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铃·雪》蝴蝶捕手

25、第二十五章

　　“芳铃？”翠浓看着坐在案前处理生意的马芳铃，小心地喊了一声，生怕会刺激到她。
　　“姐姐，你回来了？”马芳铃面无表情地把目光从面前的信件上移开，“听说杭州的一家布行打算跟我们合作，你认为呢？”
　　看到马芳铃没有比以前更糟，翠浓放下心头大石，“那家布行我想不妥，他们规模太小了，想要跟漠北的商人做生意还不够格。”
　　“嗯，我信姐姐。”马芳铃眼神一动，“你看到红雪了吧？他看上去怎样？”
　　“……丧家之犬。”翠浓实话实说。
　　“唉，叶开还说他现在好好的，看来也是安慰我。”
　　“马老板，马老板！”丁灵琳一蹦一跳地走进来，“我们明天去边城外放风筝吧！”
　　“风筝？”马芳铃不解，“叶开又想什么？”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马老板呀，”丁灵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其实只是我想去放风筝而已，恰好小叶想找个机会让你跟傅红雪远远地见一次。”
　　“他刚才才跟我说——”翠浓立刻就急了。
　　“好！不过如果我走火入魔了，你们立刻带走他。”马芳铃却一口应下，“那我们明天是在万马堂外的沙坡上放风筝？”
　　“傅红雪说去蝴蝶泊，那是什么地方啊？”丁灵琳有些好奇，“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傅红雪说完就走了。”
　　马芳铃想笑，可受控于生死经她没有办法笑，不过丁灵琳和翠浓已经从她稍弯的眼角看出了笑意，“那你们明天跟着我就好了，那里是个很美的地方。”

　　第二天，一群人骑着马浩浩荡荡地跟着马芳铃往蝴蝶泊走。
　　“哇！马老板，这里真的好美啊！”丁灵琳张开双臂在蝴蝶泊湖畔奔跑着。叶开看着丁灵琳的眼神极为温柔，路小佳则是背着风筝跟在丁灵琳后面让她小心一点别掉湖里。
　　马芳铃看到蝴蝶泊的另一边，那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翠浓担忧地看着马芳铃，生怕傅红雪刺激到她，不过还好，马芳铃的锻炼还是有用的，她除了感觉到生死经蠢//蠢//欲//动以外，她还是能掌控自己的神志。
　　“哇，飞起来！这里风好大！”丁灵琳和叶开已经把风筝放开，大家看着那个红色的菱形风筝飞在天上，一时间都忘了江湖上的恩怨情仇，只想好好地享受和朋友一起的宁静的时光。
　　不过还是被路小佳说中了，边城大漠的风可不等闲，线还是断了，风筝飘到了湖的另一边。
　　一时间大家都看着马芳铃。
　　“去拿回来吧，他会捡到的。”马芳铃却很平静。
　　路小佳作为落单的那个人只好认命去拿风筝回来，而丁灵琳在接过风筝时看到风筝里夹了一张纸，又或者说是信，上面写着些丁灵琳看不懂的文字。
　　叶开见过这种字，傅红雪在无名居就曾经收到一封用这种文字写的信。
　　“是漠北用的文字。”马芳铃以前还是万马堂的大小姐时学过漠北文字，以便日后与漠北的生意来往。她看着信上写着“我也会照顾你一辈子”，心里大为感动，握着信走到湖边向着傅红雪大声地喊道：“好！我等你！”
　　傅红雪也站在湖边，二人隔着蝴蝶泊相望，心里都期待着会有重逢的一天。
　　这时天边闪过一个煞风景的烟花，“金色的烟花，是急报！”翠浓认出这是万马堂探子的烟花。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我们回去吧。”马芳铃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翠浓一起回万马堂。
　　“我猜是中原武林出了大事。”路小佳摇头，“可惜了这日的好时光了。”
　　“以后多的是机会，还是先回去看看吧。”叶开心里也十分不安。
　　果然，现在江湖上都在传叶开得到了生死经。
　　马空群集结了一帮得力手下夺取了慕容山庄，而花寒衣也击败沧海派霸占了狮鹫宫。
　　马空群借口马芳铃不孝不义的名头想发动中原武林的人去攻打万马堂，而花寒衣则是威胁万马堂交出叶开和生死经。
　　“都冲着我来，一群人欺负我一个女子？中原武林和斑衣教都到了这般地步了？”马芳铃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不过也是，生死经、万马堂，武林中人谁不想要呢。”
　　“万马堂在边城把守，魔教有一部分的人是过不来的，他们跑到狮鹫宫那些尚可对付，至于马空群那里的人虽精却少，慕容山庄的精锐只听命于慕容峰，他能调动的人也不多。丁姑娘和路少侠还在这里，丁家庄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与丁家交好的几个门派估计也不会……如此算来，也不能说是中原武林和我们宣战。”翠浓细细地分析了一番。
　　“叶开，你可以逃去迦兰山，那里是你//娘//亲的地盘，到了那里连花寒衣都要忌惮你//娘几分。”马芳铃劝说。
　　“怎么可以呢！我不会逃的，我的朋友，我的兄弟都在呢！”叶开叉着腰，做出一副被气到的样子，“仔细算来，你还是我嫂子呢，岂有让嫂子替我挡灾的道理啊！”
　　“什么嫂子？”生死经都阻止不了马芳铃被气笑，“说什么胡话呢。”
　　“我们算了时间，路小佳最老，我最小，嘿嘿。”叶开笑嘻嘻地解释。
　　“你才老！”路小佳回了一句。
　　“花寒衣好说，可是……马老板难道真的要对自己的爹下手吗？”丁灵琳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众人沉默。
　　“我来吧，于情于理，我也该杀了他的。”叶开说这句话时坦坦荡荡，没有咬牙切齿的深仇大恨，也没有背负血海深仇的沉重。
　　“那花寒衣当然是我的对手了，事成以后傅夫人可是许诺了我下半辈子的花生呢！”路小佳也一副轻松的样子。
　　“他们也未必会在同一天来。”翠浓看着马芳铃，忧心忡忡，“怕只怕孩子不听话，现在都七个月了！”
　　“会没事的。”马芳铃摸着肚子，目光流露出慈爱之意，“孩子会听话的。”

