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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章:绝尘离世 ...

  •   冷终命醒来时,惊觉身旁空荡荡无人,没由来心慌不已。

      他睡得太沉,连那人从他怀里离开也毫无察觉。

      在藏清苑找了许久,里里外外,仍是一无所获。明明这儿他设了结界,怎么还会有东西不翼而飞?怎可以有东西从他掌心里滑走!

      他不接受。

      出脉、衍埋,两人候在门外多时,就等着教主醒来禀报大事。见冷终命醒了,火急火燎滚进来向那高高在上不可违逆的孤傲男子禀告道:“教主,昨夜寅时月沉宫那厢忽降大火,三座相连大殿被烧了个精光。”

      冷漠男子坐在离情殿内,拍案而起,惊怒道:“再说一遍,何处被烧?”

      出脉老实回复:“月……月沉宫,雨停不久便起了大火,宫主带了许些人抢救,最后也只得使隔离之法收场。”

      冷傲男子震怒不已,若非戴着面具,几乎都能看见他的脸正一层层结冰,刀进不可削,他语出成冰道:“为何没一人叫醒我?寒情夙不见了也没一人禀告我?”

      出脉很想义正言辞答复他,不是您让走的,没您允许,跟皇帝借胆子闯进来么?况且您还是办那事,宫主、上官公子他们都不敢打扰,试问这教中,有哪个急着去阎王殿做客的?

      但这话乃他意淫,打死不可能讲出来的。

      是以,他的另一套说辞是:“昨夜知道您回来的人不多,宫主说您中毒服了药,需好好休养,不让属下们打扰,说……即使您来了也无济于事,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寒公子。”

      什么!?

      那末尾之言如狂风闪电,狠狠抽在冷终命身上!

      天旋地转,世界灰了又暗,看不见一丝光亮。

      冷漠男子一把摘下脸上面具,深邃的瞳孔里两团火焰并射而出,生生烧燃了门外十米远处的白梅花树。将出脉、衍埋吓得噗通跪地。

      医师把过脉,仵作验过尸,那一身青衣烧毁了半张脸静静躺在地上绝尘而去的倾城男子,的的确确是寒情夙。

      被满门抄斩的相府小公子,赛卫玠,寒情夙。

      才子的离去,必有佳人惋惜,琴剑飘零居里的莺粟姐姐,叹了又叹,同情得都快吃不下饭。

      值班护卫挨个受罚,月沉宫重建,寒情夙厚葬……冰烦安排得井井有条。冷终命面无表情扒了寒情夙身上的青衣,打了他一十二个巴掌,便结束了一切。

      他说:“衣服,厚葬;人,烧了。骨灰一半撒进海里,一半埋进梨园做花肥。”

      他们,彻底两清。

      将未写完的纸章揉碎扔进垃圾桶里,他起身离开书房。

      纸章上书:
      风雨飘摇过后的冷清,
      绝尘离世之后的归寂。
      未完,无续。

      绪半吊一大早本打算出门,听闻这惊魂动魄的消息,立马便丢了包袱赶去找冷终命讨理!那么多可供牺牲之人,他就一定要害死寒天仙么?兜兜转转,那猎物终于被他玩死,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神医还从未因为谁的死而这般感慨,难受。

      找到冷终命时,他又回到了藏清苑,独自一人坐在夙因洞天里发呆。

      绪半吊摔门而进,干脆利落,直入主题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我真没想到,你会绝情到这种份上。”

      冷终命头也没抬,依旧眼神空洞望着桌上那张琴,语气淡漠开言道:“本君养的猎物何其多,不过死了一个,不足挂齿。”

      神医简直要被气疯了,口无遮拦嘲笑道:“原是这样,你早便打算好了要牺牲他。他终归会死,也不差那一把火。”

      冷终命微做抬头,蹙眉疑惑道:“你什么意思?我从没想过要他死,是他自己找死,他寻死觅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够纵容他了,如愿以偿而已,没什么好说的。”

      神医噗笑道:“如愿?如谁的愿?那是你的愿。世间,没有人一天到晚想着死,除非他的日子过得生不如死。飘飘欲仙是何物,你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还没成仙,你逞不了能。你问我讨药时我便说过了,即便吃了药也需痛痛快快巫山云雨一回,才能真正解清所有毒。而那个被你摧残之人,必定要牺牲。呵……你舍得伤害的人,是他,这是你的选择,他是你的猎物,本神医的确是多管闲事了。”

      冷终命闻言忽地站起身,盯着神医双眼冒火,一字一句抖言道:“你怎不早说,供我泄欲之人会死??”

