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树怎么办》风后过江云

7、第 7 章

　　少女两手一叉腰，瞪圆了眼睛：“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扯平，你可是差点把人家吃掉！”
　　陶瑶艰难地翻了个身，只觉那尖尖细细的声音宛如魔音灌耳，她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小姑奶奶”，闭着眼睛决定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那少女看她不理自己，竟然弯腰将嘴唇凑到了陶瑶耳边，大声喊了起来：“喂！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还要怎样啊！”陶瑶坐了起来，耳朵还在嗡嗡响个不停。
　　黄衣少女捏着下巴，认真地想了半晌，说出的话却让陶瑶大跌眼镜：“那，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你不饿了，就别欺负别人了好不好？”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了！”陶瑶双眼猛然一亮，但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脑回路是不是哪里不对？贺先生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不过眼看着小小的黄色身影渐渐远去了，她捂着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还是没骨气地大喊了一声：“喂，快点儿回来啊！”
　　或许是因为她急切的叮嘱，没过三分钟，少女便提着一个篮子蹬蹬跑了回来。
　　几步开外，陶瑶就已经闻到了篮子里面传来的香气，于是忙不迭地伸手揭开篮子口覆盖的草帘，从里面抓出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包子是菜馅的，陶瑶一抓一咬，滴滴答答流下许多汤汁，此时的陶瑶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而奇怪的是，那些油腻的汤汁落在她草绿色的裙子上，就好像雪落入火中，一闪都没闪，立刻就消失了踪迹。
　　少女不知何时屈膝在她身边坐下了，手托着下巴，看着陶瑶狼吞虎咽地解决着一篮包子，看着看着，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陶瑶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想到自己饿虎一般的吃相都被人家看进眼里了，老脸一红，尴尬地指了指篮子：“那个，你不吃点儿吗？”
　　少女抿着嘴唇，月光下脸颊笑得红扑扑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没你那么饿。”
　　稍微垫了垫肚子之后，陶瑶的吃相也没那么狼狈了，一边慢慢嚼着包子皮一边和对面的人搭话：“你是怎么成精的？一直都是那个人……贺先生养着你吗？”
　　“是啊，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贺先生捡回家里了，一直到现在。”
　　“养着养着就成精了？”
　　少女瞪了一下眼睛，但嘴角甜甜地往上一扬，又乖乖点了头：“要说化形，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化形成功了！”
　　“那你现在多大？”
　　少女一抬下巴，颇骄傲地道：“女人的年龄是秘密。”
　　“你还不能叫女人吧……”被对面的眼刀射中之后，陶瑶乖乖吞回了对其年龄的质疑，反而说起屋中那位这么大动静也没喊醒的人来，奇怪，贺先生睡觉这么沉？
　　“他整天都在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没事，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你这样的小女孩不是，放心说吧。”
　　“贺先生才没有教我乱七八糟的，贺先生是全天下最神通广大的人了！”
　　陶瑶举手投降：“好好好，贺先生最好了，那这位贺先生教出来的美丽姑娘，能告诉我你今年几岁吗？”
　　“小黄今年十三了！”
　　陶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差错，愣愣重复道：“小……小黄？这是你的名字？”
　　黄衣少女点头，陶瑶笑得把嘴里的包子都喷了出来：“你说你叫小黄？哈哈哈哈，真的很合适，太合适了，简直就是我会给自己家鸡起的名字啊，哈哈哈哈！”
　　少女才反应过来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个东西，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红，站起来用力跺了跺脚：“不是小黄是晓凰，早晨的晓，凤凰的凰！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瑶努力绷住笑容，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反问：“晓凰小黄，不还是小黄吗？”话一说完，忍不住又狂笑起来。那名叫晓凰的少女终于恼了，气愤地扔下一句：“不理你了，亏人家还给你拿吃的！”
　　“哎，别生气！”陶瑶连忙挽留，然而那少女浅黄的衣衫在视界中轻轻一闪，便没了踪影。剩下陶瑶看看包子，再看看自己的手，猛地察觉这么对待从饥饿之中拯救了自己的恩人，好像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好像前世也经常有人说自己神经大条，间歇脱线，大大咧咧的性格十分不像女孩子来着……
　　握拳轻轻捶了两下脑袋，陶瑶暗暗对自己说：下回有机会再见，还是和人家道个歉吧！
　　当然，眼下还是以吃饱为第一要务！
　　等陶瑶倒在梅树下，哎哟唉哟地揉着吃撑的肚子时，这一夜已经过去一半了。
　　满月高高挂在暗蓝的天顶，一视同仁、坦荡无私地洒下明亮清光，清澄泉水倒流而下，浸没了人间万物，和屋脊上高高举起双翅的白鹤。陶瑶的目光掠过白鹤时，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那鹤的目光似乎稍稍换了个角度，朝她看了过来，目光中含着无限的悲悯和深深的眷恋。
　　按理来说，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伟大的21世纪无神论好青年陶瑶早已经见怪不怪，乃至免疫了。然而不知为何，那目光和着清泉般的月光，轻轻浅浅地凝住在她身上时，她的浑身忽然升起一阵水般的战栗，和难以言说的爱恋、幽怨和不平来，她的肩膀轻轻颤抖，嘴唇微微张开，漆黑的眼眸仿佛一瞬化作了无底的深渊，内中纠缠着分割不开的极爱与极恨，仿佛她同时作为至高无上的仙神与堕落九地的恶魔而存在，一道裂痕将她从头到脚劈成完全均匀的两片。
　　“喂！”
　　清脆的声线将她从这种奇特的状态中拉出，陶瑶蓦地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了。
　　是那名少女。
　　晓凰弯着腰，伸出两根手指在陶瑶眼前比划了一阵，待到对方终于看向自己猜俏皮地弯起眼睛：“我要回来告诉你一声，你知道刚才你吃饭的时候我在笑什么吗？”
　　“什么？”陶瑶愣愣回答。
　　“贺先生之前养了几头猪，我以前在栏杆外面看他们吃东西，简直和你刚才一模一样哎！”说完，少女好像怕陶瑶追究似地，如一只月下黄蝴蝶蹁跹着跑远了。陶瑶怔了半晌，突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