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49、Chapter 49

　　秋日的早上，城市里的微风里带着让人焦躁的丝丝热气。

　　弥泽坐在咖啡厅的窗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

　　直到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收起目光，抬眼看向来人。

　　墨南英挺的外表，傲岸的气质仍然没有减色半分，他一直都是这么优秀。

　　弥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起身，没有说话。

　　墨南在他对面坐下。

　　“你来早了，”墨南语气平淡，转头对侍者说：“黑咖啡，谢谢。”

　　侍者点头而去。

　　弥泽面对面看着这个曾经让苏叶痛不欲生的人，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先遇到苏叶，会不会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如果不是苏叶被墨南伤的痛不欲生，又怎么会遇上他？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又让你无可奈何。

　　“我凡事都喜欢提前做好准备，”弥泽看着墨南，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毕竟，笨鸟先飞的道理我从小就懂”。

　　墨南看着弥泽，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万般想法，最后只甩出一句僵硬的话：“你好大的本事，我竟然不知道，你就是苏叶的心理咨询师。”

　　“你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琐事，像墨总这么优秀的人，难道会需要心理咨询？”

　　“我不喜欢说废话。”墨南冷冷地说。

　　“我也没什么多余的话和你说，开门见山吧，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问苏叶的事情。”

　　“关于苏叶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不知道你想问的是哪一点？”弥泽不似平时那般温文尔雅，说话突然间刻薄起来。

　　“关于她失忆的事情。”

　　弥泽侧过头去，看向窗外，“上次在你们公司，我不是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吗？苏叶受到外伤，忘记了一些事情。”

　　“那我请你看看这个！”墨南将一个文件袋摔在桌上。

　　弥泽慢慢拿起来，打开文件袋----

　　是苏叶当年病历的复印件，只不过和他当时拿出来的有些差别，这份病历明显要厚得多，也就意味着，这份病历才是更完整的。

　　弥泽看了一眼陈旧的病历封皮，嘴角挂着一丝嘲讽：“呵，墨总费了好大力气吧？几年前的病历，可不好找。”

　　弥泽粗粗地翻了一下，把病历扔在桌上，他其实并不怎么关注里面的内容，那些内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自己也看见了，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逆行性失忆症，你还有什么质疑？”

　　墨南抬眸，眼睛黑暗幽深：“上个星期我去了这家医院，而且，费了一些功夫，找到了当年的主治医生。”

　　弥泽表情突然僵硬，蓦然睁大了眼睛，他到底还是小瞧了墨南。

　　“医生告诉我，所谓的逆行性失忆症，并没有字面上那么可怕，而且，苏叶当时虽然头部受伤，外伤严重，但是并没有造成结构性损伤和颅内出血，她的失忆是由于震荡造成的功能性损伤，一般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自行恢复。”

　　弥泽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医生告诉我，苏叶在出院前，失忆症状就已经完全恢复。另外，据我所知，弥大咨询师最擅长的就是催眠治疗，你来告诉我，这两件事情之前有没有联系？”

　　墨南眼神里没有一丝情绪，却气势凌厉，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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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为了增强团队凝聚力，这周要举行一次团建活动……”

　　下班时，刚开完会的顾子明过来，向大家传递了这个消息。

　　话音未落，办公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没有搞错？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组织什么活动，弄得和小学生春游一样。”

　　“平时除了在一起工作，大家难得有机会一起玩玩，我觉得挺好。”

　　“我这都老胳膊老腿了，还跟年轻人一起玩什么啊？”

　　“咱们公司那么多单身男女，正好借这个机会熟悉熟悉……”

　　“你以为是联谊会啊？”

　　“所有人都去？”问话的人是苏叶，顾子明看向她，笑眯眯地回答：“几位副总都要去，你说呢？”

　　苏叶已经顺利接受了运营部部长的任命，只是手上工作尚未交接完，暂时在网络部借住两天。

　　“不去行吗？”

　　她突然想到在南城时的大冒险，那十五秒的对视让她至今记忆犹新，要是团建的时候再遇到墨南，那个场景，太尴尬了。

　　顾子明轻咳一声，照本宣科地将会议精神传达给大家：

　　“这次活动，主要目的是提升和强化个人心理素质，帮助大家建立高尚而尊严的人格，同时让大家能更深刻地体验个人与团队之间，下级与上级之间紧密联系的关系，从而激发出团队更高昂的工作热诚和拼搏创新的动力，使团队更富凝聚力……”

