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67、Chapter 67

　　晚上九点，何嘉正要下班，路过墨南的办公室看到灯还亮着，便闯了进去：“呦！这大晚上的不回家，还在加班呢？”

　　墨南正在纸上写着东西，何嘉凑过去看，是一列地址。

　　“你这是做什么呢？哪个美女的家庭地址？”

　　墨南瞪他一眼，将纸折好收了起来，“苏小叶打碎了邹总的杯子，我帮她联系了几个店铺和收藏家，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给她。”

　　何嘉上下打量墨南一番，满脸狐疑地说：“咦？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要赶走她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呀，都不用你动手，怎么，心软了？”

　　墨南起身拿起外套，“我不想要她是真的，但是因为这点小事情撵走她，显得我没肚量。”

　　何嘉耸耸肩，道：“ok，随你便，不过，自从上次你大骂我们人事部后，我们部长又给你招了个实习生，这位的学校、专业都是一流的，听组织面试的小刘说，还是个大美女呢，你小子怎么命这么好？总能领到一些漂亮小姑娘。”

　　“无福消受。”墨南将何嘉推出门，一起往外走去，“千万不要再给我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了，一个苏小叶已经够我受的了。”

　　“你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你不知道我每天对着人事部一堆大老爷们是什么感受？都快得狂躁症了。”

　　何嘉口气酸的像柠檬。

　　墨南冷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每天流连往返于别的部门，四处招蜂惹蝶的理由？”

　　“你说话可积点口德吧！哎！你老实说，你对那姓苏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好？”

　　“你哪只眼看见我对她好了？”

　　“你不为难她，就已经是开恩了。居然还帮她？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一点也不像你一贯绝情的风格。”

　　“原本我是想刁难她一下，让她知难而退，不过，后来我发现，根本轮不到我，刁难她的人太多。”

　　“啧啧啧，还有谁像你这么恶毒？”

　　“公司里的人心险恶，还需要我说给你听吗？”

　　“那是，欺软怕硬，调教新人，那是常有的事。”何嘉对公司里这些老油条的招数已经了若指掌。

　　“我本来想着，那小姑娘肯定待不下去，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吭，忍了下来。”

　　“呦！说明这丫头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傻。”

　　“这次的事情是意外，我尽力，但是最后能不能取得邹总的原谅，就看她的造化了。”

　　何嘉摇摇头，压低声音说：“邹总这人吧……表面看着宽容大度，实际上，可斤斤计较着呢，全公司上下都知道，那个杯子是邹总的宝贝，我看那小丫头这次啊，悬！”

　　*

　　晚上，文婷回到宿舍，就看到苏小叶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发呆，笑着打趣：“你在思念谁呢？”

　　苏小叶声音闷闷地说：“文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怎么会呢？你这么善良，这么可爱，做事情又这么认真。”

　　“可是我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犯错。”苏小叶将头埋在膝盖里。

　　“慢慢来，刚入职场，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我怕我没有机会了……”苏小叶话还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苏小叶迟疑了一下，按了接听：“你好？”

　　“我是墨南。”

　　苏小叶立刻坐直了身子，“哦哦，墨……不是，组长你好。”

　　“联系到了几个买家，不过，是很久之前的订单，现在未必能找得到。明天早上七点半，公司楼下等我。”墨南言简意赅。

　　“哦哦，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文婷看苏小叶呆滞的模样，好奇地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哎哎哎！这是谁啊？看你紧张成这样。”

　　“我们部门老大。”

　　“哦？听声音，应该是个帅哥吧？”文婷眼神发亮，凑了过来。

　　苏小叶笑着用枕头拍她，“去你的，声音都能听出来长相？”

　　“哎！你说实话，是不是公司里成熟稳重的大男人看多了，学校里的毛头小子就看不上了？连班长大人的追求你都不放在眼里？”

　　“你别胡说……”

　　两人正打闹间，杨媚猛地推门进来，拉着一张脸，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

　　文婷冷眼看她一眼，转过头对着苏小叶小声说：“别理她，咱俩继续说说你公司里的帅哥们。”

　　“没有啦，我们公司哪有帅哥，都是丑八怪。”

　　“你不肯老实交代是不是……”

　　“哈哈哈哈……别闹了……”

　　*

　　一早上，墨南开车带着苏小叶跑了大半个城市，他们照着名单上的地址，一家一家上门询问。

　　转眼到了中午，仍然一无所获。

　　有的店铺是早已卖断了货，有的买家是用来自己收藏，坚决不卖。

　　转了一大圈，苏小叶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是人家肯忍痛割爱，按这个市场价，自己是根本买不起的，她要不吃不喝几个月，才能买得起半只杯子。

　　从最后一家店里出来，苏小叶绝望地一屁股坐在路边台阶上。

　　“老大，不用再找了，我放弃了。”

　　“怎么？累了？怕辛苦？”

　　苏小叶黯然垂下眼帘：“不，老大，我不怕苦，也不怕累，可是……我没钱，我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一个杯子，是我倾尽全部家当，也买不起的。”

　　墨南站在路边，看着阳光下的苏小叶，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女，白皙的脸上，愁眉双锁，乌云密布，像一朵蔫了的花苞。

