大家一起装傻。
　　夷珧忙低头行礼，“见过王后，小女长相普通，自有自知之明。我早在大魏就得知公子离爱慕美人，也未料想殿下在魏王面前求娶小女。殿下见多识广，赏识过的女子也必定种类繁多，可最后相中小女子我，想必也必有其中缘由！不知道殿下可否解一解我心中之惑呀?”此话一语双关，暗讽舒渐离梁上公子必有缘由，又回击汪后有眼无珠，不懂赏识。夷珧边说，边将眼睛瞟向舒渐离，把这个难题抛向舒渐离，看你还怎么装傻?
　　新匡王闻言，眼底快速一亮，又很快的恢复平常模样，乐呵呵地转头看向舒渐离。“是啊，离儿，你当初为什么看上夷珧啊？父王也好奇。”
　　舒渐离一时头上冒汗，一个夷珧已经给自己出了难题，现在父王又有意无意地掺和，面上笑容也寡淡起来。舒渐离往前一跨，弯头一想，没半点城府，忙说：“本殿下也不知道，只知道父王曾说自己年纪不小，应当娶妻留有后嗣。既然如此，儿臣思想应该娶一个身体健壮的王妃，大魏适龄又健康的就排到夷珧了。”舒渐离说完，两个眼睛亮亮的，一脸无辜。
　　“哈哈，五殿下说话真是实在。原来如此”汪后抿嘴一笑。一旁的新匡王愣是没听出话中有话，也爽朗地笑起来了，还嘱咐舒渐离要好好收心，珍惜时间。夷珧被说的面上一尴，心中咒骂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有一旁的汪卫倒是眼睛一眯，意味深长地看着殿上两人。

　　行礼就在这样奇奇怪怪的气氛中结束了。夷珧和舒渐离两人上车离宫，刚坐进轿内，夷珧就一脸怀疑地看着舒渐离，“你到底想干嘛？”
　　“什么想干嘛？”舒渐离又复狡黠，打着哈哈，反问道。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着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舒渐离一歪头，凑到夷珧面前。两眼冒光，吹着热气。
　　夷珧被看得心中发毛，的确，她不知道舒渐离安的什么心思，甚至连他半点的计划也没摸清。但是夷珧心里很明白，无非和王位有关。他究竟在夷家之事当中起着什么作用，夷家又在他争夺王位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两个问题都是她接下来要搞清楚的。
　　她不会掺和他的事，她会扮演好王妃的角色，但只要有关夷家，她不会心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