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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剑心门 ...

  •   出了宋府,程松雪走在街上,脚步有些恹恹的。

      宋天敬成亲,她应该替他开心的,可心里却忍不住要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喘不了气。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正前方,几个彪形大汉光着膀子护送着一个八抬的歩撵缓缓而来。

      那歩撵比一般的歩撵要大出好几倍,巨大的圆形顶盖罩在上面,又自圆周垂下红色帘幔和坠子,影影绰绰,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个女人。

      路边的行人皆被这帮大汉的气势给吓到了,纷纷避开,生怕惹了麻烦。

      但偏偏就有那种头脑梗的,就是站在路中间,不肯相让。

      “你,滚开!”一个大汉粗着嗓子,指着路中间一身布衣的男子道。

      “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让我滚?你自己怎么不滚啊?”

      那男子从背影看像是一个书生,一开口,竟是尖着嗓子,说不出的违和。

      “你再再再再说,削你!”

      那大汉模样凶狠,男子却半点不惧,还故意学他的结巴,“哎呀,我好怕怕怕怕啊!”

      “你你你你!”那大汉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涨起来了,抡起狼牙棒就要捶那书生。

      那书生闪身一避,那大汉便扑了个空,还欲再打,被书生轻而易举地卸掉一条胳膊,疼得嗷嗷直叫。

      先前那书生背对着程松雪,所以她没认出来,如今转过身来,才发现竟是无方园的人。

      那书生还没来得及得意,一根银线穿风而来,缠住了他的手臂,眨眼一瞬间,便被那银线勒倒在地。

      “沈静流!”

      一旁的风萧萧提剑便去砍那银线,却在触及的前一刻被那银线抢先一步收回,沈静流随着惯性向前扑了一下,风萧萧差点一剑砍到他。

      “你行不行啊你!”沈静流捂着险些就要跟他说再见的手臂,朝风萧萧抱怨道。

      风萧萧一剑鞘拍到他头上,“叫你别惹事你不听,让人给削了吧?”

      沈静流气冲冲地站起来,“小沁楼就在附近,你还怕了他们不成?我们无方园什么时候怕过事儿?十一鹤,你去……”

      沈静流在围观群众里扫了一圈也没扫到十一鹤的影子,“人呢?”

      “巧了,我们剑心门也不怕事儿。”

      说话的这个声音很稚嫩,歩撵上,红色的帘幔被侍女撩开,里面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来。

      少女一身海棠红的薄纱丝裙,脖子上戴着一个金边璎珞项圈,她的脸上还带着稚气,满头的钗环却珠光宝气。

      光用看的就知道,少女身上的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起初程松雪还纳闷,皇帝南巡,就连官老爷们都提前开始装清贫,生怕被前来探路的钦差多看两眼丢了乌纱帽,更遑论江湖门派们了,恨不能夹起尾巴装良民,哪里还敢如此招摇过市?

      一听说是剑心门的人,程松雪就不奇怪了。

      剑心门位居北方,素以浮夸著称,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炫富,以门主为首,整个门派都风气不正,一点都没有当年与寒山派比肩时的样子了。

      “今天谁认怂谁是孙子!”

      那少女一副茬架的架势,一只脚踩在歩撵的杆子上,朝沈静流做了个挑衅的姿势。

      无方园和剑心门,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沈静流和风萧萧在云谷峰的时候救过他们,也算是有一份恩情,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帮的时候,远处酒楼上的一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师兄?

      师兄怎么会在江宁?

      程松雪穿过人群,从路边走到那栋酒楼门前,正欲上二楼,却被酒楼的掌柜给拦住了。

      “这位客官实在抱歉,二楼已经被一位客人包了下来,客官还是坐一楼吧。”

      “楼上的人我认识。”程松雪说罢再次抬步,又一次被酒楼掌柜拦住,“客官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啊。”

      程松雪看他铁了心不放人的样子,只得退了出去,从隔壁一间首饰铺子的二楼翻了过去。

      程松雪有些奇怪,这酒楼的二楼都是包间,又不是视野开阔的堂子,师兄一个人包这个干什么?

      她正纳闷,却发现纪十五所在的那间包间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门缝里看去,里面空空的,哪里有什么人?

      怪了,她刚刚明明……

      “谁?”

      程松雪一抬头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凑在她身边,本能地就拔出腰间的短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哎哎哎,误会误会!”

      那是一个一身灰衣的男人,领口和袖口都有精致的暗纹,此时正举着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他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亮光,掌纹很深,虎口处还有老茧,不出意外应该是个练家子。

      “你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个路人!我看你扒在门缝上以为你在看什么好东西呢,就凑过去瞧瞧。”男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路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路到别人包厢里来了?”

      程松雪手中短刀发力,吓得那男子赶忙往后缩了缩,“别别别,我说实话!我不是路人,我是有意的!我是看你长得好看,想过来搭讪来着!真的!要是长得丑,我理都不理的!”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程松雪折过刀刃,以刀柄击打那人的脖子,没想到却被那人躲开。

      本以为他会还手,谁知他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朝楼底下冲去。

      程松雪立马去追,追下去了才发现那人躲在掌柜后面,一边瑟瑟发抖一边骂,“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们二楼包下来,你怎么什么人都往上放啊!”

      掌柜的见程松雪手里还拿着刀,顿时吓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别乱来啊,你你乱来,我我我就报报官!”

      程松雪看那男子一眼,不想惹事,收了刀出了酒楼。

      难道是她看错了,把那男子错认成师兄了?

