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神森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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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森汐与[他]是不同的。
他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如同下贱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整日奔波于黑夜与人群的间隙，无时无刻不恐惧着会被拖在阳光下暴晒而死。
他人的辱骂、殴打，心声里猥/亵下/流的窃窃私语，对他的求助视而不见的目光，将他嫌恶推远的手……
所有暴虐、血腥，暗无天日的回忆糅合在一起，塑造了神森汐。
[为什么是我呢？]
哭喊只能换来变本加厉的拳打脚踢，最后一次，他的左腿至此再也无法正常行走。手肘也总是弯着怪异的角度，发力时便会钻心剜骨地疼。
[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呢？]
浑身上下的伤都在疼。无论是还未愈合的、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是已然结了疤的、成旧狰狞的伤痕，全部由内而外地泛着痛楚，痛意在他身上连绵不断地延伸成一片，而后发热、发胀、发冷……他恍惚间觉得自己死过一回。
在那之后世界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上天垂怜他，在地狱之中朝他坠下一根蛛丝。他虽身在黑暗，却有幸得见光明。
那根蛛丝，就是名为[神森潮]的存在。
[只有哥哥是与我一样的。]
一样的相貌，一样的个性，虽然经历的痛苦不同，不过很快，那也会变得相同。
别人无法感受他的苦难，无法理解他的心情，但神森潮是不同的。神森潮是唯一与他相同的存在，是在出生前就作为一体相依相存的命运共同体。
[只有哥哥是可以信任的。]
不会畏惧对方的心声，不会怀疑对方的窥视，不会隐瞒自己的一丝一毫……
他与神森潮，是天造地设的。他们就该互相折磨，互相支撑过一辈子，没有别人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男人跪在他跟前，死死抓着他的裤脚，却不敢碰到男孩的身体一丝一毫。他伏下身，将头一次又一次重重叩在地上，“都是我女儿的错，与我无关……”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尖利得像是神森汐记忆中吱吱乱叫的老鼠。就是那些肮脏渺小的生物，在无数个黑夜里啃食着他伤口处翻开的血肉，皮毛被人肉喂养得油光水滑。每当夜里被疼痛刺醒时，他都反复向上苍祈祷着，请让他变成它们之间的一员。
而现在，鼠类正匍匐于他的脚下，虔诚地亲吻他的鞋尖，乞求他的怜悯。
神森汐慢慢蹲下身，左手五指猛地插入男人的发间，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涕泗横流的脸。
他的双眼与男人的双眼对视，里面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孩童的天真和好奇。
发丝从他的指间穿过，轻柔而酥麻。沉闷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和男人的汗臭，废弃工厂外的天空阴霾密布。男人因为疼痛不断地哀嚎着，却畏惧他的发怒压低了声音，从喉咙中挤出难听至极的哭腔。
这一切的感官体验，构成了他对[力量]的认知。
“小川先生，”他喃喃，“您上星期明明答应过我的呀……您说过她很听您的话的呀……大人可是不能对小孩子说谎的喔？”
小川慎太郎汗如雨下，话语刚出口第一个音节却被疼痛终止。神森汐拽着他头发的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提起，小川慎太郎的眼周僵硬的肌肉将双眼推挤成一条细缝，不由自主地想要起身缓解痛苦，却被神森汐一脚踩住脊背，一寸一寸向下压着。
男孩子的手臂看起来纤细而羸弱，然而力气却大得惊人。他用力时手肘弯曲着怪异的弧度，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发力。小川慎太郎额下的地面以他为中心呈现出蛛网般的裂痕，血液顺着这些裂痕流动着渗入底下。小川慎太郎此刻忘却了对他所有的恐惧，只知道一味挥舞手臂挣扎着，被他自己咬破的双唇开合漏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又过了几秒，骨骼错位发出轻轻的一声“喀哒”。
小川慎太郎的哭叫终止，手臂也软软垂下，仍伏趴着的身子与被提起的头颅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折角。
“为什么？”男孩子低着头，肩膀抖动，竟溢出了比小川慎太郎还痛苦的哭泣，“为什么要骗我呀？为什么呀……”
他的恸哭凄厉至极，仿佛什么野兽被逼至悬崖的哀鸣。双眼赤红，上挑的眼角为这张脸更添几分凶狠的意味。可他的表情却如同走失的孩童，慌张迷茫到了极致。他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尚还拎着那颗头颅。
男孩哭着哭着，被呛得一阵咳嗽，可他却仍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压出哭喊，声带几近撕裂，嗓音嘶哑。
直至他徒劳地张着口，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他才松开手，任由小川慎太郎的头颅坠落，头发几乎快要贴上脊背，姿态诡异而滑稽。
黑云压日。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神森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