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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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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在那一刻很是懵逼。
什么叫做他可能不是奈布萨贝达?他不是奈布他能是谁?再说这个身份又不是他失忆后别人告诉他,而是他自己记忆之中的。从记事起的每一个阶段都十分清晰,难道自己还真的能把自己骗过去?这未免过于荒谬。
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概念,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就是杜拉德先生想要告诉我的真相?这不是扯淡呢么,那你告诉我我是谁?你又是谁?”
杜拉德摇摇头:“我一开始进入这场游戏的时候,也像你们一样完全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是后来我又作为没有胜出的监管者参与了很多场游戏,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发现了一些很微妙,一般人很可能会忽略的东西。”
“比如说那些铭记在我每一个细胞里的记忆,在这些记忆里有一些东西被标记为「习惯」和「偏好」。我也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些习惯和偏好,可是慢慢地我发现这些东西并不是我的习惯和偏好。甚至如果没有这个标签,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相反是一些从没有在我的记忆里被标记的内容,偶然遇到的时候我却会觉得十分熟悉。在之前的一场游戏里有一位求生者的身份是空军,我看到她手中的枪支时,忽然产生了这枪支欠缺保养需要修理一番的想法。而在我的记忆里,我并不喜欢使用枪支。”
奈布越听越觉心惊,他逐渐能够理解杜拉德想要向他灌输的概念,因为他确实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就在刚才,他在办公楼门前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有之前产生的觉得“战斗计划”这个词很酷的想法。乃至有一次威廉向他提出,他脱口而出的单词“方案”并不像是雇佣兵会习惯使用的。
奈布尽量保持住面色平稳:“暂且当你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你知道自己是谁了吗?你称自己为杜拉德,这就是本来的你吗?”
杜拉德面露无奈:“要在这个游乐场里靠时间推移就回想起自己是谁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这些记忆产生更深度的契合。杜拉德也并不是我的本名,这是我发现纹在我后背的字母,一定对于我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们的记忆也许被人替换了,但是身体还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奈布先生你也可以凭借这个来证实我说的话,如果你真的是一名退役的雇佣兵,身上不可能不留下任何伤痕吧?”
奈布一怔,很快接受了他这个说法,之前体力不支的时候他给自己的解释是退役后太久没有锻炼,身体肌肉退化所致。现在想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退役的雇佣兵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身体素质。
自从进入游戏以来就没断过的凉风被一面看起来随时会坍塌的墙垣隔绝在外,奈布觉得一直嫌冷的皮肤总算舒服了一些,外面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宽衣解带的地方,奈布当即决定证实一下杜拉德说的话有没有作假。
他很自然的将兜帽夹克脱下,随即一把扯掉上衣,露出了光溜溜的上半身。
奈布扫视前胸。嗯,好像确实不是受过罪的皮肤,别说什么刀疤枪眼,连个痘印都找不到。虽然也不那么雪白嫩滑,但也看得出来没怎么被太阳荼毒过。
奈布眯起眼照自己肚皮狠捏了一把,呵!还有一点小肚腩呢!
向来很注重表情管理的杜拉德有一瞬间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色,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奈布:“你……”
奈布倒没觉得有哪里别扭,将就着坐在床上扭过身冲杜拉德道:“我自己瞧不见,你帮我看看呢,这背后有没有什么疤痕?”
杜拉德叹了口气,决定好脾气的容忍奈布略显粗俗的表现,轻声道:“没有,你的后背如同前胸一样干净。”
奈布点了点头:“看得挺仔细的嘛。我记得我以前在战场上受过很多伤,肚皮和手臂都留下了抢眼,差点就活不过来了。刀伤就更数不清了,特别是右手上那道伤到了筋骨,现在都还不利索,要不是艾米丽帮忙保健可能这只手已经彻底废了。”
说着奈布抬起右手往后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又使劲冲天甩了甩,然后不得不认命道:“看来很健康,说不定能用来砍柴。”
杜拉德笑道:“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想法让我很开心,毕竟这样荒谬的说辞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我连相处很久的监管者同伴都不敢轻易提出。”
奈布问:“你有几个认识很久的监管者同伴,而我只和你认识了不到一天,只见了两面。甚至和你处于对立面,你凭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杜拉德拉过椅子坐在奈布对面,身高的差距让他看着奈布时不得不稍稍低头:“因为你和所有参与这场游戏的人都有本质的不同。”
奈布心道卧槽,这是什么偶像剧发展路线,难道杜拉德一眼就看穿了他奈布萨贝达独特的优点,并且深深为之吸引?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见面时他妖娆却不做作的挑衅动作吗?
