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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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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秋一直在努力着。
努力着什么呢?不就是在努力着让自己变得与正常人一样吗?他知晓,这个社会,对吸过毒的人员,还是抱有这极大的歧视的。
毕竟,他有着自己喜欢的人,他不奢求能与他并肩,只要他能多看看那个人就好。
那个人,很优秀,优秀到不像是人类一样,在他眼里,像神明一样。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那个人又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那个人经常一有空就在这一带做义工,至于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崖秋也说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喜欢那个义工先生,很喜欢很喜欢,甚过喜欢自己。
他只知道,最起初,只是在暗处的惊鸿一眼......
四月十二日。
崖秋在巷角那儿倒垃圾。
各色的酒瓶子,在麻袋里叮当作响,沉重到只能在地上拖趿着。在酒瓶里残留的酒水,在拖趿之下留出长长的断断续续的水痕,一时间酒气冲天。
时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嘈杂声,夹杂着女人不甘的吵骂,孩子的哭泣,男人瓮声瓮气的胡言乱语,更有鸡飞狗跳般的瓷器碎地的哗啦声,不绝于耳的巴掌声,疯了一般的尖叫声,更凌厉的哭声......
这就是小巷的日常。
活生生的。
在繁华的城市下层。
角落处,喝得烂醉衣衫肮脏,污头蓬面,一脸胡茬子的醉汉,抱着酒瓶酣酣大睡,偶尔会走过一只流浪猫儿,都瘦得跟骨架子似的。
崖秋只得无视。
无视着一切一切。
垃圾角,臭气冲天,肮脏凌乱,污水横流。
把一麻袋的沉重扔在那里与其他的垃圾做伴儿,崖秋拍了拍手,转头就走。
空气浑浊得很。
抑或是说,浑浊的不是空气。
是人。
的确。
也许,他所看到的肮脏小巷,只是城市底层的其中一条。
突然,附近凌厉的一声让他挑了挑眉。
“干什么?!想离婚就早说啊!”
凌厉的女人尖叫声,很快引来了左邻右舍。
崖秋没有上前靠近,只是在原地静静的听。
一声脆耳的巴掌声突地传来——
“臭女人,老子只是喝多了几杯酒,搓几局麻将,就要闹离婚?”男人瓮声瓮气的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嘶叫声。
“你居然敢扇我巴掌?我告诉你,今天这婚离定了!离定了!”
“……”
吵杂声越来越大,渐渐听不到男人跟女人的声音。
崖秋下意识的想捂着耳朵转身就走。
这个巷子,很压抑。
到处都是压抑。
这里,黑暗到没有一丝光明。
他也不敢奢求光明。
但是,老天就是这样爱玩弄他,把一份遥不可及的光明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只是想出一下这个巷子去,去透一会儿气。
他只是觉得压抑。
直走,转角,就是出口。
不同于巷子的昏暗,外面永远是那么光亮耀眼。
但这种光亮耀眼不属于他。
他值得拥有吗?不。
他亦不敢奢求。
可是,老天偏偏很爱玩弄他,把那种光放在了他的面前,不让他拥有。
只是一瞥。
他愣住了。
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很高,穿着休闲服的男人。
亚麻色头发,琥珀眸子,高鼻梁,薄唇,深邃的五官。那是个外国人。
但很俊气。犹如上帝的完美作品。而那左臂上的红色布巾昭示了他是个义工。
男人的身边,还有着一个捧着一沓文件,穿着西装的眼镜男人,他正把签字笔递给男人。男人接过,行云流水般的在文件上签好字。眼镜男人把文件收拾好,把男人扔过来的签字笔接好,带着男人来到一辆黑色汽车的后座,拉开车门,男人进去后,眼镜男人才把车门关上,绕到驾驶座那里,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崖秋呆呆地看着。
突然,男人进去的那个后座的车窗忽地降下,男人那双琥珀眸子,直抵入了崖秋的乌眸。
深邃的琥珀眸子,让崖秋一愣。
光。
他看到的,是琥珀色深邃的光。
直到黑色车窗无情升上,崖秋才回过神来。
扑通……
扑通……
心跳的声音。
心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