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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常驻】 ...

  •   解雨臣从堂口回来,一下车就看着那人一身黑衣双手环胸颇不正经倚在老宅门框上,丝毫不知避嫌。
      解雨臣下车时,黑瞎子动了动。
      解雨臣见后眉梢一挑,有些受宠若惊,这人待在门口是特意来接自己的?
      结果,黑爷不过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倚着。
      解雨臣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
      约莫两个月前,解雨臣,黑瞎子,吴邪,张起灵,王胖子一行人从斗里归来。
      黑瞎子一直属于黑户现下又在斗里受了伤搁在哪都不让人省心。
      在几人有意无意,明里暗地的算计下,照顾这尊最爱惹是生非,到哪都能引来鸡飞狗跳的大佛的重任落到了“土财主”—解雨臣身上。
      解雨臣仍然清晰记得胖子的说辞:胖爷家里地界小,塞一个胖爷都费劲儿,让黑爷和我住,别说养伤,养活都够呛。天真那里要收养小哥,总不能再添一个黑爷。再说,小九爷,你放心让天真看着黑爷吗,你就不怕转身的功夫,黑爷就把天真给卖到山沟里?
      解雨臣一抬眼,恰好看到黑瞎子当时一脸奸诈的表情。
      这货肯定是和胖子串通好了的!这都不用拿脑子想。
      虽然解雨臣心知肚明,但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把吴邪卖了是调侃,前者却是真的不能再真,吴邪和张起灵的情况大家都明白,黑瞎子住在他那里确实不方便。
      转眼,黑瞎子就在解家白吃白喝了将近两个月。
      当然这还不算完。
      “黑爷。”“黑爷今天怎么出来了?”“黑爷今个心情不错?”
      解雨臣看着自家伙计一个接一个的跟倚在门框上的那个家伙打着招呼,脸黑的不能再黑。
      黑瞎子带着标志的笑跟过来打招呼的伙计一一点头,没说话。
      远远地望着站在原地的解雨臣。
      伙计们一看这情况就明白了,原来人家在等当家的,于是“善解人意”的快步离开,瞬间,围着黑瞎子的十几人就不见了踪迹。
      “花儿爷不进来吗?”黑瞎子这反客为主弄得解雨臣有几分不知所措,怎么觉得,这是他家...
      解雨臣走到他身边问:“今天怎么肯出来了?”
      黑瞎子终于放下双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把几个拳脚功夫好的伙计都带走了,剩下我一个没意思。”
      “...”
      解雨臣在心里默念,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起装无辜,估计他自谦第二,满北京城没人敢说第一。
      这话说得,好像早上出发时让他多带几个人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黑瞎子走了几步发现解雨臣没跟在身边,一回头就看到解雨臣无奈的白眼,噗的就笑了。
      “花儿爷,瞎子都无聊一下午了,花儿爷陪陪瞎子怎么样?”这人不要脸的程度也没人能比!
      “...”
      多日的相处已经让解雨臣知道他的性格,解雨臣并未多说什么,也不知应说什么。
      “南瞎北哑”是道上的传奇,能见到本人的人不多,能请动本人的人更是只手可数。
      但是莫说整个圈子,单说这小小的北京城,盼着见他们本尊的人更是能从二环的解家内堂排到五环堂口开外。
      虽说黑瞎子在解家不做事,但就实质上而言,还是解家占了便宜。
      张起灵尚且是有所“求”,而黑瞎子做事全凭一个兴趣,这个人无欲无求,比张起灵更随性,能留在解家,是给了解雨臣一个面子,无论这个面子是冲谁给的,吴邪也好,张起灵也好。
      见解雨臣一不反驳,二不离开,黑瞎子也不再客气,拉向解雨臣手腕。
      解雨臣一惊,自从做了解家的当家,他便少与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习惯,肢体的反射快过了大脑。
      手腕轻巧的回转,避开,黑瞎子也收回手,不再伸手拽着。
      解雨臣随着黑瞎子向训练室走,解雨臣知晓如果现在不答应,一会就有的受了,在一个月的相处之后,解雨臣对这位爷的破坏能力再也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怀疑。
      说起来也是他自作自受。
      不知是黑瞎子体质特殊还是其他原因,他养起伤来比一般人省很多的时间。正常人一个多月才能养好的伤,他半把个月就能够活蹦乱跳的在解家搞破坏了,东边少只鸡,西边丢只鸭。
      黑瞎子深知分寸,关于解家买卖绝不触碰,折腾最多的就是庭院中的花草树木,一开始解雨臣也没说些什么任凭他去了,直到...
      庭院中那株海棠遭了毒手。
      “当家的,您...快去看看您院子的海棠吧。”解雨臣刚回到解家,就被告知一个不幸的消息。
      解雨臣眉梢一挑,快步向自己院子走去。
      那场景,怎一个凄惨了得!
