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95、Chapter 95

　　夜幕初上，苏小叶在办公室加班。

　　手机响了，她两只手正忙着在键盘上敲击，四下看看，反正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便顺手按开了免提----

　　“文婷，怎么了？”

　　“小叶，小叶，有大事。”

　　“出什么事了？”

　　文婷几乎是在怒吼：“那对狗男女太过分了！”

　　苏小叶一头雾水，“什么狗男女？谁啊？”

　　“还能有谁？就班长和杨媚啊，我之前就给你说过，他们俩一直眉来眼去的，果然勾搭上了！”

　　“哈哈，就这个啊？”苏小乐笑了，手指继续敲击，“他俩愿意眉来眼去就随他们去啊，你干嘛生那么大气？人家又没抢你老公。”

　　文婷急了，“我刚才和班长他们宿舍的李博吃饭，听他说，班长准备在毕业典礼结束后，当众向杨媚表白。”

　　苏小叶点点头，毫不在乎，“哦，那挺好啊，他俩很般配。”

　　“呸！般配个屁！”文婷气愤地说，“哪有这么简单？”

　　“嗯？”

　　“班长是在记恨你。”

　　“他记恨我什么？”苏小叶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挠了挠头。

　　“听说是你上次送他的键盘挺贵的，他觉得你在羞辱他。”

　　“……”苏小叶沉默几秒钟后，慢慢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你仔细想想，大家都知道班长一直在追你，也知道你和杨媚刚刚打了架，现在呢，人家两个公开高调秀恩爱，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苏小叶无奈地笑笑，“没关系，他们愿意秀恩爱就去秀好了，我不在意，也不生气。”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在意，到时候，你会沦为学校的笑柄，现在他们都在等着在毕业典礼上看你的笑话。”

　　苏小叶愣住了，这一点她倒没有想到，她只想坚守自己本心，却忘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从来都是别人的眼光。

　　“要笑就让他们笑好了，除非我不去参加毕业典礼……对了！这是个好办法，我不去就好了，人嘛，有时候还是需要做一只缩头乌龟的。”

　　“毕业典礼，一生只有这一次啊，不参加会不会太遗憾？”

　　苏小叶故作洒脱，“有什么好遗憾的？不就是穿个大黑袍子，带个流苏帽子，不必在意这些形式主义。”

　　墨南站在门口迟疑着，他不想做一个偷听的小人，可是刚好走到这里，苏小叶的电话内容一字不漏传到了他耳朵里。

　　既然偷听可耻，那就干脆明着听吧，于是，墨南推门而入。

　　苏小叶没料到这么晚竟然还有人来，连忙手脚慌乱地挂掉了电话，“老大，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准备下班，不小心听到了你的电话，”墨南毫不遮掩，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毕业典礼？”

　　苏小叶没办法回避，只好实话实说：“周三。”

　　“那你要去参加吗？”

　　苏小叶摇了摇头，“我不想去，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苏小叶苦笑着说：“可是我没有能力解决，甚至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又能怎么办呢？”

　　墨南没有说话，静静待了几秒钟，“走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我送你回去。”

　　宿舍楼下，苏小叶不住地在徘徊，蚂蚁一样焦躁。

　　不时有认识的同学路过，好奇地问：“苏小叶，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楼上信号不好……我找信号。”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苏小叶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爸，我后天毕业典礼……”

　　那边传来一个沉闷的男人的声音：“哦，是吗？”

　　苏小叶迟疑了好半天，梗在喉咙里的话终于问出口：“你后天可以来吗？”

　　那边传来声音：“我后天要出差，就不过去了，毕业典礼都需要什么？要给你打钱吗？”

　　听到父亲的话，苏小叶心里是深深的失望，但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那份期待太沉重，终于落地，反倒轻松了。

　　她语气平和地说：“不需要，我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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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典礼前一天的晚上，苏小叶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黑脸小人说：“去吧去吧，他们又不能吃了你，脸皮放厚一点，心胸豁达一点。”

　　另一个红脸小人则急忙劝住她：“去了不是当众被凌辱么？能躲避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强行出头？”

　　黑脸小人急了：“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学毕业典礼啊，不去的话，终生遗憾。”

　　红脸小人也急了：“正因为是终身难忘的时刻，才不能去，在这个时候留下不好的回忆，那可是要伴随终生的。”

　　黑脸小人：“不，这次的事情不算什么，以后比这更可怕、更龌龊的事情还会发生，难道每次都要回避吗？”

　　红脸小人：“能躲一次算一次呗。”

　　黑脸小人：“我们试着强大一次，面对它，就当是大学里最后一堂课，好吗？反正人生已经如此卑微，害怕什么呢？最坏又能坏到哪里呢？”

　　“……”

　　红脸小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苏小叶一掌挥开了，她睁开眼睛，目光坚定，是啊，最坏能坏到哪里呢？勇敢一次又何妨。

　　周三早上，会议室里一片繁忙，公司几个部门负责人在激烈讨论着。

　　坐在一旁的墨南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不停地看着手表。

　　何嘉凑过去小声问：“怎么？你今天有约会吗？”

