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92、Chapter 92

　　两人来到了墨南的公寓，依旧那么干净整洁，毫无生活气息。

　　“我出去买点吃的，你休息一下。”墨南拿起钥匙。

　　“你……你要出去？”苏小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些发憷。

　　“要不然呢？折腾了大半夜，你不饿？”

　　“哦，好。”苏小叶微微迟疑，赶紧又补上一句，“那我等你。”

　　“等我？”墨南开玩笑道：“你担心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苏小叶不知该如何回答，脸涨得通红。

　　墨南不再逗她，“我很快回来，你先洗漱，休息一下。”

　　“好。”

　　墨南在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一大包吃的，返回的时候，却看到小区里面一片漆黑。

　　停电了？

　　他突然紧张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苏小叶刚才不安的神情，连忙快步跑到楼下，从楼梯间跑了上去。

　　到了楼上，发现大门竟然是开着的，墨南更加心慌，急忙大步冲进去。

　　苏小叶正蜷缩在沙发上，小小的身子抖得厉害。

　　墨南气息慌乱，扔下手中的东西，朝她走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小叶抬起头，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想要拉住墨南，迟疑一下，还是把手收了回去，声音里带着哽咽，说：“停电了。”

　　“我知道停电了。”墨南走近，这才看见苏小叶面色惨白，眼角还有泪痕，他蹲在沙发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真的没事？”墨南蹙眉，“那为什么要开着门？这样很危险。”

　　“我……”

　　看到苏小叶惊魂未定的样子，墨南突然想到，也突然明白，她为何会因为一个小夜灯和同学大打出手。

　　“你怕黑是不是？开着门是因为楼道有应急灯，是吗？”

　　他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苏小叶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在墨南面前掉下眼泪来，她觉得这样太丢人了。可是听到他的安慰，紧绷着的情绪猛然失控，心脏像是被揪成一团，又酸又涩，一时难以自制，她颤抖得更厉害了，紧紧咬着嘴唇。

　　墨南以为她还在害怕，轻轻叹息一声，伸开双臂，拢住了苏小叶的肩膀。

　　这个拥抱小心翼翼，如同蜻蜓点水，墨南看向怀里的眼神却变得湿润明亮，“没事的，只是停电了，已经在抢修了，很快就会好的。”

　　苏小叶在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只有一双睫毛飞快地忽闪着，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时间在黑暗中缓缓流走，苏小叶也终于知道，这不是梦，酸涩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丝丝甜。

　　这个浅浅的拥抱，是墨南在同情自己，是他施舍给自己的一缕温暖么？

　　她不敢去妄想，更不敢奢求，墨南会对自己有任何多余的情意，他那么高傲，那么炽热，那么干净，怎么会喜欢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浑身是污泥的自己？

　　能够得到这微弱的暖意，已经足够她撑过慢慢长夜的凄冷，别的、更多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我找遍了整个房间，没有找到灯……”苏小叶慢慢直起身子，低头从墨南怀中退了出来。

　　墨南放下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朦胧，“我去找，你等着。”

　　墨南走到厨房，在柜子里翻了一会，找到一只香薰蜡烛，点燃后拿到茶几上，“这只蜡烛虽然个头不大，却很结实，燃烧几个小时没问题。”

　　烛火闪烁，光影交叠，房间里逐渐被淡淡的香气填满。

　　苏小叶盯着那只蜡烛，眼睛里倒映着闪亮亮的光芒，她搂着抱枕靠在沙发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尽管已经疲乏至极，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桌上的烛光，似乎是在担心它随时会熄灭。

　　“你很怕黑？”墨南不明白，她怎么会怕黑到这种程度？

　　“我从小就是自己一个人睡，睡觉时候必须开着灯。可是，即便是开着灯，一晚上也要惊醒好多次，即使有光亮，半夜醒来还是常常会感到害怕。刚才……我洗完脸正在照镜子，突然……”

　　苏小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很累，也许是之前太过紧张，也许是终于说出了深藏许久的痛苦，也许是墨南就在身旁，她觉得无比安全，只觉得阵阵倦意袭来，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墨南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一点点沉沉睡去。

　　她蜷在沙发里，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发丝散落在肩上，没有了往日的乐观活泼，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软脆弱。