　　大杨捂着脑袋问：“大哥，能简明扼要点吗？”

　　“好吧，”顾子明接受了他的建议：“简而言之，一句话：周末、所有人、都要参加团建，一个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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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啡厅里。

　　弥泽端起杯子，轻抿一口，不疾不徐地说：“你要怎么才肯放弃？”

　　“放弃什么？”

　　“苏叶。”

　　“呵！”墨南苦笑一声，“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甚至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她，又何来放弃一说？”

　　“那你到底要什么？”

　　“我只想要一个真相，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这些？”弥泽眼神冰冷，话语里带着尖刺：“我不相信你来到她身边没有任何目的！你会甘心？”

　　墨南笑了一下，双眸紧缩，神色蓦地凝重起来：“目的？苏叶都不记得我了，看起来，你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弥泽靠在椅背上，沉默半晌。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我之间，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坦白告诉你，苏叶的记忆丢失，的确是我做的。”

　　愤怒与失望在墨南眼中流转，他紧紧握着拳头，“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所谓的聪明才智，就用在了这里？你信誓旦旦说要完成的理想，就是这个？”

　　“你没有资格评价我！”弥泽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到了极致，他竭力压低声音：“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理由，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墨南咬牙：“那就用你的理由来说服我！我洗耳恭听。”

　　弥泽长叹一口气，觉得今日的咖啡实在苦的不像样，伸手推开杯子，拿起一旁的冰水，在冰冷刺激下，似乎冷静了一些：

　　“我没有精力和你说那些陈年烂事，事情的详细经过，我猜你也没耐心听，那就长话短说-—”

　　“当年，我是苏叶的心理咨询师，她当时的精神状况非常糟糕……她有自虐甚至……轻声的念头。”

　　墨南握着扶手，手上的青筋清晰无比。

　　“在她的同意下，我为她做了催眠，进入催眠后的恍惚状态，她终于说出心中的痛苦。这件事情折磨她太久了，她天天生活在内疚、压抑、自责当中，无法自拔。”

　　“所以，她请求我，为她催眠，让她忘记你，彻彻底底地，忘记那段过去。”

　　弥泽的声音短促有力，字字都像重锤敲在墨南心上。

　　“最后我答应了，为她施催眠术后让她忘记了你，忘记了关于你的一切，但她以为自己是头部受伤，记忆力不太好。”

　　墨南只感到一股麻木的痛感从胸口处蔓延出来，竟说不出话来。

　　原来，苏叶这么恨他？恨到要忘了他！

　　“所以，你来告诉我，你还要让她记起你？还要让她找回那段被抛弃的记忆吗？你忍心吗？”

　　弥泽字字句句如同利刃，将墨南的心层层剖开。

　　“就算是她现在不自觉的被你吸引，你敢让她继续靠近你吗？”

　　“你以为你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弥泽一连串的逼问，将墨南的心理防线节节逼退。如果他还能保持正常的思维和逻辑，便能找出弥泽话中的破绽，可是，他此刻早已崩溃，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墨南脑子里纷杂混乱，思绪遭到彻底颠覆，翻江倒海一般。

　　从医院出来时，他猜到了苏叶失忆一事与弥泽有关，于是，他愤怒、不甘，他想要质问弥泽，想要找到苏叶说明一切，可是，殊不知，原来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良久，墨南终于勉强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相信苏叶是这么脆弱的人，需要用催眠来麻痹自己。如果是因为当年的误解造成她的痛苦，我可以解释，相比较于遗忘，我觉得解开她的心结是更好的办法。”

　　“你不是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怎么能体会到她的痛苦？”

　　“那也不应该让她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我可以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就算让我赔上一切，我也希望她做一个清醒的人。”

　　“清醒？呵！你知道清醒带给她的痛苦吗？你知道她清醒的后果吗？”

　　墨南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你猜对了，”弥泽冷笑道，“和关于你的记忆一同被抹去的，还有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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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我不应该为她催眠吗？你还觉得清醒地活着，对她来说更好吗？”

　　墨南：“阿泽，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为小叶催眠时候，当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

　　“你就这么恨我？”

　　“……哥，你夺走了我那么多，这一次，让让我，好吗？”

　　“弥泽！你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享受这掠夺的快感？”

　　“哥，来不及了！不管最初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爱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