杜拉德面色严肃,稍微压低了声音:“你是这场游戏开展这么多次以来,唯一一个被牵连进来的人。”
奈布一怔:“什么意思?”
杜拉德道:“我不知道这场游戏在我加入之前启动了多少次,而我加入之后,已经运行了十七场游戏,你参与的是第十八场。我发现在之前的所有游戏中,每一个玩家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自愿要加入。但你不一样,你应该是在某个玩家想办法参与进这场游戏时正在和他一起做什么事,于是顺道就被他带进来了。”
奈布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杜拉德道:“为了自己的目的参与游戏,获胜的心理就不够纯粹。之前的十七场游戏按照同样的模式循环着,连结局都十分相似,我一直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突破口。而你并没有其他目的,你在这场游戏里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最终胜利。”
“你是这总共十八场游戏中产生的唯一变数。所以奈布先生,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要想办法利用你制造出一直以来没有出现过的突破口,而且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七十二个小时就是极限。”
奈布尚且没能完全转过弯来,那个带他进入了这场游戏的某个玩家是谁,难道是艾米丽吗?不,如果雇佣兵的记忆其实不是他本来的记忆,那么他和艾米丽也可能根本就不认识。其他玩家都是自愿加入的又是什么意思?那样坦率的威廉,还有娇弱的艾玛,他们都是为了目标主动参与进来的吗?那么为什么他们什么也没有提起?
对了,他们好像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于忽然进入这场游戏的不解。
如果莫名其妙进入这场游戏的只有他自己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奈布抬起眼睛直视杜拉德,在这场游戏中监管者和玩家并不处于公平的地位,所以要强势的和作为监管者的杜拉德对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说你要利用我制造突破口,这是什么意思?”
杜拉德回望着他,忽然笑了:“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赢得胜利。”
奈布继续逼视:“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杜拉德依旧笑得毫无纰漏:“我参与这场游戏太多次,胜负欲早就被磨得差不多了。但是有太多说不过去的地方,我想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能有一个人获得真正的胜利,我想这场游戏背后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奈布并不觉得自己眼下有别的选择,点点头道:“那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杜拉德道:“我并没有过伤害你的前科,而且如果我要对付你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比起来一无所知的所谓队友,显然我要可靠很多。”
“呵。”奈布冷笑一声:“没有前科?那是谁企图把我扛上椅子,懵我游戏有bug,还帮着鹿头围堵我?你说呢,开膛手杰克。”
杰克:“……”
针锋相对的控诉后迎来一阵沉默,二人对视许久,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木质地板被沉重脚步碾压而过的脆弱吱呀声。
没有太多反应时间,杰克顺势将还没穿回衣服的奈布扑倒朝里侧卧在床上,一手紧搂着他一手扯过被子迅速将两人裹了起来。
班恩骂骂咧咧的推开门时,只看见了杰克蒙在被子里拱起的身影。
虽然杰克是几个监管者中最优雅的绅士,平时也从不表现出多余的情感,但在班恩心里最不敢惹的就是这个笑面虎。他知道杰克的风度不是出于弱者的怯懦,而是来源于对自身强烈的自信。他无需依靠火爆的脾气来为自己立威。
脾气火爆的人生气时会骂人会打架,那么脾气从不外露的人真正被惹恼了会做出什么事呢?
班恩不想成为第一个试探出后果的人,于是他小心翼翼缩回过分笨重的鹿头,安安静静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此时此刻被紧紧拦脖子揽着闷在被子里的奈布才敢呼气出声,语无波澜道:“杰克先生,你现在不仅有前科,还有企图把我先杀后奸的嫌疑。”
杰克无声的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