      神医丝毫没被他眼中的怒火吓到,仍是风绷着脸嘲讽道:“你认为我当时说的还不够清楚么?我都提前为那被你摧残的花朵上了坟,也告诉你终归有人要枉死,只是我没算到,千算万算没算到,那人会是寒公子。你后宫有那样多人可供选,你行事之前自然是随了心的,怎么,现在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冷终命压着满腔怒火,目眦尽裂道:“你确实没说清楚,不然,我不会动他!”

      不动他,一次不动又有何用。

      神医冷声一笑:“你也说了他是自己找死,除非你一辈子不碰他,就当个摆设看着,不然他一样是今日的结果。话说回来,还是你自己犯贱,明明陪/睡的男/宠那么多,这节骨眼上你偏就要挑一个体质最弱的,试想一下,你是谁,他那么纤瘦又病歪歪的身子,怎可能承受得住,况且你还中了飘飘欲仙,这不是雪上加霜么!”

      冷终命黑着锅底脸,冷清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随便,谁都睡,谁都上?”

      神医像是听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诧异道:“你……你不随便吗?你不是谁都睡谁都上吗?难道你只专情楚琴师一人,就为他一人洁身自好?还是说你那三宫六院,全是摆设,纯纯粹粹拿来养眼的?寒公子人都死了,别开玩笑了,你问问你自己,这话说出去谁信?”

      教中蚂蚁都不会信!

      冷终命将怀中面具拿出,带上,冷寒道:“我不需要谁来信,不要拿楚安歌同寒情夙对比,他就算死了,也没资格同楚安歌相提并论。”

      言罢,人去。

      神医满心郁闷,不知被什么堵得慌,也许楚安歌对冷终命太重要了,什么人都无法动摇,寒情夙遭罪过,也受宠过,但终究只是个过客。

      想起许久前那日,偶然听到他与寒情夙吵架,冷终命嫌恶地望着寒情夙,说:“你的琴音里,满是怨气,悲悲切切,惹人心烦,他的琴声里,永远是那股与世无争的味道,无悲亦无喜,叫人舒心怡情,在音律造诣上,你同他提鞋都不配!”

      从那时他就应该明白,冷终命是把楚安歌放在心尖上宠的,他杀谁都没想过要杀楚安歌,甚至连他一句不好都不可讲,他怎能错误的以为,寒情夙是不一样的,是可以改变冷终命的,是最后的最后,唯一会被善待的。

      毕竟,藏清苑是为寒情夙盖的,也是用来藏他的。

      感情是件很复杂之事,他将一切全都猜错,冷终命只是很认真在报他的家仇雪恨,用了特殊的手段,浪费了两三分虚情假意。

      他对寒情夙,即便喜欢,也只是喜欢他的身体,贪念肉/欲,没有情,从头至尾都无情。

      就这样罢,以后,大不了不听《慈母吟》。

      日后就算再遇到会拉此曲之人,他也不会再听了,胡琴、瑶琴,他一概不喜欢。

      ——抱朴居

      玉策哼着小调,兴高采烈来到抱朴居,一进院门便翘个二郎腿往新添置的躺椅上一歪,心情愉悦道:“书呆子,书呆子,快出来,小爷我给你带叫花鸡来了,还热乎着呢!”

      旦夕听闻玉策来了,拿着医药箱便出了房门,见了玉策好一顿唠叨,忙手忙脚给他看病。玉策烦厌死他这股热切劲,避之不及道:“不用看,不用看,我没事!”

      旦夕按住他不许动,边把脉边严肃道:“胳膊都断了怎么会没事,我乃大夫,应该给你全面检查一番,你别看自己现在年轻,无所谓,若落下什么病根,等年纪大了,就有罪受了。”

      玉策气得满脸通红,不知道哪个爱嚼舌根的瞎讲,他怒骂道:“谁在那胡说八道?谁说我胳膊断了?脱臼只是关节错位,断了那叫骨折,能一样吗?我已找周大夫复臼,你就别瞎忙活了。”

      旦夕想了又想,点头道:“噢,那可能是我师傅说得严重了些,不过我还是得好好给你看看。你好生坐着,我帮你把布带取下来,不然我不放心。”

      玉策真是受不了他这婆婆妈妈的性子,高兴劲也被他整没了,冷着脸不悦道:“随你,随你,那你快点,看完了咱们一起吃鸡。”

      旦夕柔和笑道:“好,我喂你吃。哦,我厨房里还顿了药膳,你也一起吃了,病好得快。”

      玉策气呼呼翻白眼道:“谁病了,我又没病,你才有病!别小题大做,赶紧的,爷饿死了!”