      虽然现下是三月,北京还有些料峭的春寒,倒并不碍着海棠动静,院子中央种着十来株海棠,不少在枝桠上已经有了小包。就在这蕴含生机的围簇中,一支光秃秃的枝干格外显眼。
      枝干其实只剩下了一个干,干上没有一个枝杈,枝杈全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黑爷,你是不是要欠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解雨臣看着一地的碎枝,有些无奈。
      解家除了钱多,军火多,就是海棠多。
      数十个院子,几百株海棠,黑瞎子他再无聊,每天折腾十株海棠,这么多也够他玩上几个月的,怎么就到了自己院里,还唯独折腾了这株。
      “这都三月了,你这棵树还是没动静,应该是死了。”黑瞎子在烟上吸走最后一口,把烟蒂随手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向解雨臣走过来。
      说话间,烟雾缭绕,直冲解雨臣。
      解雨臣一口气不畅被呛到,心火更胜。
      对着黑瞎子的下颚就是一拳,黑瞎子显然是没有防备,看到解雨臣出拳才连忙躲开。
      黑瞎子说话烟雾尚能笼罩解雨臣,可想两人之间能有多少距离。饶是他再快,解雨臣的一拳也是躲不开,但却避开了下颚,打在了嘴角上。
      “嘶”,黑瞎子退在一边,伸手揉了揉嘴角,刚想说话,就看见解雨臣又挥拳过来。
      这次索性也不再躲,一时间,两人打成一团。
      于是黑瞎子硬生生又在床上憋了一个月,并非伤的有多重,只是解雨臣不允许他再下床走动。
      解雨臣上次倒斗的事忙的七七八八已经差不多,也就不再出去,整天在院子里练练功,赏赏花。
      这样一来,黑瞎子饶是想动也不敢了,终于好不容易等到解雨臣点头,他怎么能消停?
      于是,黑爷大张旗鼓的把解家功夫不错的伙计挑了个遍,还大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为了制止黑瞎子的恶行,解雨臣勇于“献身”。
      自从海棠一事,黑瞎子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和解雨臣对打。
      训练室的伙计们一看到黑瞎子拖着自家当家的过来,立刻给两人让开空地。
      解雨臣以轻巧灵动为主,黑瞎子则是霸道有余,这一柔一刚总是看头十足。
      黑瞎子一站定,解雨臣丝毫不客气的贴身过去,直捣胸口。
      黑瞎子知道他这一下力道生猛,迅速躲开,然后挥拳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胜负不明。
      黑瞎子拳法虎虎生风,解雨臣步法神鬼迷踪。
      但解雨臣知道,这不是黑瞎子的所有实力,今天有伙计在旁,黑瞎子总不能让他输的太惨。
      之前伙计不在时,两个人曾多次全力相搏,结局是黑瞎子十局八赢。
      认真起来的黑瞎子就好像是一只猛兽,凶猛残暴,似乎他的目的是将你拆之入腹。除却这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的体力惊人。每每到了最后,总是解雨臣更加疲惫不堪。
      今天也是一样,解雨臣的躲避太过于耗费体力,眼看着就要落于下风。
      解雨臣也深知这一点,一右脚踢过去,黑瞎子侧身躲过,却不料,刚才打斗中,黑瞎子为了节省体力,被解雨臣逼到了墙边。
      解雨臣出脚,黑瞎子以手相擒,解雨臣向下压力,然后猛然用力撤回腿。一来一往,两个人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不知疲惫。伙计一个个散去也不知道。
      最后以两人累得倒地不起为结局。
      “花儿爷,上次那棵树是怎么回事?”黑瞎子平躺的地上,侧头看向解雨臣,汗水顺着侧脸往下滑。
      “解家从来不种树,种的都是海棠。”解雨臣双颊绯红,张着嘴大口的呼吸来平复剧烈运动后心跳。
      “你说那株也是海棠?花儿爷,瞎子读书少,别骗瞎子。那跟别的院子里的一看就不同。”
      “那自然是因为品种不同。其他院子里种的大多是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解家只有两株海棠特殊,一个是别院的银长寿海棠,还有一株就是我院里的长寿冠海棠,也就是你给砍了的那株。”
      “那个一点动静,已经死了你还留着做什么?”黑瞎子在裤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向解雨臣示意。
      解雨臣摇摇头,以前唱戏的时候是不碰这些的,做了当家的以后,对这些也没有太多好感。
      黑瞎子自己掏出一根,点上,兀自云雾缭绕。
      “那株长寿冠移来的时候根受了损,一直就那般孱弱,开花张叶比其他海棠要晚上一些。等其他海棠张叶了,它才刚开花,火红火红的,也煞好看,我就留下了。”
      “那株海棠是红的?”黑瞎子有些诧异。早些听解家的伙计提起过,解家所有海棠全是粉色,只是他无福消受,在他眼中均是失了本色。
      “整个解家就这一株红海棠。是我接手解家那年师傅送来的,说是吉利。火红喜庆,长寿冠又带‘长命百岁’之意。”解雨臣往旁边挪了挪,结果被黑瞎子一把搂住。
      “干嘛去?”黑瞎子侧过身,让两人离得更近些。
      “你这烟味太冲,闻了不舒服。”似乎是要证明这一点,解雨臣把手捂在鼻子上,皱眉。
      “你竟然这么一点烟尘味都受不了?”说着,就把烟掐了。
      “我护的可不只是嗓子,还有鼻子。做当家的一年不知道要和多少人明争暗斗,五感不敏感点,怕是要吃不少亏。”看到黑瞎子灭了烟,解雨臣腾出一只手在面前挥舞,驱赶着烟味。
      黑瞎子一翻身,侧着的身子倒回去,平躺在地上,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久久没有说话。
      解雨臣把烟味驱的差不多了,也抬起头,默默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训练室一片安静。
      窗外夕阳斜落,橙红的光熙透过澄澈的玻璃宛若在两人身上燃烧,像是镀着一层光辉,仿佛两人是世间的残影,转瞬就要消逝。
      窗外,海棠在四月的清风中摇晃,深深浅浅的粉红混成一片,香气才显现雏形,无人知道待满院海棠盛开之时,会醉了多少人。
      摇曳中,几片花瓣悄落,飞过众多海棠中一根盘曲的枝干,悄然落地,无声埋葬。
      这座府邸一直这般,一年复一年,春去秋来,不知埋葬了多少海棠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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