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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祁芳 ...

  •   这一头,澹台月和徐叔夜出了清风草堂后就近找了个乡间客栈歇下了。

      彼时归园庄的江湖令还没来得及发出来,所以倒没什么人为难他们,也算畅通无阻。

      “没想到你对谈歌倒是情深义重。为了她连叶家和归园庄都得罪了。”澹台月坐在长条凳上,一手支着下颚,一手伸出去把玩着他腰间茶色的穗子。

      徐叔夜把穗子抽了回来,“你和谈歌究竟是怎么回事?”

      澹台月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又何必问我。”

      “你和她共用一个身体,却不是同一个人。”徐叔夜说出了自己想法。

      见她不否认,接着道:“还有你那怪异的武功,我从未听说过有何种武功能做到如此。”

      澹台月笑笑,食指在他的鼻尖点了一下,惹得他偏开脸,“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没听说过的可多着呢,小朋友。”

      “那好,我换一个问题,许宴是你杀的吗?”

      澹台月不屑地轻哼一声,“你觉得我很闲吗?”

      “那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澹台月不以为意,“管他是谁做的,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即便是有千军万马,我也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这么做害的是谈歌。”

      澹台月看向他眸子里的隐隐怒意,“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害她,而不是在帮她呢?话说回来,既然你那么在乎她,可知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停了片刻,接着道:“她费尽心思想把我从她的身体里赶出去,可偏偏她连我是谁都查不清楚。不如,我把这个人情送与你,你来帮她?”

      “说来也奇怪,你身为寒山派的接班人,却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你们寒山派的人忘性可够大的呀!”澹台月笑得有些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是寒山派的接班人?”提到师门,徐叔夜更加紧张起来,

      “寒山剑意,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当年寒山派的嫡系弟子中,就只有君不顾这一条漏网之鱼。你能使出剑意,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君不顾的后人。只是君不顾竟然没同你们这些后生提起我,哎,真是令我失望啊。”

      “你认识我师父?”徐叔夜越听越紧张。

      “你师父?”澹台月微微惊讶,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对面的徐叔夜,“他若还活着,如今也有七八十岁了吧?我看你年纪轻轻,还以为他是你祖师爷爷,早就老死了呢。怎的,他竟还活着吗?”

      君不顾是江湖神话,任谁提起脸上都不得不带些恭敬之色,可眼前的女子却半点正色也无,反倒很轻蔑?

      “你和寒山派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个澹台月就像是一个谜团,每解开一层,就更加令他吃惊。

      澹台月看着他迫切的样子,眼眸流转,忽然笑出了声,“既然你和谈歌都那么想知道,干脆一起去问问你师父吧,他的答案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只眨眼一瞬,面前的人便变成了谈歌,清醒过来的谈歌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徐叔夜,再看看自己的周围,忙问道:“她又出来了?”

      徐叔夜点点头。

      “她跟你说什么了?”谈歌急道。

      时至今日,徐叔夜仍认为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的说法太过荒谬,可是这样的情形一遍遍在他面前上演,教他不得不信。

      “她说,若想知道她的身份,就让你我一起去问我师父。”徐叔夜三两句话,将方才的情况概括了一遍。

      他话音还未全落,谈歌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原来,澹台月一直都知道她的企图,她做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归园庄的变故很快在江湖上传遍了,对于魔教卷土重来的事,大家讨论的不亦乐乎,意见各有不同。

      有的认为魔教怕是想要再攻打中原,须得提前做好准备。有些人则不以为然,认为魔教若是要卷土重来,也不会只派一个女娃娃杀一个久不在江湖中的中年妇女了,这未免太可笑了。还有些人认为,魔教气数已尽,难以死灰复燃,就算死灰复燃,时势造英雄,江湖已经许久没出过大英雄了,怕也不尝是个机会。

      从濠州到苏州,这一路上,这样的议论,谈歌不知道听了多少、她没想到,归园庄在中原竟然如此有影响力,一纸江湖令,她就成名人了。

      拂晓,天才蒙蒙亮,整个驿站还沉浸在将醒未醒之中,一个灵活的身影翻进了马厩,将那一匹通身油光锃亮的黑马牵了出来,翻身而上。

      “你还嫌自己不够招摇是不是?”徐叔夜骑在另一匹棕马上,等在不远处,强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

      谈歌随手丢了一袋金子在那马槽里,一夹马腹,跟上了徐叔夜。

      “我可是魔教妖女,不招摇些怎么配得上我的身份?”如果说之前与程松雪他们同行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拘着的,如今算是放飞自我了。

      拜归园庄所赐,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难道还要做出通情达理的样子吗?

