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风遇上玉露》不语人间

3、战群英，刀剑笑春风

　　第三章

　　转眼已过十年，少年眉目依旧，时光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但又似乎真实来过，又匆匆而去。少年身量见长，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单薄和消瘦，目光却愈发坚毅锐利，手中的银枪愈发威风凛凛。

　　玉鼎望着徒儿的身姿，捋了捋胡子，心中即是欣慰又是酸苦，说要下山，还真是犟起来了，这没日没夜的练功，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再教他些什么。只是这孩子执念太深，恐怕将来下了山，要遭多少罪也不知，只能尽自己之能护他，教导他一时，将来的路还是要他自己走下去才是。

　　一套枪法下来，收势，银枪在手中舞了个利落的枪花，收在身后，对玉鼎真人抱拳施礼，道：“师父！”

　　“玉如小宝贝，待到明日，千万莫要逞强，可别受伤啊！”拿着小手绢跑过去就是一阵嘘寒问暖。

　　张玉如性格向来温润，放下枪，又是那个温柔亲厚的少年郎，温声道：“这是自然，不敢让师父担心。只是在此之前，还有一事未了，还请师父成全。”

　　“什么事？要为师帮忙？好好好，为师这就去先把你那些个师兄弟下点药，免得他们明日与你争！有为师在，天大的事都有为师扛着。”玉鼎一甩拂尘，得意道。

　　张玉如早习惯了师父的乖张作风，正色回道：“自然不是！”

　　次日，金乌出升，玉虚宫百年一次的武会开始，测试三代弟子修为，比试项目繁杂，盖因阐教素来所学广博，十二金仙各个身怀绝技，修为道法无边，弟子自然都是博学广识之辈，仅仅三两样又如何测得了高低，服得了众弟子。而首座弟子，自然要求甚高，若能各项都名列第一，方能问鼎三代首座弟子之位。

　　玉虚宫所在巍峨秀丽，飘渺出尘，隐三台十州之羽客，度九州万国之苍生，所言甚是。百来号阐教仙圣齐聚龙虎殿中，高堂首座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眸眼微垂，道骨仙风之态让众弟子心生敬意，由十二金仙引领，向天尊屈身见礼。

　　十二金仙随侍两旁，只差二代首座弟子玉鼎真人未到。

　　“师兄，怎么不见你那宝贝的玉鼎小徒？”道祖道德天尊抬眼看着老神在在的原始，悠长的语调中带上了几分兴味。

　　灵宝天尊不屑一笑，一甩拂尘，道：“道德你真不知？原始这阐教还真是有意思，师徒刀剑相向，老道还真是头一会得见。”

　　原始本也不甚在意道德的调侃，一听灵宝也来插上一嘴，挤兑自己火就不打一处来，胡子都气歪了，冷声道：“我阐教各个都好得很，可不像某人，尽收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什么的怪物回去。”

　　“说谁呢你，老道的弟子一个个长的多可爱，多有特点，你那些一个个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套的一样，谁是谁你认得出来吗！”灵宝气哼哼地回怼。

　　原始一捋胡子，讽道：“师弟这脸盲的毛病还没好啊！”

　　道祖望着两个师兄日常斗嘴，坐在一旁一点都不受影响，身边的都是些没长大的小破孩，这就是命，想想自己那两个弟弟妹妹，天天给自己惹祸，回来就在耳边跟苍蝇似得呜哇呜哇乱叫，他都习惯了。

　　三清闹得正欢，十一位金仙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两旁，早就知道师父与通天教主不合已久。

　　不一会儿，玉鼎带着徒弟，丧着脸进了龙虎殿，众三代弟子赶忙见礼，他随手挥了挥，算是回礼，站在金仙首位，对三清行礼告罪。

　　“不用了，回去坐好，徒弟厉害，师父该高兴才对！”原始皮笑肉不笑地道，满眼都是嫌弃。

　　“哦！”玉鼎活像霜打了的茄子，恹恹地缩在位子上。

　　“师兄，师父输给徒弟，在你阐教怕也是头一会吧？”灵宝又忍不住取笑道。

　　原始不顾形象白他一样，反正在他眼里面他这个师兄也没什么形象可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徒弟就是这么厉害。你就嫉妒吧！”

　　“好了，师兄，比试在不开始，便到午时了。”道祖无奈制止他两继续斗嘴，若是放任，指不定要吵个几天几夜，美其名曰论道讲经。

　　玉鼎愤愤地瞪了眼站在三代弟子中的宝贝徒弟，小兔崽子这些年来四名修炼，但也没那么容易赢得过他，结果这小子逼急了就耍诈，本想拖上一拖，让他错过武会，结果这小子邪门歪道不择手段的，拿自己耍狠，就是料定他舍不得他死，反将一军。死小子，对自己怎么就这么狠！

　　比赛开始，第一试靠阵法，众位师兄弟各凭本事破阵，或布阵，比试之余，张玉如还有心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师父，只见他老人家那笑呵呵的眼神里明显在说，没法力了吧，小兔崽子，过不了武斗，当不上首座弟子，下山下辈子吧！

　　低头浅笑，温润的唇角有些苍白失色，他静静站在法阵中，身长玉立，清浅一笑，便宛如春风拂面，惹得周边的师姐妹们丢了神魂，面上作烧。

　　张玉如低头看着脚下玄妙阵法，阐教不似截教长于阵法，但也不可小觑，自己未见过的阵法尤多，所幸一通百通，今日必须拔得头筹。

　　三代弟子在迷虚幻境中过关斩将，二代弟子和三清围坐在一起嗑瓜子儿。

　　“玉鼎啊，你那徒弟这么阴，想来这次首座是他了吧！”慈航一边嗑瓜子，一边笑道。

　　“哼，他现在法力大概只够维持人身，还当什么首座弟子，别死在里面就好了。”吐了瓜子壳，手里又抓了一把。

　　太乙真人摸了摸手面的灵珠子，心道自己以后绝对不收这么不省心的徒弟，一定要收一个像小莲花一样清秀可人呆萌可爱软乎乎的小娃娃，给他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师弟，你徒弟没用法力已经过了两关，第三关也领先在前了。”广成子幽幽出声提醒。

