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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一年已过,我回来了。

      沈倾望着远处山脚下小镇,不免感怀。

      -

      连续几日的春雨让空气变得异常稀薄。在宁州,阳光是吝啬的,即使是在春日,也少见那透亮的阳光,通常只留下铅灰色的背影或者雨纷纷。但今年,阳光一日紧似一日,那些温暖的气息就这么撞碎了在梅花三弄的愁怅里熬出的清瘦诗句。

      太阳刚探出头的时候,林间的雾还未散开。着一身素衣的沈倾就这样背手立于山丘之上。黑色长发以冠束起,两鬓干净利落,丝毫不落几缕碎发。男子腰佩一青色玉佩,斜持折扇,一双狐狸似的眸子微微眯着,孤自朝着远处的城镇眺望。

      “终究还是回来了……”零零星星的光彩泼洒在他的脸颊上,他仰起头,忽的绽开笑容。

      褐色雀儿立于山林间,微微扑闪了几下翅膀,发出几声清脆的似天籁般的鸣叫,就飞向远方,不见了。

      -

      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之上,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泱泱大海中的游鱼,偶尔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沈倾约莫有几年不曾到过宁州。再次见到记忆中的层峦叠嶂,呼吸着温暖潮湿的空气,竟有些手无足措了。

      现已是黄昏时分,上阳村冷清的街道上只隐隐约约看到几个杂乱的人影,阳光从西边向小镇的另一头蔓延,草率的应付着它一天当中最后的工作。

      木制的布告板也有不少的年头了。上面的纹路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地方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连蜘蛛都不屑在此织网捕虫。牌子上面发黄的告示,已经和木牌融为一体。枯黄的纸张一层叠着一层,已经无法辨认当初的字样。不过就算认出来也只是以前的事,早已经没有用处了。唯有那张新贴的告示,覆盖在一片枯黄之上,白色的纸张格外刺眼,沈倾随意地浏览了一下,不禁笑了。

      果然啊,这样洁白的纸张,只会被官府用来印刷眼下当务之急,就好比这张告示所印的,便是近期影响极其恶劣的响马一事,他们的目的便是想要召集些江湖人士前去讨伐。

      至于奖励……马马虎虎吧,反正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沈倾摩挲着下巴。

      事实上这响马事件的个中内幕他当初还是略有所闻的,这些人在当地的口碑其实也没坏到哪里去,无非是触犯了当地县令的利益,便派手底下的人借着响马名义去镇子上抓人,好拿冠冕堂皇的借口妄图赶尽杀绝。

      可怜黑虎崖的一窝响马,平白被泼了一身脏水还无力争辩。

      “你说说这叫个什么事!”回想起伯仁一脸的仇大苦深,沈倾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样的父母官么……早该肃清了。

      思及此才发觉自己这又是操哪门子的心!

      哦,他忘了,他现在仅仅是个混迹江湖的闲人,又能以何身份介入此事?

      正摇头苦笑着,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扶上了沈倾的肩膀。

      沈倾并未回头,也未吭声,他太清楚这样的感觉属于谁。还未等那少年压低声线问出“猜猜我是谁”,他就先一步说出了正确答案。

      “言言。”声音坚定,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神情却是庆幸的。如今“响马”肆虐,镇子上被抓走的人也有许多,他甚至担心过自己的弟弟明言也会……果然还是他多虑了。

      “净瞎闹!”沈倾嗔怪道。

      “哼,真是的,没想到还是被哥发现了呢。”耳边响起熟悉的欢快空灵的声音,依稀可看出沈倾身后逐渐显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那少年身着一袭蓝衣。九岁的少年撅撅嘴,嘴上虽抱怨着,身子却一下扑到了哥哥身旁。

      要说这兄弟俩,乍看之下还是十分相似的,但你细察之下就会发现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

      比如眼睛,沈倾的瞳膜清澈透亮看起来就像是夜里闪耀的黑曜石,眼形略有些狭长;而明言的瞳膜虽然与沈倾没多少差别,但眼形更圆一些,衬得他的脸庞更为稚嫩。

      比如衣着,沈倾总是爱好穿着一身素衣,追求平淡朴素;而明言则总是穿着一袭青蓝,活脱脱一位调皮可爱的小乖孩。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弟弟虽然看着乖巧,一副小正太的样子,但却掩不住骨子里透着的那股顽劣,而哥哥就是那种典型的温润气质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怕是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前提还是要排除掉那个很萌的身高差。

