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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   人生的话题永谈不止,若真个是座城,倒有些荒唐落败。进了城的人起初会为这城中四壁碰个头破血流,但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磨折方能历练出无畏城中无畏城外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围城真正最后的主人,而原有的一切都化为烟尘或一方矮矮的坟。本文续钱钟书《围城》讨论人生围城。先在此对钱钟书先生致敬。

      明天鸿渐起得老早,八点便去了转运公司;经理又不在,依旧忍着饥饿,便到银行取一笔款子;摸遍了全身才发现证件全落在家里了。饥饿又是一个甩不掉的包袱。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烫着卷发,像法国街头的widow,手里牵着一条Bobby一般的狗;嘴里还叼着面包片,狗瞪着眼睛看着鸿渐,好似听见了他肚子咕咕的叫声;鸿渐本就一肚子火,看见这妇女,又想起了陆太太,怒气顿时又增了三分,又想着饥饿,气得捶胸顿足,转身便回。不料转得猛了,反碰在了银行门前的石柱上。鸿渐“哎呀”叫了一声,忙捂住了额头,幸而没有碰破皮,只觉得有点疼痛;鸿渐气得踢了两脚,狠骂道:“倒霉透顶了,连你这砸不烂的石东西都知道欺负我,我踢死你这不长眼的东西。”引得两个路人直盯着鸿渐看,那狗也咬了几声。这一气倒把饿忘了,鸿渐忙理了理西装向家走去;看着两排树都秃了,想起在三闾大学的时候比这时倒好了许多。还真像苏文纨所说的“城内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自己总料想去年是倒霉运的,却不曾想到今年比去年更晦气;那时至少还有辛楣能说几句话,现在倒是清净,先是三闾大学停了聘书,再到家里、柔嘉种种真不敢多想。兴许霉运就是碰见了孙柔嘉,入了她的圈套。

      到家里便找取款子的票子,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翻箱倒柜衣服鞋子扔了满地,最后只剩下一个锁着的柜子。这柜子恰是陆太太送的;鸿渐看着越发急了,咚!咣!两脚踹开。票子并身份证件都在柜子里,还有几张纸钞,鸿渐连忙一把抓出来。又听见有人敲门,想是柔嘉回来了。受足了气,正愁没处倾泄,也没问是谁,便忙地打开门,待要骂时,方知不是柔嘉。房东太太瞅着屋里说道:“方先生,饭快完备了,你过来一起吃还是叫老妈子给你送过来?”鸿渐看着房东太太的眼神忙解释道:“正忙着找东西呢,我平时都不管家里的。柔嘉不在,这倒难为我了,现在这儿被我弄得糟糕,倒是过去吃的好,只是劳烦太太了。”房东太太笑道:“又不是什么大的事儿,不过添双筷子罢了。更何况又是亲戚呢,说这些客气话,反让人笑话。”鸿渐忙着赔笑道:“这倒也是,那我先收拾屋子随后就过来。”房东太太走后,鸿渐就后悔刚才答应了过去吃饭,如今不比昨晚,有了钱,何不去外面吃。饿得急了不单话不会说,脑子都不好使了,又无奈已经答应了。鸿渐转身回到屋里略略把衣服等收拾了,只把踹破的柜子没有理会,便到房东家吃饭。和很多男房客女房东的故事有别,鸿渐对这位优雅大气的房东太太不大中意;也许是气伤了脑子,竟没有一丝勾引与诱惑的因子;或真是饥饿惹出了人的本性,让人丢了一点儿尊严,竟只吃饭,并不记得有什么更有情趣的事情需要进行。

      鸿渐到房东家,在客堂里坐着和房东太太谈了一会子话,饭已备好了。饭堂和客堂分开。房东先生不在家,小姐外出,只他们两个吃饭,饭间也没什么话。鸿渐是真的饿了,吃了好些东西,吃完了才注意到饭桌上面悬着和客堂里一样的大吊灯,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顿时又恐尘土掉进菜里,又庆幸不是自己家。饭毕,辞了房东太太来到家里。

      到家时方觉得额头被石柱碰的地方有些疼,想想先来是太饿了所以倒把疼给忘了,如今吃饱了反而又疼了起来,果真吃饱之后怒气消散了许多。又到镜子前照时,额上有一块青色的胎记渐渐晕开。头发胡子也乱哄哄的,倒真像去三闾大学时的窘况,幸而前天理了发。又不得不仔细收拾一番。又想晚上是要出去吃的,现在又早,到银行取了款子才是正事。

      鸿渐出了门,坐了电车,不时便到银行。银行里洋溢着一片战时的繁荣,物价飞涨,是够繁荣的。鸿渐取了款子,却也只有四百五十块,再加上那些纸钞,也只有五百七八。

      从银行出来便觉心里轻松了很多。想想当一个人失去一切的时候,只有钱才能给人依靠,它可以给任何人最基础的安全感,怪不得古往今来,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不惜纱帽性命地去捞钱,当然还有其他的所有人,只是为官的手段更硬一些。又因时间尚早,便想着溜达几圈,太阳正好,也该散散这几日的霉气。没走多远便逢着一家铺子开张剪彩。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一阵喝彩声中走出一对中年夫妇,后面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穿了一身白西装。鸿渐走近看时,才看见“点金银行”几个大字,吓了一身哆嗦。又偷偷觑见那夫妇正是周经理和周太太,后面跟着的是效成。又怕被看见讨个没趣,忙挤出人群。待要走时,又看见效成在周太太耳边说什么,越是心疑他们看见了自己,只加快了脚步,感觉自己倒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偷藏觅缝。终于走远了又像是刚获释的囚徒或者躲开了巡警的掱手,长嘘了一口气。想是周家当着鸿运发达了,银行又开分号呢,倒偏生自己倒的霉运。正想着出神,肩头被一只手拍了一下,倒给吓了一跳。转眼看时却是董斜川。鸿渐又惊又喜,又听见董斜川笑道:“远看着有点像,果真是鸿渐兄。又在这里发呆是不是又想那什么唐小姐了。”鸿渐笑道:“斜川兄,你这一见面就挖苦我,可不知我这一年来的辛苦,还什么‘糖’小姐‘醋’小姐呢!”又寒喧了一阵。鸿渐生要拉斜川去吃饭,斜川没有给家里太太说知,又不好推辞。二人来到一个俄国馆子。先要了两杯coffer,又随便点了几个菜。鸿渐说了这一年来的事,又感慨倒霉。斜川道:“听了鸿渐兄这些事,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迟偏遇打头风’了。辛楣的信上只说你回上海了,倒没提及你已结了婚。”鸿渐叹道:“要没结婚倒还好些!”斜川看鸿渐脸色难堪,忙插了句“都不提了,吃饭要紧。”鸿渐忙催了菜。

      吃了饭,两人辞别,斜川因太太在家等着吃饭,着急回家。鸿渐又因丢了报社的工作整日闲游,又恐转运公司的经理难以安排去重庆的日程,倒想游玩几日,便说要到斜川府上去拜会嫂子。斜川本多次在鸿渐面前夸自己太太贤良淑德,画得好画,又听鸿渐说柔嘉脾性不好,也乐于显摆。恰听鸿渐说要拜会,便着忙写了地址给鸿渐,辞别后匆匆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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