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ip》萝卜炖猪

2、The first game（古堡杀人事件）第2章

　　随着话音落下的是几张报纸，保证人手一份的公平。七号大概能猜到，第一关中的凶手就藏在这份报纸里。报纸里的内容是经过翻译了的，配了不少黑白的插图，且大多数插图都是人像，有着所有黑白图片模糊不清的通病。七号选择整体先过一遍，抓所有提到了的职业，她记得神明详述第一关的时候，完整的原话是“人物身份”。
　　赢了冠军的车手，拿了勋章的军官，加入了豪门的厨娘……额，神明也有恶趣味耶。
　　大概记忆了一遍后，七号估摸着大概一分钟左右。估计差不多……
　　“差不多到点了，接下来，幻境开始后会持续一段时间，足够你们深刻体会了。幻境消逝后，沙漏反转，玩家开始选择人物，把象征着你们号码的棋子放在所选人物的人像上，以沙漏漏完的那一刻为准。好了，孩子们，开始准备吧。”
　　“3，2，1。”
　　“Flip.”亮牌，亮的是幽灵手上的幻境牌。
　　瞬间，夜幕降临，月色仿佛有了实体，在幻镜里被织成了一块纱布泛着莹白色的光。在月色的尽头有几点明黄色的光点在向这个方向移动，是非常劣质的明黄色，和自然的柔和之感格格不入，像是画师手抖之下的污点。慢慢靠近后，光点外的黑影也在月光下彰显，是五个提马灯的男男女女，他们一个个跌跌撞撞地从七号身边路过，穿着配饰各不相同，身份地位难以推断，当他们踩着月光慢慢远去重新化为光点时，幻境恰到好处地散去了。
　　同时，计时开始了。
　　沙漏被放置在餐桌的中央，方便所有玩家查看时间。七号也不急着干其他的，盯着这个沙漏先浪费十秒钟来估计一下第一关的总时间，嗯，大概五分钟左右，不多也不少，且这段时间足够玩家在持有自己见解的同时，进行相互之间的交流，七号觉得要抓紧时间梳理信息了，只怕过了两分钟后这个餐厅会吵闹起来，七号非常容易分神，在这类游戏里她也很怕分神。
　　刚才的幻象中，主要出现三男两女五个人物，就着月光能让人分辨清楚的除了性别就是服饰的轮廓了，虽然各不相同，但风格非常一致，可以说是相当标准的英伦风了。男士们是风衣，长西装，长靴。女人们就是光影分明的镂空蕾丝长裙和相称的手套，或是简约的粗布麻裙。七号还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女孩故意脱掉了一只手套来炫耀自己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婚戒，所以是珠宝商吗？还是在以五这个人数暗示是司机？马灯也可以暗指马车夫吧，唉，其实守夜人才是最像的，但报纸上并没有这个职业。
　　时间过去了三分之一左右，七号还是没有抓到这团乱麻的线头，且她一开始集中的注意力已经被分散的差不多了，二号那个大块头老是做出一些抓耳挠腮的举动，弄出很大的声响，在七号看来简直有点做作，有故作人设的嫌疑，且说左边的五号小姐姐，在大概三十秒之前，她浑圆诱惑的大腿就不再反复左右翘二郎腿了，估计是已经得出比较确切的答案了。真是辛苦了五号左边的年轻小伙子四号，血气方刚，终于能把粘在人大腿上的目光撕下来了，脑子才真正开始转悠。唉，同样是男人，看看人家一号老男人刚才就特别稳得住，刚开始连目光都没留给……等，等一下！
　　七号做了开局以来，她第一个惹人注意的举动，啪的一下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脑门上。啧，真是蠢爆了，把整个思考的方向搞错了。快转回来转回来，首先，这道题的难易程度不是由幻想的复杂程度来决定的，而是由这个一号小职工的思考方式来决定的，熟悉了规则之后，以他谨小慎微的性格，极大概率会选择先出简单易懂的幻想牌，尽可能保证大多数人通关，以此先试个水，在之后的两关再慢慢筛掉将来的对手。所以这个幻像的定位应该是简单易懂且非常明了的，这也进一步地否定了我一开始的观察方向，拉近视野去看，但实际上，那个姑娘的钻戒质量堪忧根本不重要，她是不是真的嫁了个有钱人也根本不是重点。现在重新将我的视野往远处拉，让它变得更开阔一些，从钻戒到这个姑娘全身，从这个姑娘到所有他们五个夜行的人，再从所有的五个人物到一整片月光。这，才是上帝视角，这才是一号的幽灵视角，再把动态的幻象截个图下来，框到卡牌里。
　　七号长出一口气，把腰背缓缓靠在背椅上，呵，有点意思，她大概有点猜到为什么一号会去选择这张牌了。竭力去掩住嘴角的笑容，免得被人找麻烦。刚才在她头脑风暴的时间里，五号小姐姐左手边的四号就一直在纠缠三号，三号是个四眼田鸡，估计给了四号这种青年小混混皮相上的导向，觉得他是个老实的聪明人。非要缠着他称兄道弟，交流讨论一下。但也没敢直接使用武力，毕竟这块规则在神明的讲述里是空白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猜中了人物后，七号权衡了一下利弊，也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翻到这个人物的版面，就开始阅读这则报道。期间，她明显感觉到旁边六号的目光是飞了过来的，但她也没打算去接这个眼神，这个六号她一开始就下意识的想要略过，满怀仇恨，黑气缠绕，七号非常讨厌腐肉的味道，恶心至极，何况还是这么大块的，虽然开局以来六号这个女人表现得还算安分，但七号总觉得有一层薄薄的粘膜在抑制这股恶臭，且一点点的尖锐就可以捅破。长相将就，还算是个美人，但是脸部的曲线相对生硬，颧骨和鼻梁都很高，显得有些刻薄。同时她对五号抱有的恶意非常明显，厌恶到一点掩饰都不愿意做。七号并不会将这种恶意归为美人之间自然而然的敌意，这样的恶意要深沉很多，阴毒很多。