      多年以后,当燕三娘细细打量着他和小梅,哀叹道你俩这气质才更像是亲兄弟的时候;当明言又一次跟着柴胡砸坏桌子的时候;当一枝梅四人一时兴起苦苦找寻他俩的共同点的时候,蓦然回首,却发现,这俩货越来越……不像。

      “既是兄弟,总该有些不同的地方。”沈倾如是说。

      明言闻言立马附和。燕三娘扶额,叹息道:“你俩也就这点像。”

      如今的沈倾虽漫不经心地听着弟弟明言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三年来来所经历的种种,却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他略显自豪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九岁的弟弟,时不时还赞叹两声:“这么多年来,言言的轻功倒是见长啊。”

      “哪有啊,这都是三姨教得好,说来,这么多年了,娘怎么样?”明言问。

      “不清楚,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沈倾摇头。

      “那哥这次大概回来多久?”

      对上了少年期待的眼神,沈倾有些不忍告诉对方自己仅待一天,毕竟这响马之事,着实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要说这响马,以往聚众劫道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然这次竟公然反对起朝廷——虽说起因还是朝廷恶意泼了脏水,继而引得朝廷发疯似的镇压。但至少目前的结果是无效,细细想来……这令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的。

      更为稀奇的是,这次特朝廷竟特派了几支精锐的部队特去剿匪,也不知道这期间禀明上报等等一系列程序花了多长时间。如今说出去倒也算是大材小用,这自然也成为了军营里矛盾的主要来源之一。

      沈倾右手扶上嘴唇,陷入沉思状态。

      以上的论述大都还是他依据着他在军营里的好兄弟葛全平常同他一脸愤懑吐出的琐碎闲事推断出来的。

      葛全和他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沈倾在加冠那年独自离开了洵怀镇,葛全则是在后一年去当了兵,听说在军营里混得不错,但要说细节就一概不知了,沈倾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持有怀疑态度。也曾在三月前去到宁泽,好巧不巧的碰见了他,二人这就随意聊了两句。

      那日在宁泽时,沈倾在饭桌上有听葛全对宁州如今的概况愤愤不平,是啊,如今频发涝灾,大量农田被淹,水渠被毁,城镇内涝,人员伤亡,经济损失严重,许多人都吃不上饭,无奈下就去做了响马。

      说到底也就是为了讨个生计。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朝廷能做的只有武力施压,但凡其能顺应民心所向,如今也不会是这等局面。

      况且呐,沈倾最为好奇的,还是他们公然反对朝廷的原因了——只凭那县令的脏水,不至于闹到这等地步。

      尤其是大当家伯仁,他是个聪明人,没必要在各种供应不足、没有百姓支持的这档口就和朝廷公开撕破脸皮,对着干——更别说这还是正面刚。

      好处呢?与伯仁相识有八年之久,沈倾自诩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伯仁从不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事。

      眼前的青年意气风发,一改从前那般软弱性子。

      怎么说呢,战争总会让人成长吧。

      沈倾感慨着世事无常,却还不忍逗笑:“你行啊!如今混得不错,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阿倾,你可别逗我了!就我这样的哪能娶得妻子?真要是娶了,人家跟着我也只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不留意就……嗨,你知道的。我可不能误了人家姑娘,害她白白为我守了寡……”葛全不停给自己灌酒,沈倾留意到他的眼神滑过一丝黯淡,迟迟没开口。

      “衣服倒是不错。”葛全的眼睛从沈倾身上扫过,却在扫过腰间的时候停了那么一瞬,神色隐晦不明,“……以后我妻子也定要这样的。”

      沈倾却好像压根没有察觉那一瞬的不自然,
      顺口问了句:“那么兄长当初为什么要进兵营呢?”

      葛全怔了怔,许久才沉声道:“山河犹在,国泰民安。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你说得对。”

      “哎哎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黑虎崖的大老虎吗。啊对对对,就那叫什么伯什么仁的那个。”葛全摆摆手,毫不避讳地对上沈倾的目光,“他最近好像要搞什么大动静,你要见着了就给他说说,手脚麻利点,我昨个还见着黑心虎被铜雀的人鬼鬼祟祟跟踪来着。”

      铜雀山庄,山庄中人要么武功高强,要么轻功卓越,可以说是类似于暗杀组织一样的存在,主管侦查敌情、暗杀目标这之类的事情,知晓人数极少,但和朝廷之间似乎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每次葛全带军出征,不出意外,铜雀的人总会先一步作为先锋部队出击。

      “黑心虎……我不知道,但笑面虎……可以相信。”沈倾明白他的意思,说的有些模糊,“只是铜雀,他们怎么会插手黑虎崖的事?”

