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喻祁安

8、bg，现代，不知道几角恋

　　.
　　“宝贝儿，我快到了，你有没有来接我啊？”火车上，穆辞正在和韩熙桦通电话。
　　对面的许倾黎眉毛一挑，划着手机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一眼笑得无比开心的穆辞。
　　……恋爱中的男人。
　　很快，穆辞的笑渐渐淡了下去。
　　等穆辞挂了电话，许倾黎又低下头，问道：“韩熙烨没来？”
　　“没来。”穆辞答，把手机狠狠往桌上一摔，气道：“妈的。”
　　“我都说了她不可能来。”
　　“你还说我这次考试不挂科呢。”
　　靠，不听劝。
　　许倾黎翻了个白眼，站起身理好衣裳，检查有没有丢落的东西，然后对穆辞说：“傻子，手机拿好，快走了。”
　　“你才傻子。”穆辞也翻了个白眼，抓起手机用力揣进兜里。
　　真他妈的没救了。
　　两个人到了站以后，许倾黎想先吃饭，穆辞……当然是去见韩熙烨。
　　说实话，许倾黎不觉得韩熙烨是什么好人。可穆辞不信啊，任他大大小小明明暗暗提示了多少遍，穆辞都选择装傻。
　　也是，母胎单身了二十年的穆辞难得有这么一个姑娘，理解。至于韩熙烨，多注意着点就好了，别让穆辞受骗就成。
　　——为什么这么为他着想呢？
　　因为——许倾黎喜欢穆辞啊。
　　喜欢了多久呢？从他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开始，也有八九年了。
　　许倾黎，20岁，5岁以前人见人夸，特别乖巧。5岁认识穆辞，从此踏上不归路。
　　穆辞，20岁，出生下来就是个傻逼，凭着那么一点智商混到现在。
　　韩熙烨，19岁，不熟，不管。
　　许倾黎和穆辞5岁那年——
　　“你好呀，我叫穆辞，你叫什么呀？”
　　穆辞在公园门口找到了哭唧唧的许倾黎，直接用手抬起许倾黎的下巴问。
　　啧，从小就调戏小姑娘。
　　“……我，我叫许倾黎……”许倾黎吸了吸鼻子，语气软软的，穆辞的心瞬间“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别哭啦……”
　　穆辞哄许倾黎一直哄到傍晚。
　　从此，许倾黎就在穆辞的路上越走越远，头都没回。
　　——“许倾黎，走啊，发什么呆，去吃饭。”
　　穆辞的声音把他从回忆的漩涡里拽了出来，许倾黎回过神，面前站着的是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穆辞。
　　他还没走啊。
　　“韩熙烨说她有事。”穆辞解释道，不知为何，他就不想让许倾黎误会。
　　毕竟，他已经耽误了许倾黎很久了。
　　穆辞看着许倾黎呆愣的模样，也有一瞬间，就回想起了过去初见时许倾黎挂满了泪珠的脸。
　　小时候多可爱一孩子，现在呢，整个一性冷淡。
　　要是没有他穆辞啊，怎么着也不能是直接就闻出来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性冷淡气息。
　　“吃什么？”许倾黎问。
　　“啊……我想吃……”
　　等两人吃饱了在路上晃悠，已是傍晚。
　　天边拉长的红色云霞诉说着少女的心事，渐落的太阳朝着人们挥手，轻吻着面颊的微风像有着一股迎来夜晚的欢喜。
　　这份欢喜轻轻钻进了许倾黎的眼里，云霞是脸色微红的穆辞，因为害羞，因为愧疚，因为难过；渐落的太阳是一天天长大的穆辞，一点点地朝着他挥手，不知是叫他过去，还是叫他离开。
　　这欢喜从许倾黎的耳朵里钻出，轻轻覆上了穆辞的眉目，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太阳还在落着，云霞渐渐散了，一切如常。
　　唯独穆辞余光里的许倾黎，迎着夕阳被镀上了金边，配上那清高的性冷淡气息，宛如下凡来神明，偏偏遇着了他，自此，山是宏伟高大水是波澜壮阔，他便是文人的墨，是将士的剑，是天上星，是地下尘。
　　万物不及你。
　　万物皆知，唯你不明。
　　打破这的，是穆辞的手机铃声。
　　“喂，韩熙烨？怎么了？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我说我有事你就真的不来了啊？！”电话那头的怒吼很明显地透露着不悦。
　　这不悦的来源和穆辞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错了我错了，你在哪我去找你！”穆辞连连道歉，虽不知错在了哪里，不过，哄就是了。
　　许倾黎侧目看了看穆辞，穆辞脸上的着急显而易见，甚至脸都急红了些许。
　　啊……恋爱中的男人。
