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如初》在下名扶笙

6、再见却被揍

　　尚如初的腿有些发软。

　　嘴唇动了动，再次眨眼，那人已经回过身走向楼梯了。

　　“江…”他顿住了。

　　没有喊他的名字。因为那样会惊动姜怜和医院里其他警察的。

　　可——自己不是就应该那么做么。

　　为什么会顿住。

　　江博约即使没有杀人，他也是总部要抓的人，自己也应该听从总部抓住他。

　　但到了嘴边的三个字就是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

　　正了正身子，不多做思考，尚如初追了上去。

　　一定要追上去问问他实情。

　　一定，一定。

　　幸而现在是深夜，医院楼梯间没什么人，尚如初一下子奔了三个楼层，终于是看到了黑衣的一角。

　　尚如初几次欲喊出那个名字，可还是会怕姜怜听到。

　　于是，他追着那一角，来到了一个药品库。

　　刚喘了几口粗气，尚如初便不假思索的开了药品库的门。

　　如果没看错，江博约应该进了这里面。

　　然而，刚拉开门，里面什么东西都还没有看清，自己就被扼住了脖子。

　　本来就由于跑的太快呼吸不顺，接着这么一下，瞬间感到大脑缺氧。

　　再接着，头又被狠狠磕在了墙上，门也被无声的关上了，睁开眼，除了晕和痛的感觉，便是漆黑一片了。

　　不行……没有空气……再这样要死了……

　　刚想用着最后的力气踢出一脚，脖子上的手动了。

　　向上移了下位置，捏住了自己的脸，使自己的头动不得，却是可以呼吸了。

　　刚才的几个动作太过使劲，再加上自己的感冒还没好，现在除了疼只想咳嗽。

　　“咳…！咳咳…咳咳…！”

　　尚如初猛烈的咳嗽起来，这次那个人倒没有阻拦，任由他咳得清醒。

　　清醒许多后，尚如初更加能确定这个人是江博约了。

　　这手法太特么熟悉了。

　　自己被抵在墙上，头无法动弹，两条腿也软的可以。

　　两只手攀上那人抓在自己头的手，往下拉，可丝毫没有移动。

　　那人的手腕很细，很凉，手指摸起来细长而且骨节分明，尚如初如果不认识这个人，估计现在还在思考这么细的手力气为什么会这么大。

　　“江博约，我是……”戛然而止。

　　现在的眼球已经可以习惯室内的黑暗，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借着月光，那个人的脸无比清楚的映射在尚如初的眼里。

　　那人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摘了下去，露出柔软蓬松的灰发。

　　不过，真正让尚如初在意的——是他的眼睛。

　　江博约的口罩未摘，只露出他的一双眼睛，还有眼角的那颗泪痣。

　　那双眼睛和尚如初印象中的一样，像条死鱼，空洞无神，眼瞳的颜色还有些淡，不知道的或许会认为是个瞎子也说不定。

　　而现在，那双眼睛还带着彻骨的寒意。使人骨子里透着酸冷。

　　相顾无言，尚如初几次张嘴，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忽的，太阳穴传来冰凉的感觉。

　　不知何时，自己衣兜里的手枪到了江博约手里。

　　江博约眼睛微微眯起，缓缓开口：“你…也和他们一样？”

　　——

　　黑夜中，子弹上膛的声音尤为刺耳。

　　“我没有！我没有！尚警官，您要相信我啊！求求你！”男子声嘶力竭的声音划破天空，他跪了下来，“您知道，您肯定知道，我没有杀人，求求你，不要杀我…”

　　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缓步走到他身边，黑色的警服随意的披在肩上，随着轻风飘动起来。

　　“呐…”尚如初嘴角牵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弯弯，着实是张很讨巧的娃娃脸，奈何，说出的话却是使男人喊出了声，“我没办法啊~奉公行事嘛，谅解一下啦~我当然知道你没杀人。”

　　俯下身，凑近男人的耳畔：“可没用啊，我得听总部的。”

　　男人尖叫起来，眼看着尚如初把枪抵在自己的额头上，最后也顾不得惹怒尚如初了，反正死都要死，至少得骂一句：“尚如初！我呸！你他妈就是总部的一条狗，他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和他们会遭报应的！”

　　尚如初微笑着听完这几句，赞许似的点点头：“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男人皱眉。

　　“可是没办法呀，哎呀，你不会懂得啦。”尚如初的头歪了歪，“希望你投胎不会被他们盯上哦？”

　　“biu~”

　　——

　　好亮好刺眼……

　　这是尚如初醒来之后唯一的感觉。

　　抬起手揉了揉额头，顺势遮住了双眼，挡住了台灯刺眼的光芒。

　　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个梦？

　　……

　　不对，那个似乎不是梦……

　　是记忆。

　　一段很糟糕很糟糕的记忆。

　　“哇，你可总算醒了呢。”阮俞洲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睡了好久。”

　　尚如初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他：“多久？”

　　声音有些沙哑，看来是感冒又重了。

　　阮俞洲笑说：“二十个小时？”

