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风遇上玉露》不语人间

4、第四章谁家少年足风流

　　跪在地上，张玉如扯了袖子擦了把脸，将师父收拾好的行李都收人袖里乾坤中。

　　站起来，望着自己生活了百余年的地方，离别总是来的那么不是时候，他没有想象中的果决，也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终归没有堂堂正正地赢了师父，但于他而言，这离别无论何时来，都恰到时候，有些事，他必须要去做。

　　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回身坐到案前提笔写道：“前辈，玉如承蒙前辈指点，不才今日得偿所愿，即将下山。拜别前辈，生死勿念。”

　　手中锦书化作纸鸢，乘着清风，飘向远方。

　　目送纸鸢飞远，张玉如提起蛇尖枪，将它化作一柄银制骨扇，向师父辞行去了。

　　玉鼎真人背着身子，不看他，只是摆摆手，未再作言语。

　　张玉如对着师父三拜，望着师父，见他连望自己一眼都不愿，心里不由难过又委屈，只得没落地转身离开。

　　玉鼎转身，终非他一人之力能阻，尽是连护一条小龙之命，他堂堂金仙，却也不能，叹了口气，“人皆有道，即是天意，乾坤难测，莫执莫念。”

　　煞血境，纸鸢破空而入，启明一动，立在赤红的天际，一手便抓住了纸鸢，纸鸢在她手中扑腾几下，化作了锦书。

　　启明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欣然看着手中的信，“小丫头”要下山，那漫山遍野的凤凰，随便一个都能把她吃了，还下山，等了几千年才等来这么个有趣的朋友，马上要没了。

　　耸拉着脑袋，启明坐在天锁上，有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垂下的发丝，从袖里拿出琵琶，有弹起了那曲无名的曲调，激越之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气浪滔天的杀伐之气席卷天地，引得煞血境血海翻腾，万里巨浪翻卷扑天，百鬼恸哭，一时间如天摇地动，山崩地裂，石鼓撞击急促，如旋风急转，战旗破空。

　　转瞬易逝，沧桑巨变，哀愁断肠处，琵琶声忽停，又高高低低升起，宛如空寂的云深不知处，落木萧萧，长天碧海共悲此时，风声，浪声，木叶的飒飒声，共吟一首英雄的悲歌……

　　琵琶声停，一下两下的拨弦声，哀转柔肠，不舍离分，一曲不知名的曲调，仿佛诉一场生离死别。

　　下了山，张玉如就体会到师父所谓的尘世为何等险恶了。

　　望着天上巨大的九头怪鸟，通体乌黑，不断想地面吐着炙热的烈焰。

　　张玉如一边悠哉得看着怪鸟，一边打着扇子，心道：这丑八怪起码有自己原形的几十倍大，挡住了太阳光，还让不让人赶路了！他又不知道北海在哪里，除了往北，也没有办法，结果这怪鸟还来碍事。

　　林中弱小精怪四散而逃死伤无数，参天古树也着火倒地，素来爱惜生灵的张玉如眉头紧皱。

　　四散的精怪中唯这蓝衣道袍的少年镇定自若，太过惹眼，很快就引起九头怪鸟的注意，九头怪鸟的九个头颅起起伏伏地长鸣，像他喷吐烈焰。

　　“杀戮太重，罪不可赦。”张玉如冷哼一声，星眸微眯，向来温润的俊俏容颜浮上几分冷厉，只见他一转手中骨扇，化作蛇尖枪，转了个枪花，起了阵势便飞身而上。

　　他持枪而立，一柄银枪直指九头怪鸟，他朗声问道：“丑八怪，可有名号，张某枪下不杀无名之辈。”

　　九头怪鸟震怒，化作一手持大环刀的黑甲壮汉，浑身黑羽，长了九个头面，表情不一，异口同声地怒骂：“无知小儿，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我九头乌的厉害，大爷我老远便闻到你身上的海鲜味，大爷我今日就要宰了你顿汤！”

　　“口出狂言，我们手中兵器见真章！”言毕，张玉如长枪一动，划出一道炫目的银光，直击九头乌命门。

　　九头乌赶忙抵挡，暗道这小子法力高强，力大无比，枪法迅猛难当，此处何时冒出个这样的厉害角色，自己恐怕不敌。

　　不出十个回合，张玉如一个回马枪，枪尾直击九头乌，将他踢翻在地，抬脚将九头乌踩在脚下，让他难以逃脱。垂眸看九头乌挣扎之态，沉默，举枪欲结果了他性命。

　　“道爷，饶命啊！道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尊驾，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就饶小的一命吧！小的愿意为您做牛做马都可以！饶命啊！”九头乌见那银枪寒光凛冽，吓得发抖，九个头面都是惊恐之色。

　　张玉如落下的枪头一顿，犹豫片刻，见他如此求饶，道：“我便放了你，若你再为祸一方，张某绝不饶你！”