　　报纸关于这个人物的版面非常大，内容也很多，七号相信这个报导的内容可能和他故意杀人的举动会有所关联，毕竟这也是沾满了血腥的一篇报道。剩下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七号都在竭力地去熟悉报道上记录的时间和自杀者的人物身份，等到差不多到时间了，她才不急不缓地把棋子摆上去，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基本上也都是掐着时间放棋子的。
　　“啦啦啦啦啦，时间到了，很高兴看到所有人都给出了答案，诶，一号玩家，你紧张个什么，我都把我吃剩的苹果分你一半多了，别光拿着啊，到一边蹲着吃你的苹果去，还有，别把脑袋凑这么近。好了好了，都是乖孩子，哈哈哈哈哈，但也只有聪明的小孩有糖吃哦。哈哈哈哈哈。”七号突然有点担心起来了，这种奇奇怪怪神经兮兮的神明真的靠谱吗？真的有可能降下所谓的恩赐吗？但她明白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这也不是她有资格去提出的疑惑。
　　“呃，不好意思，笑到扯嗝了，现在，我把剥开糖纸的机会留给我的幽灵，揭晓过程很简单，刚好所有玩家都聚焦在两个身份上，都别慌，有人选对了的，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音乐家的马车夫。一号你是不能说话的，幽灵人设不能崩，你敲桌子，一下是音乐家，两下是马车夫，还在吃，吃吃吃，吃什么苹果啊，把苹果放下，快来敲，敲啊。”
　　七号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响。其实现在七号的心态是非常轻松的，她并不觉得这第二声响是可以被敲出来的，答案音乐家是没跑了，当那张暗示身份的牌在她脑海里被构建出来的时候，人选基本上是定下来了，月光下，踏着月光，一群人穿着裙子，确实这几个男士的衣着都是有衣摆的，放缩之后，卡牌上只会留下几个穿着裙子，黑漆漆的身影，再加上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像玩偶一样跌跌撞撞，随便取一张静态截图，这些个穿裙子的火柴人看起来都有点月下起舞的姿态。最后七号会考虑到一号挑牌所花费的时间问题，这一关幽灵只有一分钟左右的挑牌时间，再加上一号本人估计很容易就开始慌张，估计想好好选都有心无力，都是只能过一遍，乍一看，欸，就你了，月下起舞图。没有舞蹈家，没有其他可能的选项，稍作排除，只有这个音乐家了。但是其实只要稍微仔细一点观察，就能看出这张幻象实则是在指提马灯夜出的人，任何人只要思维被局限，去纠结了幻象中的细节，这把就必定会出局。
　　七号体味了一下，这一关还有点点装置艺术的意思，装置艺术，简而言之，就是把生活用品或是废物进行艺术性的组合，来诠释艺术家的精神与情感。如果仔细去分析每一个细节，是非常错误的欣赏装置艺术的方法，你看见的废品还是废品，垃圾依然是垃圾。只有从宏观上去把握这类艺术要表达的意象和情感，这才能真正领会到创作者想要呈现给你的视觉盛宴。
　　哼，当然，这和一号的选择没什么关系。七号甩了甩脑袋。只是莫名嗅到一点相似的气息。
　　当然，直到最后，这第二声也没能敲出来。
　　“这，这不可能。”四号小伙子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扭头看向四眼田鸡，“你的分析怎么可能错啊，只有马灯这一样东西有身份上的暗示啊，怎么可能不是马车夫呢？”话音未落，四号玩家的身体就开始虚化了，身体上也发生一些变化，脸色呈死白色，头发也变回被剃光的模样。七号在观察时，用了“变回”这个的字样，因为她根据四号玩家出局前的变化，猜测，也许每个人出局前，游戏赋予他们的健康身体都会被当众收回，警醒剩余的玩家。四号玩家的退场过程非常缓慢，是从身后慢慢开始虚化，如同身体被吞噬一般。一开始，小伙子还在嚷嚷，等一下，还有一声响，等一下。待到虚空吞噬掉他的耳朵后，才真正放弃挣扎，小伙子最后看了看同伴，用剩下的半张嘴一张一合。
　　“兄弟，咱们自认倒霉吧，唉，但还是谢谢了。”
　　这个时候一直无动于衷的三号，才转向他，反光的镜片后暴露出放大的瞳孔，带着神经质的兴奋和笑意，冲着他露出白白地利齿，恶劣地笑了笑。
　　“不客气，倒霉蛋。”
　　这时四号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三号的身体没有一点要消散的迹象。仅剩的一只眼珠子转向三号的桌前，那枚棋子稳稳地落在离马车夫方寸之外的音乐家头上。
　　你……
　　当然，没有嘴巴的四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最终他目眦尽裂的眼睛也没能映入三号的视野里。
　　唉，人根本没有把你当回事。
　　顶着眼角开裂渗血的毛骨悚然之感，七号坚持目送了四号的退场，收下了这个警醒，已经有那么一丝预感了，这次四号的结局只是拉开幕布的那根绳子，好戏，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