      “谁知道,”葛全避而不答,抬头看了眼外面即将灰暗的天色,嚷道,“哎呀不早了,咋下回再聚啊,兄弟,再会!”他神情庄重了些,冲着对方抱拳。

      “……”沈倾忽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最后只是捶捶胸道,“喂,别死了。”

      没成想,那日一别,可以说是永别。

      沈倾至此还记得临走前葛全的那种神色,有点像视死如归,但更多的,却是言不尽的坚决。望着葛全渐渐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有着如此强烈的预感,他觉得这个男人,正一步步踏上无尽的深渊。

      究竟会是什么,能让一个人的气质发生如此之变化,沈倾那时没有想到。或许很快,或许很慢,每个人迟早都会有着自己的归途,沈倾终是没能阻止得了他。

      没一个月出,沈倾就听说了他的死讯——大概是死了吧。成堆的尸体被火烧得残破不堪,完全辨不出本来面貌,最后还是被统一丢弃在了乱葬岗,也许里面就有他,也许没有。但他清楚,大抵是没有人能够活下来了。

      战争中,熟识的人总会死去,就像行走江湖,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无关对错,只论生死。

      可哪怕他知道这一点,面对时,心中还是会痛苦难耐。

      这是只属于每个人,于深夜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时独自品味的悲凉。

      也许梦醒了,一切如初。也许,永远也醒不过来。

      他忽然就想起了裴将军常挂在嘴边的话。

      “战争所带来的伤痕永远都是活着的人在承受啊。
      ”

      裴将军醉卧沙场多年,看惯了马革裹尸,看惯了人命的脆弱。见惯了下一秒与你畅谈的兄弟身首异处。生离死别,不过是再普通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请,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而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尽力,再尽力,为了兄弟,为了国家,为了亲人……

      活着。

      然后打赢每一战。

      如今对着对方曾痛饮的酒杯,沈倾沉默着看了几秒,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一紧,脑中又浮现出那个看似高大却在不知处张显着孤独瘦弱的背影。

      一口气干了。

      黄昏的阳光渐渐隐去,一阵凉风徐徐吹过,将布告牌吹得嘎吱作响,将告示的一角吹起。听到风吹过布告牌的声音,沈倾回过了神,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布告牌,又转回头,嘴角抿起一个苦涩的微笑,许是被忽然忆起的往事扰乱了心脾,许是为了安慰,便习惯性的伸出略显粗糙的手想去摸摸弟弟的脑袋。

      “不回来了是吗?”

      清冷的声线毫无征兆地响起,少年淡淡的略显疏离的声音传入耳畔,沈卿的手顿时悬在半空中,怔怔地盯了弟弟足有十几秒,薄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在犹豫不决中噤了声。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仅仅是能见一面吗?”少年转过身子,静谧的昏暗的光线顷刻便揉碎在琐屑的脚步声中,“当初三姨说有人会来接我,我还真是高兴了一阵呢。”他的声音似是在配合着他的步伐,越来越低,低到快要消失,沈倾想要抓住,却发现握在手心的,只有一团虚无。

      明言别过头,嘴角微勾,扬起一个哀伤的笑容,看得对面的男人暗了脸色,一时沉默不语,原本那双映满关切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黯然失色。

      “瞎想什么呢,三姐可没胡说,哥这次就是来专门接你回家的。”沈倾低声安慰道,眼神飘忽,似乎奠定了这是个谎话的事实。

      在我面前,你向来不擅长说谎。

      明言暗自苦笑。

      他的哥哥,他的亲大哥,还是没有变。

      “那好,我们回家。”虽说心里明白这是哄骗他的,但他还是殷切希望着,希望着,假戏真做。

      而他一直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是——

      半年未见,我想你。

      而不是沈倾所言的三年。

      -

      天几乎要彻底地暗了下去,唯有道路两旁的店铺旁挂的烛台散发出些微弱的光芒指引着兄弟俩不知存在与否的归途。

      风大了些,将沈倾头上的帽子吹偏了些,沈倾匆匆将帽子扶好,抬头看下即将完全黑下去的天空,感叹一声:“这几天黑的越来越早啊……”就紧紧拉着弟弟的手,向着他们的老家缓缓走去。

      从上阳村到洵怀镇的路途足有几十里地。

      寒食刚过,云烟初消。新出的小雨顺着微风斜倾下来,它可并不温柔,光是凭着一己之力就让沈倾感到些许寒意了。

      沈倾缩了缩身子,看着时不时扬起的枯叶,略有所感。摇了摇头,观望着渐渐重归光明的天日,又低头看看随着自己赶路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弟弟,当即心下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在他眼里明言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我们行路已有一晚上了,你需要歇息一阵吗?”

