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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上门茬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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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那少女的狠话不仅仅是狠话,她还付诸了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小沁楼的门口就被剑心门的人堵了个水泄不通。
少女站在人群中间,除了换了一身炎色衣裙,脸上的狂妄和嚣张依旧和昨天一模一样。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比她还嚣张的老人,花甲年纪,金带玄衣,雪白的虬须几乎占了半张脸,此时正叉着腰在小沁楼门口叫板。
“听说有人敢欺负我孙女?也不打听打听我宗书行是什么人?识相地快点把人交出来,跪着给我孙女磕三个响头!”
“还得叫我三声姑奶奶!”白婉婉补充道。
剑心门门主亲自带人上无方园茬架,这在江湖中可是个大消息,是以剑心门众人才在小沁楼门口站了没多久,城中的各路武林人士纷纷赶来围观。
好多住得远的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拍着马就来了。
“老门主,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吧?你孙女当街闹事,那可是衙门盖章认证的。如今你带人堵了我这小沁楼,妨碍我做生意,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这事儿换了别人,被一个武林大派的一把手带人团团围住,不说开口了,估计连话怎么说都要忘了。
“少跟我放屁!”宗书行一派之长,粗鲁的样子让人想象不出曾经的剑心门是怎么以谦谦君子扬名于江湖的。“昨天是不是你动的手?”
剑心门的名气引来了很多围观群众,小沁楼前的人越聚越多。无方园本来路人缘就不好,这会子被人堵了,不要说有人出手相帮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沈静流看看如今小沁楼里剩的这些人,除了绝对主力燕七娘,他跟风萧萧三脚猫的功夫不提也罢,十一鹤除了会跑什么也不会,陆大夫就更不用说了,连刀都不会拿,唯一能打的就只有韩秀秀,偏她还疯疯癫癫的。
沈静流这会儿有些怂了,趁人不注意跑到谈歌他们院子里搬救兵去了。
“是又如何?”小沁楼中唯有燕七娘依旧面不改色。
“昨天你摔了我孙女一跤,今天你跪下来磕头认个错我便大发慈悲放了你们,否则……”
“否则如何?拆了我这小沁楼吗?”燕七娘轻笑,“你们剑心门有这个本事吗?”
剑心门和无方园,在江湖人眼里,一个是好好少年长着长着长歪了,另一个则是一出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剑心门百年根基,家大业大,但势力都在北方,不好调度。无方园后起之秀,势力遍布,却无声名鹊起之人,所以他们两个掐起来,还真不好说输赢。
谈歌他们出来的时候,小沁楼门口乌泱泱一大片全是人头。
她本来是想来围观一下打群架的,谁知刚探出头就被人群中的武林人士认了出来。
“快看!是江湖令上的那个魔教妖女!”
这国民认知度,比她在丘慈当郡主的时候都大呢!
话音未落,就有几个武林人士连热闹都不看了,急吼吼的要来送人头。谈歌连手都没抬一下,徐叔夜的掌风就已经把那几个人给震飞了。
杀了几只鸡,剩下的猴也不敢动了,纷纷看向剑心门,希望宗书行能够主持武林正义。
就在大家满怀期待的时候,宗书行一拍大腿,“误会啊误会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说着还一把把徐叔夜给抱住了。
众人:“???”
就连白婉婉也傻眼了,“外公?你干什么呢?”
宗书行不理她,朝门口的群众们挥挥手道:“散了吧,散了吧,都是误会!”剑心门的人一听门主发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开始轰人了。
“我这孙女平日里骄纵惯了,缺乏管教,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宗书行按着白婉婉的头朝小沁楼的众人道,白婉婉挣扎着想要骂人,被宗书行强行捂住了嘴。“那个,我能跟这位少侠单独聊一会儿吗?”
不仅是谈歌和小沁楼的众人,就连徐叔夜本人也很莫名其妙。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宗书行喜滋滋地跟徐叔夜一起并肩走出来。
白婉婉很气,当下就冲过去指着徐叔夜道:“外公,昨天就是他害我被那帮捕快抓起来的,你怎么不帮我揍他呀!”
宗书行一记爆栗敲到白婉婉头上,“什么我啊他的!怎么跟你小爷爷说话呢!臭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小爷爷?
众人再次:“???”
“快点,跪下来给你小爷爷磕个头!”
还要她磕头?!
白婉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要不然就是她外公脑子出问题了!
谈歌也很懵逼,小碎步移过去扯扯徐叔夜的袖子道:“什么情况?”
徐叔夜也不避讳,“我师兄。”
师兄?
一个二十,一个六十,这兄得有点大吧?
