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几度》清玉怜笙楠

3、第三章 不想上学

　　◎（三）
　　下半年的时候，梅亦度就被带走，送进了幼儿园，和俞月瑛住在了一起。
　　起初，每天接送她上学，都乖乖的，表现非常好，没到一个月她就不干了。幼儿园老师打来电话的时候，俞月瑛在排练室正忙着，办公室的人叫她去接电话，老师说梅亦度不进教室，挂在院子里的树上，不下来。俞月瑛火了，扔下还拿在手里的戏本子，冲去学校把人抓回来，搁排练室，当着众人面用棍子打了一顿。
　　不凑巧，那棍子没打几下，就从中间断了，一截飞了出去，其他人以为俞月瑛真生气了，下了重手，纷纷上来劝阻，俞月瑛才罢手。
　　小演员们哪里见过她们的俞老师发过这么大的火，站一旁不敢吭声。经常与俞月瑛搭戏的著名老生演员杨时评，扫了一圈人，见没人开口，就帮着问问。
　　“月瑛，好好打孩子做什么呀？”
　　“她，她可能耐着呢，能自个儿爬树上，不下来，挂树枝上荡秋千。”
　　其他人大概是明白了，这个小女娃，大概就是传闻中，俞老师的私生女。
　　“哎呦，还真是调皮，亦度呀，女孩子怎么能爬树，上那么高……多……危险。”
　　杨时评是想训训毛孩子，没料到刚挨了棍子的小姑娘，揉揉屁股，自己就爬上了刚摞起来的两张桌子，头一后仰，一个跟头就从上面翻下来了，稳稳落地后，又歪坐在地上揉发疼的屁股。
　　“嘿，好玩，这里真好玩，我要来这里上学。”
　　俞月瑛暗自惊奇，自己每次来这个动作的时候，脊背都要冒层冷汗，犹豫一会儿，她居然轻轻松松就下来了。再一瞧，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杨时评居然颇为赞赏：“不错唻，小女娃身手倒是挺好，是个武戏好苗子。”
　　“哼，这算啥，我能偷偷顺着爷爷家的院墙，爬到瓦房房顶上，从屋脊上翻到奶奶的小菜地里呢。”
　　“……”
　　一屋子的人，居然被一个孩子呛到无言以对。
　　“月瑛，那个你也别气了，孩子年纪还小，是有些调皮，收收性子，大一点就好了。”
　　俞月瑛还没考虑好，梅亦度已经跟着一群大孩子舞刀弄枪疯玩去了。俞月瑛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去翻了翻常备的药箱，找了些伤药，把疯玩的孩子抓过来，摁到休息室里，帮她的屁股抹药。
　　“梅亦度，你在爷爷家的时候，就一直这样调皮捣蛋吗？”
　　“哪有，爷爷说了，这是教阿姨们学戏里的动作，我只不过是比她们练得更好而已。”
　　“……”
　　俞月瑛心里愧疚不已，下次回家去，一定要多备些礼，好好向师父请罪，天知道，这孩子到底闯了多少祸事。
　　从这后，俞月瑛还真再没把梅亦度送去学校，送去也白搭，不到中午，就得去学校接回来，没辙，干脆不送了。
　　梅亦度就这样开始了童年自由自在的偷师生活。俞月瑛一忙起来没早没晚的，有时候去外地演出，几个星期不回家，顾不上照看梅亦度，更别提去上学的事情。好在她自己个四下里疯跑，到哪里都面熟，只要跟门卫大爷叮嘱一声，别让她跑出去就成。
　　所以，在所有同龄孩子都上幼儿园的时候，梅亦度是在国京的各个角落里度过的。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她还在国京各个排练室里神出鬼没。
　　困了，找一间休息室就能美美睡一觉，饿了呢，休息室的哪一个小柜子里有她爱吃的小零食，她也能找到。晚上的时候，俞月瑛在家，就提溜回家去，俞老师不在的话，哪个眼熟的人遇见了，就拎回自个家里去。好在这个熊孩子不认生，不胡闹，也没啥坏毛病，大伙都喜欢。以至于后来，俞月瑛干脆准备几身换洗衣服，放到几个经常收留她的人家里。
　　在别人家里，梅亦度可是个乖宝宝，跟叔叔阿姨家的小姐姐小哥哥们，玩的开心，嘴巴叫的甜，小手也勤快，忙前忙后的做事，洗衣服、扫地、做饭之类的家务事，多半都是在别人家里学的。
　　然而老毛病没改，问她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这个问题，一直再问，问到人生烦，直到后来，所有人都知道她还有个小名叫“问问”，她自己还乐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