　　“是是是，一定不敢！”九头乌连声应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低垂地眼中闪过一道狠历，只见他趁机就向张玉如发去一记暗镖。

　　张玉如一惊，侧身接住那暗器，却发现，暗器上萃了剧毒。

　　九头乌趁机飞逃。张玉如气极，把手中银枪使力一掷，就如一柄银箭破空，箭中靶心，箭离弦，吉光而过，九头乌落地身亡，化回原形九头黑鸟。

　　环顾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废墟上到处都是死伤的生灵，张玉如略一思虑，收回蛇尖枪变回骨扇，用扇一点，将九头怪化作九座大山，取了其中的生机滋养这一方天地。以手结印，将受毁坏的山林也恢复了一派生机勃勃之景。

　　“今后你便化作这里一方山神，以你生机滋养此地生灵，待你生机耗尽，便算寿终，自行去修罗界投胎，消你罪业。”张玉如收回骨扇，忽然腹中一阵剧痛，血气上涌，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用帕子擦了唇角的血迹。

　　总舵躲藏的精怪和小生灵见九头怪被伏，纷纷跑了出来，怀着满满的感激之情，喜极而泣，对张玉如叩首跪拜，“谢谢神仙！谢谢神仙！谢谢神仙……”

　　张玉如一愣，从小只有家中下人拜过自己，在昆仑更只有自己拜别人，这受人跪拜还真是头一遭，受宠若惊地慌忙将拜在自己身前的老槐树精扶起，强忍住腹中真气乱窜的剧痛，咽下口中的血水，道：“各位快请起，折煞张某了。”

　　“神仙救了我们这一方的千千万万生灵啊！除了九头乌，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在张玉如的搀扶下起身，老槐树精声泪俱下，“这九头乌为祸山林，方圆百里的山精小妖都受他欺辱迫害，他烧杀掳掠，老夫唯一的孙女也被他掳走不知死活！”

　　“老丈，九头乌已经被张某化作这九座大山，以护山林，再也不会作恶，各位就放心吧！”

　　“不知神仙的尊号，我等定要立一神位，日日供奉，以谢神仙您的大恩大德！”会说话的小妖道。

　　“在下不过是阐教二代弟子张玉如，无功无德，不敢受各位供奉，路过于此，举手之劳而已，各位切莫挂怀。就此告别，请留步。”张玉如不愿多言，向着众人持枪拱手一礼，未做停留，转身驾云而去。

　　众精怪目送他离开，喃喃道：“真是位坦坦荡荡的谦谦君子啊！”

　　寻了处山洞，设了结界，张玉如在洞中打坐调息，运功逼毒，所幸师父给自己带来许多解毒的丹药，自己才下山首战便中了九头乌的诡计，还中了毒，让师父知道一定会气死。

　　如此想着，逼出毒后，便提笔在随身的锦帕上写了信，折了锦帕，变作纸鸢，送往那个不曾相见的人手中。

　　收到信的启明迫不及待的打开，脸上笑意不停，“小丫头就上小丫头，才多久，就又送信来。”

　　读到心中内容，面色一僵，“收服了九头乌，反受了伤？这小丫头，居然能被只丑鸟给算计了。”

　　从天锁上跃下，启明四平八稳地落地，绕着煞血剑转了一圈又一圈，看这煞血剑一眼又一眼，那纠结的眼神看得煞血剑本来想再来一轮表达被锁地不满的嘶鸣也不敢了，僵直地矗立在地上。

　　启明伸手抚摸着煞血剑的剑身，轻声道：“煞血啊，煞血，本君几千年来，带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九天十地都这么杀过来了，我们相依为命真的有好些年了。”

　　煞血剑僵直地杵着，有些发毛，作为一个三界少有的有器灵的神器，自从跟了启明这个女杀神以后，深刻地了解，主人此时一定在打什么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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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太乙真人自从目睹玉鼎真人自从收了徒弟以后，被折腾得沧桑了一大截的样子后，吸取惨痛的经验，终于收了一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徒弟，这个徒弟就是灵珠子转世的哪吒。作为师父，太乙真人把自己珍爱的宝贝都拿来打扮徒弟了。于是，经常听到徒弟如是说：“师父，今天我用混天绫和乾坤圈收拾了一个海里面的妖怪！还抽了他的筋给您当腰带。”“嗯，我徒弟真棒！不过为师不喜欢海腥味，拿去给你爹吧。”后来他才知道，那妖怪是东海三太子。好吧，世道变了，一个小小的海龙都能欺负到我阐教头上了，自己徒弟闯的祸，当师父的怎么可以不兜着，你东海把我徒弟逼死了，当我阐教没人了吗？
最后，太乙真人明白一件事，就是，出来混的追究是要还的，以后要对师父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