      其实旦夕心里有许多疑问,他觉得玉策今日格外奇怪。整个幽冥教中,他最不愿去的地方便是这抱朴居,本以为他来了,会大吵大闹责骂自己一番,却不然,他不仅没闹,似乎还很开心,也没问他自己为何会来。

      重中之重,这是玉策打破天荒头一遭,同他这么和平共处,融洽似友。

      以前,从未有过这等事迹。

      可能是看出旦夕心不在焉,玉策脸色极为难看,接着他手劲使得太大,弄得玉策闷哼咬牙,玉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丁弓敲在他脑袋上,怒火中烧大吼道:“疼……疼……疼,死书呆子,你要谋杀老子么!信不信我叫尘因哥哥杀了你!”

      旦夕回过神来连连道歉,深感自己确实不该在给病人看病时走神分心。

      玉策倒也大度,轻而易举便原谅了他。

      将一大锅补汤端出来后,他贴心喂到了玉策嘴边,因止不住心中好奇,三思过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今日怎的这般高兴?若不介意,也说与我听听?”

      玉策笑得眉眼弯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汤汁,愉悦道:“你师傅没同你说呀,寒情夙死啦,昨夜寅时,在月沉宫,玩火自焚,可勇敢了!”

      旦夕闻言,手一顿,脸色骤冷。

      他蹙眉难受问道:“是他?教主牺牲了他么?实在令人痛心啊,寒公子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真才子,怎就落得这般凄凉下场!阿策,古人云死者为大,你怎可幸灾乐祸,实非君子做派。”

      玉策听他这话就来气,恨不得给他一锤子。

      他抢过旦夕手里盛汤的碗,一把摔在地上,拔出剑把那桌上的叫花鸡狠狠劈成两半,火/药十足怒吼道:“怎么着,还心疼上了,你们很熟么?你看不出老子很讨厌他吗?我巴不得他死,他死了我不知道有多开心,你别在那扫了爷的兴!再说了,他是自己放火找死的,同教主有什么关系,此生他能住进藏清苑,死了也并不亏,我本来就很高兴,难道要违心假装难受?”

      旦夕忘了,小他两岁的少年,是个直肠子。

      但他这毛躁的性子,他实在看不得,便好言劝导道:“你同那寒公子接触也不多,如何就那样盼着他死,即便他生前得罪于你,毕竟人已去,恩怨也该勾销,何不慈悲为怀,冤结散开。”

      玉策才不想听他和尚念经,寒恶冷笑道:“他抢了我的东西,这是不可饶恕的罪,你劝我善良,谁又对我慈悲?不怕告诉你,我下一个盼着死的是楚安歌!你没有执念,不会懂我的心情,有些东西就像是放在高处的糖,要么在高处融化,要么在低处均沾,而我宁愿他融化,也不愿同别人分享。”

      旦夕腹内暗叹,有些人仿佛永远也拉不回正途。

      沈思许久,他扬着温柔的笑,问:“他们……抢了你什么?尘因哥哥是谁?你的执念么?”

      玉策闻言吓了一跳,回想到前面他粗心大意说漏嘴了。

      此话绝对不能瞎说。

      他一屁股坐回躺椅上,憋嘴道:“你听错了,我是说神经哥哥,就……咱们幽冥教大教主,那喜怒无常的神经病!至于抢了我什么东西,我凭啥要告诉你,你能帮我忙还是怎么着?行了,不想我摔了你这一大早辛苦炖的补汤,就给我闭嘴,可不爱听你唠叨了!烦人!”

      旦夕无奈皱了皱眉,回屋拿笤帚清理地上垃圾,心事沉沉,不再言语。

      玉策见他这么安静,犯贱的竟觉得不习惯,于是厚着脸皮道:“我问你,教主为何给我那么多好处,就让我来这晒三天草药,是不是你师父搞的鬼?我自小不爱闻药味,这么整人卑鄙不?”

      旦夕仿佛十分迁就玉策,一副生怕得罪了他的模样,忙忙抱歉道:“阿策,你莫怪我师傅,听说你受伤了,他也是一番好意,让我照顾你几日。知道你闻不得药味,我也没打算真让你帮忙晒,你歇着便好,这些事我来。”

      玉策嗤哼一笑:“就知道是那糟老头子的歪主意,让我晒草药,他是想这抱朴居步月沉宫的后尘吗?”

      旦夕立刻摆手道:“阿策,切莫乱来,火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一屋子医书可经不起你折腾。昂,我再去拿个碗给你盛汤,你多喝点,把身子养好。”

      玉策不屑翻弄白眼,瘪嘴道:“那你顺便看看这只掉地上的鸡还能吃不,不能吃给我出去买去,谁叫你惹爷生气的哼!”

      绪半吊带眉骨、逆风,出了门,说有大事想请他二位帮忙。

  •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正如此刻看书的你,所以写到谁谁就是主角,我们都很渺小却都很重要。太冷清了……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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