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公子言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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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公子言霖
苏宅后院，梅林。
春风煦暖，疏影横斜。此时梅花开尽，树梢枝头结了许多豆子大小的青梅，煞是趣致可爱。
一个红衣女子攀坐在树枝上，荡着腿，巧笑嫣然地跟树下对账簿的男子讨价还价。
“秦大哥，就带我出去一回好不好？我不乱跑的。”
“不行，公子吩咐过了，不许你出门，你想出去该找他求去。还有——”秦疏林抬头，刻意板起脸，眼里的笑意却一分不减，“快些下来，一会儿掉下来摔疼了可不许哭。”
“秦大哥秦大哥秦大哥……”算算日子，她已是大半月没过出门了，究竟不死心，一迭声低低地唤他。
秦疏林无奈地叹道，“这里正忙着，你别来混我。”
话语方落，就见丫头红绫走过来，“这里十两银子，公子说，是城西送蔬果的李老爹的蔬果钱。前头有客人来了，公子走不开，要秦爷忙完手上的事后把银子送过去。”
这里红绫才交代完，落月就倏地从树上跳下来，“秦大哥，我帮你送去！”说着夺过红绫手里的银子就跑，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人影。
“这丫头……”秦疏林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手边的清茶啜饮一口，又问红绫，“是什么客人，公子要亲自接待？”
红绫歪着头回想，“来了好几个人，不知是哪家公子请来的，说是要跟月姑娘提亲呢。”
听到这句话，秦疏林险些将口里的茶喷出来，落月今年十七，论理也该许个人家了，只不过府外人来提亲么，嘿嘿！
凉州城西。
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车马往来不绝，商贩们的吆喝声亦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落月手里掂着李老爹送的两个橘子，边走边逛，正得趣，只听天边传来殷殷雷声，豆子大的雨点儿登时就砸落下来。
出门时也没注意天气，这会儿下起雨来，落月也无伞可撑，便一心想要找个地方躲避。看到对街有遮雨的地方的，正要过去，却被一个人拉倒一旁，一把青色油纸伞罩在两人头顶。下一瞬，一人一马火急火燎地从她身旁飞驰而过。
等车马过去，那人才把她拉到屋檐下，收了伞，忍住笑问她，“姑娘很喜欢乱跑？”
落月看着面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年轻男子有些犯难，听他的口气像是认识她的，可她脑海里似乎并没有关乎此人的印象。
见她只是愣愣的，眼里似有防备，那人不免叹了口气，“半月前的元宵之夜，看来姑娘是忘了。”
“啊！”落月定了定神，也认出他来，忙掩住惊呼之声，微微一笑，向他道了个万福，“那夜承蒙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不敢忘怀。”
他皱起眉头似在思索，半弯下腰来，玩味的看着她，“感激？那，姑娘要拿什么谢我？”
落月闻言，杏眼圆睁，满脸窘迫，不过是顺口这么一说，哪里就备下礼谢他了？谁知他认真提起谢礼来……想了想，把手里的两个橘子强塞到他怀里，“喏，这个给你好了。”
他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当真，接过橘子，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落月方知他是和自己闹着玩呢，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也跟着他笑。笑够了，落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张口便问，入耳的，却是两个人齐落落的声音。
“尚不知公子尊名？”
“敢问姑娘贵姓？”
明明只相识不久的两人，此刻竟像多年的朋友一般亲厚默契，彼此又是相视一笑。
“在下，纪言霖。”纪言霖客气地拱手作了一揖，想了想又说，“那天似乎听到来接姑娘的人唤姑娘什么月？”
“落月，林落月。”她不再拘谨，声音清脆响亮。
纪言霖听着却是一愣。她扬起头，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轻声唤了他一句：“纪公子？”
他歉意地笑笑，欲言又止，沉吟了半天才道，“林这个姓，在凉州城可不多见。”
落月倒是不在意，莞尔一笑，“我本就不是凉州人士。”
纪言霖又一次睁大了双眼看着她。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倒是有些尴尬了。
雨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的下，雨丝像细密的银线，从远空中掉落，归附尘土，润物无声。屋檐上的雨汇成一股细流，涓涓而落，浓厚的泥土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落月低下头，微微出神，看着雨滴落地荡起圈圈涟漪。
“看样子，一时半刻是晴不了的了。林姑娘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最终，还是纪言霖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抬头看了眼阴霾依旧的天，只好半羞半怯地点头，柔柔道了声：“有劳公子。”
下雨天并不好走，路上满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溅了一身泥水。原本瞧着不远的路竟走了有小半个时辰，好在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家常消磨时间，倒也不觉得走了很久。
把落月送到了苏府，纪言霖看着门口高悬的灯笼上的“苏”字很是惊讶，语气尽量委婉的问她，“这是姑娘的夫家？”
“啊，不是不是！”她急忙摆手否认，突然注意到他身子有一半被雨打湿。
伞不大，堪堪够一个人用，自己一身干爽利落，他倒淋湿了半身，落月便是再不上心，也猜到是他有意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劳烦公子送我回来，还害得公子被雨淋湿，落月实在过意不去。”
说罢，便掏出手帕，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擦拭，却被他拦住：“无妨。路上耽搁了许久，姑娘家里人想是该着急了，快些进去吧。”
这话倒是说中了她的心事，出来大半天了，再不回去只怕还要连累秦疏林受罚。落月也不再客套，把手帕塞到他手里，屈膝施了一礼便进去了。
纪言霖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俏丽身影有些失神，手中的帕子仿佛还残留有她的余温。他将帕子收进怀里，低头一笑，转身往回走。
苏府么？他还会再来的。
落月探头探脑地进了偏厅，发现只有秦疏林在，不禁松了口气，放轻手脚走到他背后，猛地一喊；“秦大哥！”
没防备的秦疏林自是被吓了一跳，一回身就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爆栗，“小丫头，怎么才回来？”
她揉了揉鼻子，嗫嚅道，“下雨了，路上耽搁了一阵子。”嗯，绝口不提遇到纪言霖的事。
“没淋着吧？”他抓了把她的胳膊，确认她没挨淋后推着她往外走，“晚饭已经备下了，去帮娘把碗筷拿过来。”
秦疏林才推着落月到门外，迎头便撞上了苏枕书，浑身被淋得如落汤鸡般的的苏枕书。
他抿着薄唇，面上冷冷的，不辨喜怒。散落的几缕青丝还在淌着水，湿透了的白衣紧贴着他清瘦的身躯，也许是走得急，衣裾被沾上了零星的泥点。此刻他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平日的闲雅风流，十足十的像个落魄贵公子。
“公、公子……”她心虚地叫了一声，不知他是几时站在这的，也不知早先跟秦疏林说的话他听到多少，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去可就糟了。
苏枕书不置可否地唔了声，迈腿往里间走，秦疏林给她使了个眼色后自己先走了，落月连忙转身企图跟着开溜。
“落月。”苏枕书淡淡地开口，吓得她一哆嗦，战战兢兢地应了声，腿也走不动道了。
就这么怕他？苏枕书有些纳闷，又觉得好笑，缓言道，“往后出门，和红绫或者疏林一起，别一个人。”顿了一顿，又说，“这世道可没你想的太平。”
落月点头如捣蒜，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微觉讶异。公子果然是知道了，可竟然没有骂她！
“不是要去帮秦大娘忙？”见她还杵着不敢动，他忍不住又是一笑，朝她一扬眉，“过去吧。”
落月闻言如蒙大赦，撒开腿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他反悔再将她禁足。
苏枕书无可奈何地扶额——自己真那么可怕？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公子言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