      “没想到,在中原,也能见到这般品相的良驹。”

      谈歌对她强买来的黑马很是满意。这匹马是纯种的西域马,浑身漆黑,无一处杂毛,毛色油亮,在马厩中如鹤立鸡群,她一眼就相中了。

      本想找那马主人买下来,谁知那驿卒却道这匹马是暂时寄放在这里的,动不得。若是半个月前她或许会就此作罢,可是现在,她偏不。

      “快走吧,城门应该已经开了。”徐叔夜懒得理她。

      谈歌闻声跟上。

      他们从清风草堂出来之后一路往东,去找徐叔夜的师父问澹台月的事。

      本来以他们的脚程,不至于花上半个月之久,只是途中几次被那些想要领赏金的江湖人围堵,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星军步与归园庄,谈九思与许宴,这些事她本该亲自问谈九思才对,只是如今谈九思也在派人抓她回去,为了先弄清楚澹台月的来历,她只能暂时背上这口黑锅。

      “你就非要骑这匹马吗?”徐叔夜墨发飞扬,扔掉手中的断剑,绕过地上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剑客,翻身上马。

      “你知不知道,从城中出来的这一路上,除了这些,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有时候太过耀眼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又如何,不是有你吗?”谈歌从始至终都没有下马,歪着头看向他。

      “你自己惹的麻烦,别指望我再帮你。”徐叔夜警告似的瞪她一眼,谈歌却不以为意。这样的话,他不知说过多少遍,每次一有人来,他冲得比谁都快。

      “这是哪儿?”又行了许久,西边的红霞已经染上整片天空,谈歌牵着马,在徐叔夜身旁问道。

      “西洲村。”徐叔夜望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景象道。

      “你师父便在这里?”

      徐叔夜点头。

      徐叔夜的师父就是君不顾,那个程松雪口中的江湖神话。原以为,他所在的地方必定是像无方园那样,神秘无比,却不曾想,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

      此时正是傍晚,劳作归来的农夫们卷着裤脚,扛着农具从地里归来。他们的脚上还有未干透的泥土,鞋子提在手上,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

      女人们见到他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农具,朝着门口扯着嗓子叫孩子回家吃饭。小孩子们也是满身的灰和泥,从草丛里窜出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脏兮兮的鼻涕。

      谈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王宫中的尔虞我诈,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里通通都没有。他们很安宁,不必担心下一刻,身后会有人对你举起屠刀。

      “三郎?”

      正出着神,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惊诧地看向徐叔夜,待看清楚之后,喜道:“哎呀,真的是三郎回来啦!”

      那个妇人的嗓子十分响亮,这一声喊,路边的村民们皆看过来,甚至还有些特地从家中跑出来看。

      “邹大婶。”徐叔夜朝妇人打了声招呼。

      那邹大婶故意叉腰笑道:“你说你一走就是小半年,村里的姑娘们日日盼着你回来呢!”

      “怕是你家湘湘盼得最紧吧!”另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妇女打趣道。

      “呦,我看你家阿水也没少上茶园门前溜达呀!”邹大婶一点儿不肯吃亏,转而朝徐叔夜道:“要我说,三郎你也老大不小了,与你一般大的那歪嘴□□,上个月第三个娃都添了,就你还光棍一条。你师父不帮你张罗,你得给自己打算打算啊!”

      “邹大婶,你就省省吧,人三郎这样的,还用得着你操心?你没瞧见,这人都带回来了吗?”一个端着饭碗的农夫笑道。

      邹大婶刚刚还沉浸在徐叔夜回来的喜悦之中,没发现旁边还站了个谈歌。这会子瞧见,笑容明显不似方才那般灿烂了,有些讪讪地打了一下徐叔夜的肩膀,“你这孩子,带人回来也不给大伙儿介绍介绍。”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谈歌:锦衣华服,细皮嫩肉,还牵着一匹一看就不一般的马,“看这位姑娘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吧?家是哪儿的呀?”

      谈歌望着里里外外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她来中原,一直用的都是官话,这里的方言她听不懂,但她依稀觉得眼前的妇人是在向她提问,故而转头看向徐叔夜。

      徐叔夜看着面色如常,嘴角却有微微上扬的趋势,“丘慈。”

      “丘慈?”一帮人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听说过那是哪儿。

      她只觉得这里每一个人的语速都特别快,叽里咕噜的,还对她指指点点。“他们在骂我吗?”

      徐叔夜似笑非笑地侧目,“他们确实,不太喜欢你。”

      “哼,我还不喜欢他们呢!”谈歌斜了他一眼,利落地跨上马,马儿一动,把围在一旁的老乡们吓了一跳,“你师父在哪儿?”

      徐叔夜眼中笑意更甚,与老乡们说了几句后也上了马。

      君不顾住在西洲茶园的后山,而西洲茶园在西洲村的最南端,他们骑着马不便在村中穿行,所以是绕着大半个村子后才到的。

      “听说你们今日就到,我家主人已备下宴席,特命我在此迎接。”西洲茶园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示意下人们接过他们手中的马匹。

      “祁芳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还派你来迎我?”徐叔夜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少自作多情,要迎的人可不是你,你只是跟着沾光而已。”那少年说完像是怕徐叔夜找他麻烦似的,忙补充道:“这是主人说的,与我无关,主人让我把原话复述给你。”

      “那看来,如果是要迎我了?”徐叔夜在路上的时候曾给这个叫祁芳的人写过信,原还以为是徐叔夜的红颜知己,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大对啊。

      “姑娘请进,主人已恭候多时了。”那少年做了个“请”的姿势。

      珠帘叮当,罗幔摇曳,目之所及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背影。

      在见到眼前人之前,在谈歌的脑海里,“谪仙”一直都是一个空落落的词,可在见了眼前人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有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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