　　墨南没理他。

　　何嘉贱兮兮地说：“你着急也没用啊，看邹总这架势，还得说半个小时。”

　　墨南看了何嘉一眼，薄唇微勾，“你帮我个忙吧？”

　　“什么？”何嘉还没反应过来，墨南突然踩了他一脚。

　　“嗷！”

　　邹总皱眉，看到何嘉正一脸痛苦地弯下腰，“你怎么了？”

　　何嘉在桌下恶狠狠地瞪了墨南一眼，抬起头来却是眼神虚弱，气若游丝，“我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结石又犯了。”

　　墨南立刻伸手搀扶起他，对邹总说：“我先带他去检查一下。”

　　邹总点头，“快去吧。”

　　何嘉弯着腰，一直坚持到车上，才愤愤地甩开墨南的手，“把你的破手拿开，没人性的家伙！每次都坑我。”

　　墨南弯着嘴角，“上大学的时候，你可是求着我用这一招的，我怕你技能生疏，帮你复习一下。”

　　何嘉伸了伸腰，靠在座位上，“你准备去哪里？”

　　“回我家。”

　　“啊？你到底搞什么鬼啊？”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个别墅区门口，墨南下车，将钥匙丢给何嘉，“帮我把车开走。”

　　“什么？”何嘉捧着钥匙一脸迷茫，“敢情我不但救你出来，还得给你当免费司机？”

　　“少废话，赶紧走。”

　　何嘉点点头，咬牙道：“好，你个过河拆桥的家伙！”

　　墨南大步走进旁边的别墅。

　　“阿南，你怎么回来了？”一个中年女人面带惊喜地从沙发上起身。

　　“妈，我回来取个东西。”墨南扔下外套，径直往楼上冲。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毛毛躁躁的？”墨妈妈哭笑不得。

　　墨南跑到楼上的衣帽间，翻腾一番，找出一套崭新的笔挺西装，手脚麻利地脱掉身上颜色沉重的外套，然后套上新衣服。

　　他满意地看了看镜子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英俊青年，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往楼下跑去。

　　“妈，我爸的车钥匙在哪里？我要用下他的车。”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风风火火的？”墨妈妈一脸嗔怪地将钥匙递给他，“怎么越大越沉不住气？”

　　“我赶时间。”墨南拿起钥匙，快速换上一双新鞋子，冲出了门。

　　墨妈妈站在门口，看着儿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带着笑意。

　　这孩子从小就有一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气质，别人家的孩子到了青春期，都有一段叛逆撒野的时期，可墨南是个例外，他似乎直接跳过了那个阶段，永远都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自律。

　　明明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在墨妈妈的印象中，鲜少看到儿子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青春少年，她很开心，这才是年轻人应该有的状态。

　　墨南坐在车上，打开蓝牙：“你好，麻烦帮我定一束花……玫瑰？不……还是太阳花吧……现在就要，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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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叶站在图书馆门前的广场里，看着前方如潮水般涌动的人群，突然有点怂，早上醒来时还带着的满满勇气，此刻像被扎破的气球，漏完了。

　　她想掉头溜走。

　　“小叶，我们在这里，快过来啊！”远处的同学看到她，开心地向她招手。

　　被发现了，苏小叶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你们来的好早呀。”

　　“我们都拍了半天照片了，小叶，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你怎么也不化个妆？”

　　苏小叶这才发现，女生们都很仔细地打扮了自己，每个人都化着淡雅的妆容、梳了别出心裁的发型。

　　只有她还和往常一样，白色短袖T恤，浅色牛仔裤、白色球鞋，扎个马尾，素面朝天就来了。

　　“啊？我没想到……”

　　“一会还要拍毕业照呢，这可是很重要的一张合影，大家要看很多年的，一定要打扮地漂亮一点啦。”

　　苏小叶看着大家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拍照，有点融入不进去，悄悄坐到旁边，无聊地抠手指玩。

　　文婷和拍完照片，看到了正坐在楼梯底下玩手指的苏小叶，飞快地跑过去拍了她一下。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嗯，无聊啊。”苏小叶鼓了股腮帮子。

　　“过来。”文婷把苏小叶拉到楼梯下面的草地上，这里少有人来往。

　　“干什么？”苏小叶好奇地看着文婷从包里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

　　“你呀你，也太随意了，我帮你收拾一下。”文婷打开盒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化妆品。

　　苏小叶笑着躲开了，“你要做什么啊？我化妆不好看的！”她还记得上次在A城墨南笑话自己的样子。

　　“给我过来！”文婷拉着她坐在地上，“我帮你画个简单的妆，保证让你今天漂漂亮亮的！”

　　苏小叶闭着眼，忍着痒痒，任文婷在自己脸上刷来扫去。

　　化完妆，文婷又把苏小叶的头发拆下来，重新梳了一下，同样是扎马尾，可是经过文婷的一番折腾，看起来精致了一大截。

　　“好了吗？”

　　“快了快了，一会那两个妖怪还要作妖呢，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不能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