      待到程松雪走远,那灰衣男子才直起身子,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瞥一眼身边弓着腰请罪的掌柜,“演得不错。”

      那掌柜诚惶诚恐,“是属下失职,还请大人降罪。”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领五十鞭吧。”灰衣男子随口道,抬步上了二楼。

      躲在屏风后面的纪十五见男子上来,行了个见面礼,“柏大人。”

      灰衣男子拍了拍袖子在桌边坐下,“沈云东派你来,看来是打算让你接手了?也好,人的年纪一大,做事情就畏首畏尾,不如年轻人有干劲,是吧?”

      “阿雪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到她。”纪十五并不落座,神色凝重地看向柏长风。

      柏长风摆摆手,“你放心,吴大人已经强调过一遍了,他的宝贝女儿我可不敢动。”指着另一张椅子道:“坐,说事。”

      纪十五这才坐下,“我们放出假消息之后屏南王果然按捺不住,联系了朝中那些人准备起事。后来我们故意把这个消息泄露给了右相的人,右相派人拦截,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但是屏南王仍然以为是右相截了那封信。右相将计就计,想借机敲屏南王一笔再把他卖了换个功劳,现在双方正在接洽谈判。”

      “狗咬狗,一嘴毛。”柏长风笑着呷了一口茶,“继续盯着,等他们谈好了就一锅端了,一个都别想跑。”

      “是。”纪十五点头,“那宋家这边?”

      柏长风拨着茶叶的动作停了一下,“管好你手里的事,把时间掐好,剩下的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

      这张大网已经筹备多年,就差最后的收网了。越是邻近成功,就越不能出差错。

      屏南王的兵,右相的权,左相的钱,一个都不能少!

      程松雪回到街上的时候,无方园和剑心门的那场架还没打起来,双方还停留在嘴炮阶段,但是燕七娘已经来了,燕七娘一来,无方园气势大长。

      论骂人,沈静流一个能顶十个,把那帮大汉怼得哑口无言。

      “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咱们混江湖的,都是手底下见真章。你们人少,我们剑心门也不欺负你们。咱俩单挑,输的跪下来喊对方三声姑奶奶,敢不敢?”那少女昂着下巴,挑衅地朝燕七娘道。

      燕七娘掩唇笑道:“小妹妹,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们剑心门若真想约架就拜托找几个像样的过来,我们等着。至于你,把东西收一收,回家玩泥巴吧。”

      燕七娘说着便要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瞪了一眼十一鹤。

      不长眼的东西火急火燎冲回来说跟剑心门的人掐起来了,结果来了才知道是个半大孩子,脸都快丢光了。

      十一鹤也很冤枉,眼神飘忽装看不见,先前瞧那歩撵挺拉风的,谁知道里面是个孩子啊。

      “想走,没那么容易!”

      银线飞驰,自燕七娘耳畔穿风而过。燕七娘偏头闪开,长鞭出手,击到地上,一弹数米。

      “小朋友,进了社会不讲规矩,可有的是人教你规矩啊!”

      那少女银线回手,做了个攻击的姿势,“什么狗屁规矩,见了本小姐,就得按本小姐的规矩来。”

      一个用银线,一个用长鞭,双方都是远距离武器,在空中火花四溅,谁也近不了谁的身。

      燕七娘本还抱着陪小孩子玩玩的心态,十几招过下来才知道这个小丫头不简单,招式也跟着锋利起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鸡飞狗跳,令人唏嘘啊!”谈歌打着一把伞,站在人群中感叹道。

      一旁的徐叔夜一扭头,眼前出现的便是雪白的油纸伞面,他把伞柄从谈歌手中接过,将二人罩在伞的阴影下,“我觉得你有必要来上一下成语课。”

      虽说已经临近傍晚,但是烈日的余霞还是凶猛如虎,谈歌往徐叔夜身边挨了挨,确保整个人完完全全的被伞罩住,“我又用错了吗?”

      正说着,少女的银线被燕七娘长鞭上的倒钩缠住,燕七娘猛一发力,少女被扯到了面前。

      按理说此时应当弃械投降才对,可少女偏不认输,重心往下一扑,然后脚尖点地,利用身体旋转所产生的力去绞燕七娘手中的鞭子。

      饮荷?!

      少女此招一出,徐叔夜眼中微震。

      燕七娘果然没有料到,鞭子有片刻的离手,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握住了鞭子。

      以鞭子和银线为连缀过肩将少女摔了出去。就在少女要被重重地摔到一旁冒着热气的吃食摊子上时,徐叔夜飞身而出,将那少女救了下来。

      谈歌人还没反应过来,雪白的油纸伞已经落到了地上。

      救人就救人,好歹跟她打声招呼啊,太阳这么大!

      谈歌叹一口气把油纸伞捡起来。

      燕七娘见徐叔夜插手,收了鞭子,没好气道:“徐少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捕快来了,燕老板若是去了衙门,今晚的冰镇水果就没人发了。”

      小沁楼每晚都会给各个院子的客人准备一些冰镇水果用以消暑,冰块在这个时节是稀罕东西,所以与冰有关的一切事项都得燕七娘亲自批示。

      那少女本来还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会子一听气得直跳脚。

      “怎么回事?都围在这儿干什么?”皇帝南巡的敏感时期,一点点风吹草动衙门的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更何况这种大街上的聚众斗殴了。

      “燕老板!怎么是您啊!”小沁楼及旗下产业是当地纳税大户,所以捕快们见了燕七娘一个个都是好脸色。

      趁着捕快与燕七娘交谈的空档,徐叔夜朝那少女道:“那招饮荷是谁教你的?”

      那少女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管对面这张脸有多么优秀了,大声骂道:“关你屁事?”

      这一声破口大骂引来了边上的捕快,指着那少女道:“是不是你挑事?是不是?”说着还问问旁边的徐叔夜。

      “是。”

      徐叔夜以一个路人的身份指证了少女的罪行,少女及其党羽随即被捕快架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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