在场的人中只有谈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是,君不顾都快八十了,上面的几个徒弟也该有这么大年纪了。
剑心门那帮人直接在小沁楼住下以后谈歌才知道,原来宗书行被逐出师门的原因就是他剑心门的身份。
宗书行原是剑心门宗室子弟,当年剑心门老门主暴毙于寒山派后,剑心门派系倾轧,还在襁褓中的宗书行被父母拼死护下,由一老仆抚养。
流落在外的宗书行从小就立誓终有一天要重回剑心门,机缘巧合之下,宗书行遇到了当年已经名满天下的君不顾,君不顾见他根骨不错又好学上进便收他作了弟子。
后来宗书行长成,欲为双亲报仇的他向君不顾坦白了自己的身世。
带艺拜师是武林中人的大忌,虽说宗书行当年并未习剑心门的招式,但他剑心门宗室的身份始终不便,君不顾盛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并令他发誓复仇之后不得使用寒山派的武功。
宗书行做到了,但是他后来钻了个空子,把一些招式改良了一下教给了白婉婉,这才有了与燕七娘过招时那招的“饮荷”。
除了小沁楼,同在一个城中的宋府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小兔崽子,你再给我说一遍?!”此时的宋家,宋云澜正扬起手中的戒尺,指着地上的宋天敬高声骂道。
“我不喜欢叶芝兰,叶芝兰也不喜欢我,没有感情的婚姻是枷锁,是坟墓!所以我不会娶她,哪怕被赶出家门,我也不会娶她!”宋天敬跌在地上,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叶芝兰说的没错,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就要担起家庭的责任,但承担责任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因此而抛弃了立场,抛弃了初心,将两个人都拖入泥沼之中,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吕崇武和韩秀秀的前车之鉴犹在,便是被家族除名,他也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重现!
“你看你是找死!”
宋云澜还欲再打,被宋家主母抱着手臂拦下,宋天喻和妻子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宋天敬。
“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又何苦非跟自己过不去?听大哥的,服个软,给父亲道个歉!”宋天喻在宋天敬耳边道。
“是啊小叔,母亲身体不好,这么闹着万一旧疾复发……”大嫂江藜也跟着劝道。
宋天敬顾念着母亲的身体,也不再说其他话来激宋云澜,在兄嫂的搀扶下站起身子。
宋云澜这许多年来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差点没心脏病突发梗死过去。
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怕自己被这个小兔崽子先一步气死了他就好无法无天了,撂话道:“我告诉你,这件事情轮不到你做主。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来人!把小少爷关到房间里去,没我允许,不许出来!”
“就算你关死我,我也绝不娶她!”宋天敬的脸上满是坚定,就连宋天喻也是第一次见自家弟弟对一件事情如此执着。
叶芝兰带着伤药去看宋天敬时,门口还有宋云澜亲自派来的下人看着,叶芝兰要进去,下人们很为难。
“宋伯父只说不让小少爷出来,可没说不让人去探望吧?”
叶芝兰是宋府未来的少夫人,她开了这个口,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拦的。
叶芝兰进去的时候宋天敬正趴在床上疼得哼哼。毕竟是亲儿子,宋云澜不可能真的下狠手,所以打的时候避开了要害,伤痕多是在屁股上和背上,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怎么来了?”宋天敬脸颊贴着枕头问道。
“我来看你死了没。”
叶芝兰坐到床边,伸手去揭搭在宋天敬身上的丝绢,把宋天敬气得当场一跃而起,“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是为了咱俩的幸福在抗争,光荣负伤!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叶芝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趴好,我帮你看看背上的伤。”
宋天敬撇撇嘴,乖乖趴好。
叶芝兰取出小瓷罐,用木片挖了一点,涂在宋天敬红肿的伤口上,“怎么样?”
背上原先火辣辣的伤口立刻凉飕飕的,还有点麻麻的,疼痛感顿时消了好多。
“什么药啊这么神奇?”
“我说是什么药你就能懂吗?那些草药的疗效和配比就算告诉你你还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叶芝兰把小瓷罐封起来,“行了,这一罐我留给你,你若是还想要,下次我再多配一点儿。”
“算你有良心。”宋天敬刚要开心就发现不对,“还给我送?你这是嫌我挨打不够啊?说,你今天到底干嘛来了?”
“长大了,变精了嘛!不像小时候,我把你卖了你还傻乎乎的替我数钱。”
叶芝兰弯弯唇,像是陷入了回忆,“你还记得你十岁生日那天吗?我送了你一把能挂在身上的小弩,当时你特别喜欢,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后来,我骗你说你得了绝症,拿你练针,你知道了以后特别生气,当着大人的面就把我送你的小弩扔到河里去了,还说再也不跟我玩了,结果被宋伯父一顿好打。明明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可现在一回想,又好像是昨天。”
宋天敬觉得她话里有话,但是又不明白具体什么意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芝兰看着他,异常认真道:“我想问你,你扔掉那把小弩是因为你真的不喜欢它了,还是只是为了跟我置气?”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这都过去过少年了?”宋天敬被越说越糊涂。
“不,这很重要。”叶芝兰鲜少露出这般郑重的神色,“这决定了我今天要不要帮你。你不愿娶我,究竟是不愿被安排,还是……”她顿了一下,“心有所属?”
“我……”宋天敬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的心意,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本来想先把联姻的事情解决了再正大光明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想告诉的人,没想到叶芝兰先他一步看出来了。
也是,叶芝兰从小就聪明,没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宋天敬不想骗她,“若我说,是后者呢?”
果然……
其实在清风草堂时她就已经有所察觉,昨日在拱门内,宋天敬过分在意程松雪的表情确定了她心中的想法。
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真听他亲口承认,又是另一番的惊涛骇浪了。
叶芝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起身走向门口,在出门前留了一句话:
“若是如此,我便帮你。”
她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宋天敬想问,她却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