　　“哦……等等，这是哪儿？”尚如初脑袋清明几分，顿时意识到不对，开始环顾四周。

　　自己穿的是自己的睡衣……对，就是由于太急套在警服里头的那件，周围……嗯，很华丽。

　　“我家诶。”

　　“……”尚如初想起来了。

　　自己应该是因为缺氧过度晕倒的，因为自己无意间惹怒了江博约，自己还未及说几句话，脖子就被掐的死死的，然后……似乎就昏过去了。

　　越想越觉得丢人。

　　“诶呀呀，记得刚找到你时，你躺在手臂上，肚子上盖着警服，嘴都不合拢，睡得可好了呢。”阮俞洲戳了戳尚如初的脸，脸上浮现绯红，“而且啊，我还是亲自抱着你回家的呢，一动不动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睡得真的好沉好沉，给你洗脸的时候……”

　　“……”尚如初抓起一旁的枕头甩到阮俞洲的脸上，有些恼了，“你…对了，许女士那边怎么样了？”

　　刚想骂几句阮俞洲，可突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事。

　　“解决好了啊，”阮俞洲把落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拍了拍放回原位，还不忘灿烂一笑，“我出手哪次不是成功的？再说他们那边也理亏，几句话就能打发的。”

　　“你好厉害哦…”这句话发自尚如初由衷的感叹，说完这句，垂下眼帘。

　　自己真该反思一下，为何阮俞洲出手案子就能解决，自己一去场面缺混乱得不行，什么都解决不了。

　　阮俞洲说：“我想他们一定是看你年轻，用着子虚乌有的事恶意欺负你。”

　　这句话安慰成分太严重，尚如初也只是扯扯嘴角：“我都25啦。”

　　“看起来像17岁呢。”

　　忽的，阮俞洲站起身，从一旁的警服里抽出一张纸。

　　“对了，这个是我非常在意的。”阮俞洲敛了几分笑意，走到尚如初身旁，“你的病似乎又发作了。”

　　尚如初点了点头：“确实…”

　　如果病没有发作，自己应该是不会想起那段糟糕的回忆。

　　“医生说，你是因为大脑突然缺氧，呼吸困难造成的神经紊乱。我向老大给你请了假，你这两天就在这好好休息吧。”阮俞洲折着手中的病例单，越叠越小，“嗯，等会我陪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要是真的病发了，就给我待在医院。”

　　听到待在医院，尚如初的表情僵住了。

　　“没事，你发病的几率还是挺低的。”终于，阮俞洲叠成了一只青蛙，放在了床头柜上，“而且，要住院也是那种普通的，你放心。”

　　尚如初摇头：“没事。”

　　“好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现在…”阮俞洲凑到尚如初面前，鼻尖只差一点就碰在一起，“该你跟我说说你的事了吧？”

　　“……”尚如初轻咳一声，也不装傻，“我碰着江博约了。”

　　“嗯。”

　　“在医院里，我守在许女士病房外等你，突然看到他就去追了，没想到跟到药品库被反将一军。”尚如初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后悔莫及的表情，“大意了。”

　　“你以为我会信？”阮俞洲略一挑眉，伸出一根手指，“你看到他居然是先追上去，而不是叫上姜怜，这不像你会犯的错啊。”

　　“我脑子突然短路了。”尚如初与阮俞洲平视，没有半分心虚的模样，并且学着阮俞洲的笑颜道，“我也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啊，所以失误了嘛。”

　　“卖萌可耻。”阮俞洲噗嗤一笑，直起身，“还有，你的枪应该被他给拿去了…枪里几颗子弹？”

　　“四五颗吧。”突然想起江博约拿枪抵在自己额头上的触感，不禁打了个寒颤。

　　阮俞洲叹气：“哎呀，你可真是会给我增加追捕难度啊。”

　　尚如初立即警觉：“…什么叫给你增加难度？这案子你负责的？”

　　“……”

　　二人四目相对，心中了然。

　　——

　　这边，阳光过于刺眼，江博约钻到一个网吧里，把帽子压低几分，付过钱走向二层。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网吧，乌烟瘴气，空气中飘着臭袜子和不知何物的臭味，江博约这几日哪里都走过了，倒也不在意这些。

　　一边的手放进宽大的袖子里，只有自己知道，里面有一把手枪。

　　忽的，网吧墙边正在播放新闻联播的电视突然一转频道。

　　“据相关人员提供的资料，变态杀人狂江博约目前在逃亡中，最新出没点在市中心医院，请周围居民帮忙盯着，若有可疑人士，请即可报警……”

　　江博约微微侧头，看到自己的照片在电视频道上播出。

　　“若抓到江博约，必定，重金酬谢。”

　　最后四个字一出，江博约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老板。

　　那老板可是看过自己身份证的。

　　果不其然，那老板也朝他看来。

　　不及多想，江博约又跑了几个台阶，到了二楼，便想也没想的打开窗户一跃而下。

　　身后传来老板的吼声，自己也顾不得了。

　　雪很厚，双脚一落地，便不假思索的朝一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