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桐

10、第 10 章

　　又是一个周六，日常提前去补习班，当然也看见了李明孝小盆友。
　　李明孝从教室里出来时，愣了一下。我知道他是好奇我怎么就把头发披着了，于是指了指桌子。刚刚扎头发时头绳突然就断了，顺手摆在了桌子上。
　　也是哭笑不得，我还没看见过秋景披着头发的模样呢，自己披头发的样子就被她绯闻男友看到了。
　　李明孝走到桌子旁，拿起头绳，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这是……断了？”
　　我有点想翻白眼。
　　于是我翻了个白眼过去：“你是……瞎了？”
　　李明孝挠头笑了笑，笑容还有些羞涩！我受不了了，起身走到门口：“吃饭去吗小老弟？”
　　“去，叫上老师。”李明孝点头，甩了甩手上的头绳，“你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那一瞬间，空间有一丝违和，时光有一丝错乱。我仿佛看见了那个坐在秋景旁边的自己，悄悄把头绳紧握在手，露出和李明孝一样的表情，有一丝忐忑，更多的是期待。
　　我点头，随后撇开眼，开门逃离这个时空。

　　又过了一周，迎来中秋节。
　　秋景似乎不在明城，因为她拍了张月亮过来。
　　我发了个问号过去，立马收到秋景的视频邀请。
　　秋景似乎是在酒店的房间里，她的镜头对着落地窗外面又圆又大的玉盘，但窗子反光出了标间的两张单人床。
　　我没问秋景在哪，只是轻轻开口：“阿景，什么事？”
　　那个玉盘晃了晃，窗子里单手举着手机的秋景伸出另一只手，放到屏幕面前几秒钟，又拿下去。我听见她低喃道：“你给我看看月亮呗。”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把前置镜头变成后置，走到阳台上拍月亮给她看。
　　万籁俱寂。
　　视频通话挂断的声音打破了万籁俱寂。
　　这才发现视频通话了两分多钟，是她先挂断的。
　　我恍神，总感觉有些想她了。
　　又过了一周，迎来国庆节。
　　那天晚上的视频就像是一场梦，返校后我们谁都没再提。
　　国庆节前两天，梁思过来约我去唱K。梁思小同学是个很乖的小盆友，除了逛街，最爱的便是去KTV释放自己。梁思的面具很厚，真的直接黏在脸上了的那种，只有在K歌时她才会真正撕下面具，还是无意识的那种。
　　换做是平常我绝对一口答应了。
　　但这个学期的边烟落，是一个和爱豆成为好朋友的边烟落。
　　于是我习惯性往后转，问道：“阿景去吗？”
　　“……啥？”秋景从知识的海洋里探出头来，眼神迷茫。
　　我刚想回答她，梁思就拽了拽我的袖子，我分给她个眼神后才发现，梁思的脸都白了。她弯腰凑近我的耳朵，小声道：“就我们几个不行吗……”
　　我想了想，没有秋景的聚会对我来说应该是一群人的寂寞，正要摇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约着去唱歌啊？”
　　我急忙回头，看见秋景挑眉，似笑非笑地朝梁思说到：“那我就不去了。”
　　我注意到她前面加了个“那”字，想来一定是听见梁思和我说的悄悄话，正好我也要拒绝梁思，便借坡下驴道：“那我也不去了吧。”
　　这会梁思的脸直接变成惨白，这一般是她要吵架的前奏：“秋景不去你就不去了？那秋景去呢？”
　　我有些好笑，这不明摆着的么：“我也跟着去啊。”
　　梁思咬唇，思想斗争了半天后还是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满：“秋景，之前说过一些你的坏话，是我不对。这次我能邀请的人不多，如果没有烟落的话就只有三个人，所以……”
　　“等下，”秋景打断梁思的话，冷笑一声，“你们是在我宝贝儿面前说我的坏话，一句道歉都不给？”
　　梁思满脸写着震惊，露出秋景当时也露出过的，“你怎么会和这种人玩”的表情：“你你你你不要瞎说烟落什么时候是你的了……对不起。”虽然前面的话是在反驳，但道歉很诚恳。
　　秋景果然接受了：“行吧，到时候落落和我联系，你们位置发给她就好。”
　　我一喜：“你送我过去？”
　　“不然呢？”秋景笑着戳了戳我的脑门。
　　梁思在一旁一脸不服气，准确来说是一脸“我知道了什么这个世界怎么变了”。
　　约定在了国庆第一天。
　　我定了八点的闹钟，一大早就起床挑衣服。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小裙纸，虽然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但如果可爱的话，应该能混个比较好的眼缘。森系背带裙加清爽白T，看着不会太娇艳，简简单单的也很博好感。