　　等许倾黎回过神，穆辞已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半天了。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看上你家姑娘了。”许倾黎翻了个白眼，“你不去看她？”
　　“……分了。”
　　许倾黎眉毛一挑，定定地看着穆辞：“你说什么？”
　　语气里竟然夹着小小的雀跃？
　　“我说我和她分了啊……你怎么这么激动……真看上她了？”穆辞推了推许倾黎胳膊，“诶我跟你说啊，我知道她的所有喜好，所有。要不要？”
　　不要。
　　你玩剩下的东西，我没兴趣。
　　许倾黎在心里暗暗回答着，嘴里还是那股性冷淡的味，却难得多了一抹色彩：“好啊。”
　　然后，这一个下午，许倾黎就坐在酒店的的床上看穆辞打备忘录。
　　把韩熙烨的喜好一一列出，再详细不过。
　　这副认真的样子，上一次也是这样，按着好不容易知道的那么一点点关于韩熙烨的消息，一点点地，认认真真地一一记下。
　　如果这都不算爱，啧。
　　“许倾黎啊，你要是真和她在一起了，对她好一点。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她不坏，就是爱玩了点。”
　　“但凡她有点心就不会给你扣个十顶八顶绿帽子。”
　　“我知道……”穆辞苦笑了一声，“可我就是喜欢她啊……能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算值了。”
　　“死而无憾？”许倾黎道，说实话他还真不信，就他愣神那会儿功夫穆辞和韩熙烨就能分了。
　　穆辞耸耸肩，又回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那倒不至于。”
　　肯定不至于，遗憾总归是有的。
　　以前那么好的两个人。
　　“……许倾黎。”
　　“恩？”
　　“你是喜欢我吗？”
　　“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居然在穆辞的意料之中。
　　“我说真的，想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是。”许倾黎答着，看着穆辞亮晶晶的眼睛，再度愣了一下。
　　他只见穆辞哭过两次，一次是小时候明明得了第一名却被诋毁；一次是，他不见了之后。
　　许倾黎曾经来过一次幼稚的离家出走，最后也没走出什么名堂还挨了顿打，而他记忆最深的，不是父母咬牙切齿的表情，是得知他离家出走的消息以后再度见到他的穆辞，那副眼眶红红的表情。
　　一看就是哭过了，还嘴硬。
　　今天的穆辞，这个表情和多年前的那副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怕，你突然不见了。”
　　“……不会。”许倾黎肯定地说，比他说能考全班第一还要肯定。
　　不会的，那一次没有你的日子，我不想再尝试了。
　　可是……你呢？
　　“那……我呢？我要是执意要走，你怎么办？”穆辞笑着问，把手机里那个备忘录按下了放弃保存，许倾黎也笑了。
　　“送你，祝你。”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如果你要离开。
　　许倾黎不认为这只是一个问题，只是一个穆辞兴起问的问题。
　　果然，一周以后，许倾黎醒来的时候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穆辞。
　　穆辞走了，和韩熙烨私奔了。
　　一周前说了分手的两个人重归于好，一起，私奔了。
　　走得干净。倘不是许倾黎在意得深，还真找不到什么存在的身影。
　　这时候许倾黎才明白，穆辞一直以来的吊儿郎当是为了什么。
　　为了离开，不留痕迹。
　　飞机上。
　　“……你喜欢许倾黎的是吧？”韩熙烨突然开口问。
　　穆辞眯了眯眼，定睛看着韩熙烨透着孤傲的侧脸。
　　“是啊。”
　　韩熙烨身上透着的孤傲啊，许倾黎身上也有一分。韩熙烨的长情，许倾黎也有。韩熙烨的美貌，许倾黎有过之而无不及。韩熙烨的才华，许倾黎更是能甩她八条街，可韩熙烨擅长的，许倾黎也擅长。韩熙烨是o型血，许倾黎也是。韩熙烨数学满分，许倾黎也能。
　　可是最后，穆辞还是和韩熙烨在一起了。
　　仔细说来，韩熙烨长得有点像许倾黎。
　　尤其嘴。
　　至少啊，我吻你的时候，亦当作是在吻他了。
　　穆辞不是韩熙烨的初恋，但是她的第二任。韩熙烨的朋友们都说，他长得像一个人。
　　这人谁？韩熙烨初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