      “哼,当我这么多年白过了?我可不想和个小傻子似的混日子。”明言傲娇的回道,坚决不承认他确实很累了,当然估计更没有人想到要不是他顾及着自家哥哥,早就用轻功赶过去了。

      明言一直深深坚信一点,江湖众人,你可以武功不精,
      但轻功必须要好,不然怎么在干完坏事惹到大人物后安然跑路?

      当然明言并不认为这有啥大不了的,作为一位很皮的小家伙,这些对他而言早已是常事了。

      然而此刻沈倾压根没有意识到实际自己才是明言的“累赘”,正寻思着找个什么客栈之类的落脚点歇息歇息。

      刻在石牌上偌大的“秋原镇”三字映入眼帘,明言打了个哈欠,跟在沈倾身后懒懒的进了镇子,余光一瞥,随手往后头丢下两三枚铜板,铜板打在碗边发出清脆的声响,悠悠转了几转后准确落到了碗心。

      有着干枯长发的叫花子低垂着头蜷缩着后背窝在角落,头发里夹杂着的碎泥石块已经打结看不出本来模样,一双已经干裂的骨瘦如柴的粗糙手指紧紧捧着破碗,铜板俨然躺在其中。

      他伏着身子,整张灰扑扑的脸庞深埋在一片阴影之中,在看到铜板的那一刻无神的瞳孔里骤然散发出光彩,嘴里几不可闻地喃喃念着:“谢谢,谢谢……”

      直至二人走过他的旁边,他才依次摩挲了下铜板表面,翻译出了上面隐晦刻着的微小暗语。

      黑心虎,替代,苏。

      “啊,又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么……”叫花子打扮的人声音喑哑,骤然握拳,指甲狠狠嵌入掌肉,忽又泄气似的松开,声音不自觉染上了几丝兴奋,“啊呀呀,难怪如此反常,真的是……命运么。”

      那个江湖人称“半醒巫女”的占卜师崔半省曾用她那星辰占卜之术,替那人窥测过天机。

      并说,十年已过,你所想的,终有了结。

      他看着远处渐渐消失的少年俏皮的蹦蹦跳跳的背影,勾起唇角。

      “蜉蝣,十年了,总该有个了断。”

      -

      另一边,一个不为人知的肮脏角落。一名绝色少女正抱着她的小黑猫坐在一处垃圾堆上,两腿前后晃悠着好不惬意,只是她的神情却并无那么轻松,两根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好像在苦恼着什么。

      “啊,真是的,怎么又跑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的表情很丰富,可是声音却毫无起伏,没有什么生气似的,给人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唉,”披散着头发的少女嘟着嘴闷哼一声,顿时丢下手中还未啃完的糖葫芦串儿,看向怀里那只小黑猫,有些孩子气的赌气道,“看来这次,只有我们自己玩了,可是我好懒啊,不想动诶……”

      而在这么一个满目疮痍的地方,她的衣服干净的不像话显然是引人注目的。有的人显然把她当成了刚进来没多久还没反应过来的软柿子掐。

      话音刚落,女子忽然站起身来,身子往旁一侧,左腿则以苍龙之势迅速鞭出,轻轻松松踹开了一名心怀不轨,垂涎她美色的粗壮大汉。那大汉倒在垃圾堆旁,咳出一堆血后便不动弹了。少女面无表情的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淡漠的抱着小黑猫往前走去。

      “呐,小白,总有些自不量力的人过来给我练手呢,可惜真的太弱了,虽然好懒,但是我们也要开动了,不然会被师姐罚呢。”

      她怀中的小黑猫不满的喵了一声,似是在抗议“小白”这个破名字。少女见状有些好笑,只好轻轻抚摸着小白为它顺毛。

      “小白,乖哦,我们去找沈倾那家伙怎么样?我想,他一定很期待见到我。”少女若有所思道。

      怀里的小白喵喵喵的叫着,天色还隐约有些昏暗,一阵阵夜风簌簌而过,她眯着眼睛,抬头向上看去。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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