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得见》褚长临

6、第 6 章

　　“嘿，穆楠，一块来打球吗？已经抢到个场地了。”陈彦怀里抱着个篮球朝穆楠挥了挥手。

　　“不了，我打算先看完这本话剧集。”体育老师一宣布解散后就找了条长椅坐下并从书包里拿了本书的穆楠丝毫没带犹豫地拒绝了。

　　至于穆婷，早跑去跟季婳踢毽子了。

　　“行吧行吧，我知道你对篮球压根不怎么热衷，但是我们这回队伍里还差个人要不你意思意思来玩几下？每节课你都看书，偶尔也找点不一样的事做嘛。”陈彦耸了耸肩。

　　穆楠可以在书和篮球两者中做几乎不用考虑的抉择，但是，陈彦都这么说了他就开始有点犹豫了。

　　“那个，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打球吗？”这时在一旁闲着没事干的宋璟弱弱地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你会打篮球吗？”陈彦略带惊讶地多问了一句，毕竟这几天他还没见过这个新来的同学碰过篮球，穆楠亦是相似的反应，不过想了想他也大概能明白可能是新同学还不太熟悉这个环境也没有什么朋友的缘故。

　　“应该算会一点点。”宋璟思考了会给出一个稍显肯定的答案。

　　“那注意多拖后腿就行了。”

　　“我会尽力的。”

　　见陈彦找人组队的事情已经不成问题，穆楠就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了，他做事向来专心。等他眼睛看得有些酸涩了，他才抬起头望了眼篮球场，不成想瞬间被一个身影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宋璟踏在线外，双膝微屈，随后跳跃，篮球精准无误地入框，一个极为漂亮干脆的三分球，在周围人的鼓掌声中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腼腆而喜悦的笑容，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中散落着的仿佛是可同日月争辉的光泽，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叫人难以移开眼。

　　于是之前的感觉又再度浮上了穆楠的心头，他想就算是一样的场合，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衣服，换了个人便不会有这样的效果，宋璟这个人真的像是会发光一样。

　　他忽然想起，宋璟名字中的璟，即玉的光彩。

　　却说篮球场上的气氛一下被宋璟的三分球彻底点燃，围观的女生越来越多，只是她们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宋璟，你行啊你，全场最佳，秀的一匹，之前咋不说一声不然我早就找你一块搭伙打球了。”陈彦边朝宋璟跑过来边吹了个口哨，一兴奋游戏里的通用语就冒了出来，还顺手在宋璟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宋璟见着人脸上惯常扬起一个笑，好像他总是笑着的，纵使不笑的时候眉眼也自带三分笑意，第一眼就给人留下一个脾气很好的印象。宋璟没躲开陈彦的动作，然后接下来他伸手揉了揉肩膀上被拍到的地方，“之前不太清楚班里打球的平均技术水平，所以就没说，你力气蛮大的啊，有点疼。”

　　“你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我以后会注意点的。”陈彦发现宋璟肩膀上一小块露出来的肌肤慢慢地泛起一层红，难得的心虚了起来。

　　“宋璟干得漂亮啊。”

　　“嘿，下回有空有兴趣再来一场吗？”

　　几个男生也跟着走了过来招呼宋璟。

　　随着比赛的愈酣愈烈，围观的女生们也不时鼓掌，发出尖叫，当然，若是细听就能发现她们喊得最多的名字只有一个——宋璟。

　　穆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被这边热闹的场景引得兴致大起，之前也有篮球赛不过哪有这么热闹，难不成是有什么新鲜事，想到了就做，她一把收起了毽子拉着季婳过来一并过来看，因为她们来得晚了些没什么好位置，都看不清场内的情形，穆婷正苦恼着，下一秒这麻烦事就被解决了，有个男生注意到了她们，很绅士地让了个位置出来，季婳朝人道了一声谢谢，但穆婷可瞧得分明那男生从头到尾都在关注季婳，季婳说谢谢的时候对方还脸红了，穆婷想着果然长得好看是有福利的。

　　接着穆婷就一心投入了场上的篮球赛，跟一旁的女生们一起激动地欢呼起来，当然，她关注的中心是在新来的同学身上，而季婳看着在场上大放异彩的人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身影，她知道其实那个人打篮球也很好的，只是那人很少会上场，可能他比起篮球还是更喜欢看书，而且他上场了也不会打前锋的位置，总是在别人后边敏锐地预估情形，冷静理智，做出最好的判断，充当军师一类的人物，不抢风头自成一派。

　　季婳的目光四下搜寻，在不远的长椅上见着了他，此时穆楠已放下了书，观看着场上的比赛，穆楠专注的模样让季婳心中微动。

　　一种隐秘而内敛的情感悄悄地生根发芽。

　　临近下课时，宋璟和陈彦一行人才恋恋不舍地停住了比赛，收起篮球，篮球有种无法言明的特殊的魅力，让无数人愿意为之挥洒汗水和热情，尤其是尚未知事一腔热血的少年们。

　　一节体育课下来倒是让宋璟跟班上不少男生都混熟了，说话口吻的生疏感消散了七七八八，再加上一班男生大部分都蛮爱打篮球的，喜欢打羽毛球和兵乓球的男生都比较少，这么一回他们都记住了这个新来的打球很好的转学生，原本因为宋璟过于耀眼的容貌和在女生间的追捧而生出的轻视和不满也大体上打消了。

　　男生间的友谊，总是简单而干脆。

　　集合时，穆楠注意到宋璟怀里揣着个熟悉的篮球时稍稍诧异了下，他记得他们玩的那颗篮球是陈彦生日时特地拿零花钱买的，陈彦一直可宝贝了，打完打球后会认真地擦干净，比赛以外的时间基本都不给人碰，那么看来陈彦跟宋璟相处得还不错。

　　不过......穆楠视线停在了宋璟肩膀上一处格格不入的红色一瞬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有点刺眼。

　　到底是个毛毛躁躁的性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等宋璟回到教室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药膏，尽管跟他以前用惯的牌子没办法比却让他升起了一股暖意，再看一眼正在讲台上说放学前要收齐作业的同桌，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冷淡又不好接近，但他却注意到了穆楠看过来时眸中的关切，不用言语表达却教人心中熨帖。

　　在班里遍地哀嚎的时候宋璟不由地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同于以往那种仅仅只是习惯的流于表面的笑容。

　　他想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很棒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