　　前提是秋景别觉得我是白莲花……
　　虽然顶着被骂绿茶的嫌疑，我还是毅然决然地穿上唯一一条拿得出手的裙子。
　　管他，女为悦己者容。
　　洗漱完毕后又画了个淡妆，一打开家门就看见正从口袋里掏钥匙的奶奶。
　　回忆了一下，好像我每次准备出门时奶奶都不在家，每次一开门就会遇到她。就像是奶奶在门口守着捉奸一样，我有时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个定位，一发现我往门走就瞬间出现在门口。
　　奶奶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一个明明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竟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里满是嫌弃：“穿这么漂亮出去谈恋爱啊？你看看你这衣服，你还有心思学习吗。”
　　我忍住没翻白眼，因为眼神都懒得分给她一个。走出几步路后听见背后阴恻恻的声音：“果然你妈那种人，也就只教得出来你这样的人了。”
　　我走过拐角进入电梯间，电梯正好下去。
　　于是我找了个墙角蹲下，双手抱住膝盖，头埋进手臂里。
　　呵，我妈教出来的。我妈教了吗，我妈为什么没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为什么会把我的生活糟蹋成这个样子。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只要是高中生都百分之七八十概率上大学，她还想要怎样。
　　她能不能放过我啊。
　　她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啊。
　　我有点想哭。
　　于是我就哭了。
　　我一想到不行我脸上还顶着妆呢，又生生把眼泪给憋回去了。
　　“你……”秋景见到我时愣了愣神，手指拂过我的眼角，语气里似乎带着心疼，“眼睛怎么红了？”
　　我眨了眨眼，心里很暖。还以为秋景发现不了，没想到她挺关心我的嘛：“哦，粘假睫毛时戳到眼睛了。”一开口才发现有鼻音，一瞬间觉得这个谎撒得简直太丢人。
　　秋景哼笑一声，突然凑近，我的鼻子和她的就只隔了两个手指。她伸出手指轻触我的睫毛：“你这睫毛……粘的？”
　　我知道她看出来我撒谎了，只是看破不说破。
　　我鼻翼间萦绕着她呼吸出来的空气，混着浓烈的水蜜桃香精味和淡淡的烟草味。有些让人着迷，让人心脏加速无法控制。
　　心悸得难受，难受得让人沉迷。
　　我害怕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亲上去，于是推了秋景一把：“快走啦。”
　　秋景呼出口气，边帮我戴头盔边吐槽道：“打扮得这么好看，不会是谁临时要来吧？”语气里有不满，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撇嘴，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下：“乱说话。”然后翻身……不能翻身会走光。
　　“你侧着坐，抱紧我的腰，我骑慢点没事儿的。”看出我的不便，秋景伸出手，我以为她想拉我一把，没想到她直接下车，搂着我的腰，把我抱上摩托，边小声嘟囔着边重新坐回车上，“真是的裙子怎么这么短……”
　　其实我裙子已经到膝盖了，不过能想象到坐在摩托上后就会缩到大腿以上，虽然不至于走光。秋景的细心和尊重让我更加心动，忍不住环住她的腰，侧着脸贴在她背上。
　　似乎是我的错觉，秋景有一瞬间肌肉紧绷。之后机车发动，如她所说的一样，她硬生生把川崎骑成了爱玛。
　　这么暖心的秋景，会被吸引是很正常的事吧，我也只是和其他众生一样，趋于光所带来的一切罢了。
　　高一一年，我失去了前六年获得的所有，关怀、倾诉、理解，甚至是友情和生活。高二，在我能通过自己的力量重新获得一切时，秋景把这些直接塞到我的怀里，让我毫不费力回到过去的自己。
　　作为一个泡在纯爱小说里的姑娘，当我第一次考虑喜欢上同性会有什么表现时，我就明白我的心被放到秋景那儿了。回忆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的，只会很自然地接受，很自然地暗恋。
　　我把心放秋景那儿了，我不知道她是会小心翼翼放在心窝里，还是随便揉揉丢到草丛中。我不看奢望，只是庆幸，还好她还不知道我的心在她那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