　　手机突然响了，是邹总的助理打来的。

　　“墨组长，邹总已经回来了……”

　　墨南带着苏小叶赶回公司时，邹总还在会议室里开会。

　　助理小跑着过来，看了一眼旁边跑得气喘吁吁的苏小叶，“邹总一回来就去开会了，还没来得及回办公室，你们买到杯子了吗？”

　　墨南摇了摇头。

　　助理无奈地摊了摊手：“那我待会只能如实汇报了，我也只能帮到这里。”

　　墨南回头看了一眼苏小叶，抬眼示意助理和他走到拐角处，压低声音说：“麻烦你，待会告诉邹总，杯子是我打碎的。”

　　“什么？”助理吃惊地看着墨南，“你疯啦？凭什么给她背这个锅啊？”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部门负责人，这点小事，邹总不至于开了我，她……还没熬到实习期结束，现在被开掉，太难看。”

　　苏小叶站得比较远，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是觉得邹总助理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悦，想了想，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会议结束了，邹总走了出来。

　　苏小叶上前一步，拉住助理的胳膊：“让我自己来吧，我的过错不需要别人来承担。”

　　墨南皱眉，还没来得及拦，她已经跑到了邹总面前。

　　邹总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苏小叶，被吓了一跳。

　　“你有什么事吗？”

　　苏小叶面色通红，却又声音坚定地说：“邹总，不好意思，我昨天不小心把您桌上的水晶杯打碎了，是我的错，我想买个新的给您，但是，我找不到那款杯子……我可以给您赔钱……”

　　邹总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嘴唇翕动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助理吓得赶紧站在旁边，准备伸手扶住邹总。

　　墨南也是心里一沉，自他进公司以来，从未见过邹总如此失态，苏小叶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

　　紧张的心跳声仿佛就响在苏小叶的耳边，她在等着邹总发作，无论邹总怎么骂她她都认了，如果邹总要让她赔钱，她可以打欠条，以后挣钱了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他。

　　过了很久，邹总抬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在苏小叶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眼神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最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碎了就碎了吧，没事。”邹总转身走开，只是步伐明显不似平日那样稳健。

　　苏小叶赶紧追上去，“对不起邹总，以后，以后如果找到了我一定赔给您。”

　　邹总停下脚步，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我这个杯子外面买不到的。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其实也就是个喝水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你不用放在心上。”

　　助理站在墨南旁边，瞠目结舌，什么叫“就是个喝水的东西”？什么叫“不值钱”？不在意的话，您干嘛从来不让任何人动它？

　　墨南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将邹总的神情悉数收入眼中。

　　苏小叶看着邹总离去的背影，又惶惶然看向墨南。

　　墨南盯着苏小叶，百思不得其解，这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邹总这般对待？

　　苏小叶看墨南不说话，轻声喊道：“老大？老大！”

　　“嗯？”

　　“我……该怎么做？”

　　“回去工作！”

　　“哦。”

　　苏小叶踩着小碎步，匆匆往办公室方向小跑去。

　　墨南转过身去，看到手机上发来的信息：“你要的杯子信息查到了，都是有编码的，很好查。购买人的信息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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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了了一件心事，苏小叶全身都轻松下来。下午早早回了宿舍，开心地收拾柜子，打扫卫生。

　　文婷回来看到苏小叶脸上久违的笑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了：“小叶，你没觉得最近少了点什么吗？”

　　“嗯？”苏小叶从衣柜里回过头，“少了什么？”

　　“班长是不是好几天都没联系你了？”

　　苏小叶想了想，拿起手机翻了翻，如释重负地笑了：“我说呢！最近清净了许多，他好久没发消息了。”

　　文婷怒其不争，“你呀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心没肺的？你没发现最近班长和杨媚走得很近吗？”

　　“他们俩？”苏小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对啊！”文婷松了一口气，看这反应，苏小叶还算没有彻底麻木，“再这样下去，人家俩人迟早勾搭上，到时候还有你什么事？”

　　“他们俩挺般配的啊！”苏小叶一本正经地分析，“男才女貌，挺好啊。我惊讶是因为他们俩以前干嘛去了？这都快毕业了，才凑到一起。”

　　文婷无语，坐在床边叹气：“小叶，你是不是感情这块还没开窍？这几年告白信也没少收吧？就没一个让你心里小鹿乱撞的？”

　　“大概是我生性凉薄。”苏小叶笑嘻嘻地丢过去一件衣服给她，“上次你问我的那件打底衫，给你也买了一件。”

　　“跟你说正经事呢，跟我又扯到衣服上。”文婷接过衣服，瞪她一眼。

　　“我说过很多遍了啊，我没打算谈恋爱。”

　　“大姐，你都大学快毕业了啊，长得又这么漂亮，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都没人信的。对了！你是打算工作以后再谈恋爱吗？觉得校园恋情不靠谱？”文婷突然对苏小叶肃然起敬，“你的人生规划果然很严格啊。”

　　苏小叶耸了耸肩膀，“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苏小叶关上柜子门，拿起一看-—是转账短信。

　　转账人是父亲，她抿了抿嘴，默默放下了手机，那串数字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不在乎，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