　　玉鼎苦笑不得，那死小子成了首座弟子，自己脸上有光，可要是让他小兔崽子下山，便再难阻他，唉，他这娇滴滴的小徒弟下山，他是一万个舍不得啊，首座弟子这种虚名，哪能和徒弟比啊！

　　惧留孙一拍大腿，担心道：“玉如小子没有法力，怎么比武啊！”

　　赤精子望着迷虚幻境中的景象，道：“贫道看那小子还满胸有成竹的！”

　　“你们太小看我徒弟了，他又不傻，他向来喜欢谋定而后动，一定有他的后招。”玉鼎一边嗑瓜子，一边道。

　　果然成为擂主的张玉如一柄银枪傲视群英，墨色长发随意用蓝色发带束了一半在脑后，迎风而曳，端得一副天人之姿，温润如玉，有礼有节。

　　众多同门师兄弟围在周围，面面相觑，暗自感叹玉如师弟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怕连传说中的三界第一美人启明仙子也比不上吧，单看这一身皇家气度，如此美人，还真不忍心动手。

　　被众人眼光盯的有些不适，张玉如有些不耐，抱拳施礼道：“今日乘此良机，各位同门师兄弟莫要犹豫，请赐教。”

　　闻言，众师兄弟们上前挑战，早闻玉鼎真人法力高强，是二代首座，其嫡传弟子定然不是弱者。

　　张玉如手中银枪舞得密不透风，几轮下来，竟然没人能攻破他的防护，只得祭出各个仙家法宝，竟然也拿他没办法。

　　十二金仙这边优哉游哉漫不经心地嗑瓜子，看比试。

　　“这小子留了不少后手啊！对师父玩阴得，跟师兄弟们倒是正大光明得比！嗯，不愧是我阐教的好徒弟。”黄龙真人和广成子笑的开心。

　　十二金仙完全没有意识道一旁元始天尊脸色不善，毕竟他们自己便是那种只要师父坑不死就往死里坑的作风，平日里作天作地，捅了篓子就找师父。元始天尊把徒弟往死里宠，就算徒弟把天捅了个洞，他也会默默地替徒弟补上，谁得罪了自己徒弟，他能让他马上在三界消失，这也导致阐教上下皆是这护短成性蛮不讲理的作风，是以三界皆不敢得罪这帮流氓。

　　果然，第一个走出虚迷幻境的是玉鼎真人的宝贝徒弟张玉如，他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只是手中那把银枪却是作废了。

　　待众弟子回到龙虎殿中，元始天尊一番训诫，叫玉如上前来，道：“玉如，成为首座弟子，师祖送你一柄银枪，未曾取名，你自己看看。”

　　接过那把九尺长的银枪，浑身银白，枪刃如蛇身蜿蜒陡峭，泛着寒光，凌厉厚重，可谓当世无双的兵器，拿在手中，颇有分量，甚是称手。

　　“此物乃师祖五年前游历海外偶遇一海中作怪的巴蛇巨兽，戾气难训，便炼作兵器，这一万二千斤的武器，可还称手？”

　　“称手，平日用的兵器太轻，所幸这蛇吃的够胖！多谢师祖。”拿着手里的银枪，看了片刻，手摸过蜿蜒的枪头，道：“就叫做□□蛇尖枪吧，我第七十二件法宝。”此言一出，周围有些寂静，场景莫名的熟悉。

　　元始天尊面色一僵，这不就是玉鼎的作风吗，果然，师徒一脉相承啊，那自己这些徒弟到底怎么跟自己学的，好的没学会，反倒是各个都这么奇葩，兜事闯祸的本事各个都是天下第一。

　　“哼，你阐教财大气粗，本事不大，也就是法宝多而已。”灵宝天尊冷笑一声，一甩拂尘，消失在高位上。

　　“你就酸吧！”原始得意地回了一句，继续慈爱地看着徒孙们。

　　叹了口气，望着这个后辈的目光闪过一丝怜惜，“师兄，老道就先告辞了。”

　　三清摆驾回宫后，阐教众弟子们一番寒暄，也打道回府，各自往自家道场而去。

　　“人皆有道，即是天意，乾坤难测，莫执莫念。”元始天尊对正欲下山的玉鼎，传下法旨。

　　从仙鹤童子手中接过法旨，玉鼎叹了口气，点点头，带着徒弟走了。

　　玉泉山金霞洞内，玉鼎真人在给徒弟收拾行装，老泪纵横，“师父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他徒弟，他不心疼！尽说些乱七八糟的风凉话，乖徒弟啊！离开玉泉山，你要处处小心，外面世道乱，你要避着点，看见不好惹的赶紧躲，有人欺负你，就回来告诉师父，师父给你报仇！不要怕，乖，你记着，这九天十地，四海八荒，还没人敢惹我们阐教的，敢惹你就是和元始天尊过不去！”

　　“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在您跟前尽孝……”对着玉鼎真人含泪叩首拜别，自小他就心高气傲，男儿膝下有黄金，连父母都没有跪过，今日离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玉鼎真人掩袖而泣，却又骂道：“胡闹，不就是下个山，搞得跟娘们似的，去去去，拿着东西滚，不闯出点名堂别说是我玉鼎真人的徒弟！”

　　言毕，玉鼎真人消失在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