　　墨南伸手，轻轻拨开她散落眼前的碎发，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他闭上眼睛，攒紧拳头，痛苦而又无奈，为何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恋恋不舍。

　　第二天早上，苏小叶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天已微微亮，身上盖着一条毛茸茸的毯子，她拽着毛毯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蜷在沙发上久久舍不得动，生怕驱散了身上的温暖。

　　不料毛茸茸的线团刺激到鼻息，她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啊啾！”

　　“醒来了就赶紧洗手吃东西，昨晚没有吃饭就睡着了，小心饿出毛病来！”

　　墨南声音听起来生硬，眼神中却带着春日朝阳般的暖意，将餐桌摆得满满当当。

　　苏小叶摸着“咕噜咕噜”叫着的肚子，端起桌上的杯子，墨南煮的奶茶依旧是那么清香，一口喝下去，心里甜丝丝的，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

　　“别着急，我早上给你请了假，想好一会去哪里了吗？”

　　“我……”苏小叶有点发愁，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不知道该怎么办？”墨南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苏小叶忙不迭地点头。

　　“我的建议是----回学校去，回宿舍去，和平时一样。”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家，她们会不会讨厌我，害怕我……。”

　　墨南摇摇头，“回避矛盾是没有用的，直面它才能解决它，你害怕矛盾，矛盾就会接踵而来，你击碎它，它就不敢再来，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拿出你昨天晚上打架的劲头来。”

　　苏小叶哭笑不得，赧然低下了头，“我长这么大，一共就攒了那么点勇气，昨天晚上都用完了，现在余额不足。”

　　墨南突然伸出手，放在苏小叶头顶，眼中的炽热凝聚成一道温暖的光芒，“那我把我的借给你一点，回头要连本带利还给我。”

　　苏小叶感受到头顶手掌传来的温度，蓦然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好，我努力。”

　　墨南走到沙发旁，把手机递过来，“昨晚你睡着了，我怕吵着你，把你手机调成了静音，现在看看吧。”

　　苏小叶拿起手机，吓了一跳，满屏幕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小叶，你去哪里了？大家都很担心。”

　　“你电话怎么不接呢？我们去找导员说清楚了，是杨媚错在先。”

　　“你快回来吧，我们买了你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我们在宿舍等着你，你要记得，大家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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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叶看着看着眼睛红了，揉了揉鼻子，是该回去了，毕竟离毕业没几天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以后不知道都要去往哪里，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

　　墨南站起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走吧，我送你回去。”

　　走出公寓，苏小叶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心底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墨南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自己以前好像是太悲观了，其实，上天对我还是很温柔的。”

　　墨南笑了，“走吧，上车。”

　　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苏小叶道别后刚要离开，墨南突然下车，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掌，在她额头轻轻拍了拍，“记着，我借我的东西，别弄丢了。”

　　苏小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到了，本能地想要后退去躲避，却又舍不得这一缕难得的温暖，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墨南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个动作，猛然怔住，强作镇定地收回手臂，若无其事地说：“快进去吧。”

　　此时，在距离不远处的一家餐厅门口，弥泽正和几个朋友从里面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清澈的眼睛变得幽深，神情复杂，似是有趣，又似是怅然。

　　他们竟然认识？看起来还很亲密？他们是什么关系？

　　墨南开车离去，苏小叶回头去看，目光却扫到了餐厅门口的站着的弥泽。

　　“咦？弥老师怎么在这里？”她挥舞着手臂向他打招呼。

　　可是弥泽只是淡淡移开视线，似乎没有看到她，转身搂住身旁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一同上了路边的车子。

　　苏小叶尴尬地放下手，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往学校走去。

　　“哎！弥泽，刚才那个小美女好像认识你？你怎么不理人家？”车里的朋友注意到了苏小叶。

　　弥泽松开身旁女子的腰，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认识，可能是认错人了。”

　　“咦？不对啊，刚才那个车有点眼熟，好像是你……”

　　“不是！”弥泽突然发火，“你看错了！”

　　“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别生气……”朋友及时掐断话头，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弥泽看着窗外，眼中有深深浅浅的情绪交叠，一片风烟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