　　傅红雪站在马芳铃门前，他不敢开口让马芳铃听到他的声音，他只能用额头掌心靠在门板上去感受马芳铃的气息。
　　马芳铃早就听到傅红雪的脚步声，也知道傅红雪就在门外站着，她摸着肚子背靠着门。
　　她知道她时日无多，毕竟重生时她的生死经已练到了九层，这些天又从中参悟出了一套心法，她虽然拼命留住了自己的记忆，可是她留不住感情。有时回想旧事，竟然觉得所有人所有事都无关要紧，甚至自己的生死也无关要紧，自己就像化作蝴蝶泊的一缕风，和大漠融为一体。其实在叶开带傅红雪回万马堂的前两天，她就在蝴蝶泊中心漂浮着醒来，蓦然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投湖，也是知道了傅红雪回来以后，她才渐渐有些清明。
　　也许生死经神功大成的那日，便是彻底失去了自己的那日。

　　“老板，不好了，狮鹫宫跟慕容山庄联合起来，他们现在正在来万马堂的路上！”一个万马堂的探子风尘仆仆地带着重要的消息回到万马堂。
　　翠浓抬头看着马芳铃，一脸担忧，“芳铃，要把其他人召回来吗？”
　　“不用，告诉他们，怕就不要回来，想走就走吧，还有，告诉边城的居民，这些日子尽量少出门，免得被牵连了。”马芳铃面无表情地绣着要给傅红雪的发带，“大家都想活着，还是留着性命为自己活吧。”
　　“老板，您是我的再生父母，小的不会走的！”那探子跪在地上痛哭，“要不是老板开恩收留我这个弃妇，我和我女儿早就饿死了！我们的命是万马堂给的，绝对不会在这个关头离开万马堂！”
　　“你还是跟他们说吧，要留就留，要走就走。”马芳铃不为所动。
　　边城里一时风声鹤唳，而万马堂却出奇地留下了很多人，甚至连不会武功的侍女和替马芳铃打理生意的几个管事都留下来了。翠浓和丁灵琳自然是留在马芳铃身边，而傅红雪叶开和路小佳则是在万马堂门前等马空群和花寒衣。
　　“你们？那个不孝女呢？！”马空群意气风发地回到万马堂，看着这座由他建起的在滚滚黄沙中屹立的已不属于他的城堡，此时他更恨那个为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赶走自己亲爹的女儿。
　　“马老板毕竟是女眷，自然是由她的夫婿和她夫婿的兄弟来招待各位了！”叶开脸上是惯常的笑容，路小佳也是，在他们中间的一直冷着脸不看人的傅红雪便显得有些突兀。
　　“马大老板别跟他们废话了，交出生死经和万马堂，我们可以饶你一命！”说话的人也曾参加过马芳铃的婚礼，但傅红雪并不记得他是什么门派了。
　　“呵，开口就要秘籍要钱财，这就是名门正派？”路小佳冷笑。
　　“我来这里只求一个人，只要让翠浓跟我走，我可以返回漠北的迦兰湖，不再过问江湖事。”花寒衣脸色铁青，他其实见过翠浓两次，但是翠浓并不理会他的招揽，一心向着万马堂和马芳铃。
　　“哟，花教主的要求更过分了，直接要了万马堂的右使，傅夫人的左膀右臂！”路小佳摇头嗤笑，“你们为什么会以为我们会听话呢？”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上！”马空群一声令下，中原武林的人纷纷奔向叶路傅三人。此时，他们身后万马堂的马师也举刀冲出来。
　　马空群见花寒衣仍不动手，心里气花寒衣无用，只好自己拔刀迎战傅红雪。
　　“傅少侠，你既然不是白天羽的儿子，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何必这样！”
　　“那就当做是报答娘//亲的养育之恩！”叶开曾这样安慰过傅红雪，以此减轻那种人生不幸的感觉，而这句话却被傅红雪记住了。
　　马空群冷笑，他熟悉万马堂，故意引着傅红雪往中庭走。傅红雪并不中计，但是眼看着马空群逃进中庭，进退两难。
　　“走吧！你要相信马芳铃！”叶开一拍傅红雪的肩膀，跟上马空群。
　　“我的好女儿！那个孽种居然还在？”马空群看着大腹便便的马芳铃，十分震惊。
　　“生死经，不止我会，孩子也会，所以他不会死。”马芳铃把刚绣好的发带绑在自己手腕上，拿起她的九节鞭，“爹，你在中原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叶开已经不打算去复仇了，你这样回来是自寻死路。”
　　“哼！你这种不孝不义为了野男人打伤自己亲爹的妖女，有什么资格质问马大老板？！”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看马芳铃自然是十分不满。而马芳铃身上高深的武功也引来了不少想趁火打劫的人。
　　马芳铃面无表情，手腕一转，那人眉心便渗出//血珠，原来是她刺绣用的银针整根没入！
　　“妖女？好吧，那就奉陪到底。”马芳铃平静的表情让人畏惧。
　　只有远处的叶开和傅红雪知道，马芳铃对于要与马空群兵戈相见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