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喻祁安

6、念风

　　.
　　“许风，你知道咱班的沈念不？”
　　“沈念？谁啊？”
　　“就那傻逼，神神叨叨那个。”
　　“他啊，怎么了？”
　　学校走廊里，许风正和吴言说些什么。
　　明明是上课被请出来罚站却依旧谈得大声，明目张胆，不消一会儿下课铃响了，任课教师从教室里走出来，狠狠瞪了许风一眼，班主任走过来看了看许风和吴言，最后只带走了许风。
　　原因很简单，惹不起吴言啊。
　　至于刚刚被谈论到的沈念，正坐在位子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许风被放回来已经是午休前十分钟，反正进去也不听课，老师见着他也不开心，许风索性在教室门口站着，看着走廊窗外被另一堵墙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这做工有些粗糙的墙壁。
　　铃响了，许风转过身，面对着教室门，胳膊朝后放在窗台上，相当嚣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过了一会儿，自班的门终于被推开了，老师被挤在学生中间硬生生被挤出了门。
　　吴言蹦哒着到许风身边，拿着一包牛肉干献媚似的递过去：“对不住对不住。”
　　“操你妈的吴言。”许风笑骂，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一包牛肉干，在手里反复摸了两遍：“怎么舍得下血本了？”
　　绝对不是因为他惹得许风进老师办公室来赔礼道歉这么简单，这事可常见。
　　“风哥，风爷爷……”
　　“什么事儿啊又求爷爷告奶奶的？”许风挑眉，妈的，就知道没好事。
　　吴言四周看了看，再三确认四下无人才凑到许风耳边道：“班里那个沈念……”
　　“他怎么了？”
　　“长得还不错是吧。”
　　“是。”实话，沈念长得确实不错。
　　“所以就，很多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就冲着这张脸，喜欢他是吧。”
　　许风慢悠悠地看了吴言一眼：“你经。”
　　“……风哥，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
　　许风想不明白，这么一个话唠怎么就叫吴言了。
　　“……行吧隔壁花婉喜欢沈念，您帮我揍一顿，”吴言见许风撇嘴的模样，连连道出了重点。
　　草。许风轻笑了一声，“没出息的玩意。”
　　隔壁花婉是个好姑娘，也会喜欢沈念这种……啧，只有脸能看的男生？
　　许风和吴言一前一后进了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乍一看去一个人都没有。
　　直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沈念头磕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惹得许风和吴言一阵大笑。
　　本想前去安慰安慰沈念的许风只对上了沈念那双眼睛，本就给人一种空荡荡的诡异感，行吧，这回倒染了些生气，却是刺得人……啧，只想揍他。
　　对，只想揍他。
　　本来还不想惹这个事的许风认真思索了一下，见沈念什么也没说，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啧，不爽。
　　女孩子生理期心情不好就算了，他这怎么回事？
　　水逆，怪吴言的牛肉干。
　　许风草草想了想自己的准备打人的方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操，刀没带，倒是摸到了一盒烟。
　　妈的，真不顺。刚决定了戒烟。
　　所以，去他妈的戒烟。
　　熟练地从兜里掏出烟，还不等抽出一根，吴言就“啧”了一声：“说好的戒烟呢风大爷？”“滚蛋吧你，一个上午都管我叫几个辈分了，老子不戒了。”许风白了吴言一眼，“又什么事啊？”
　　“你这手……真好看，借我拍几张呗？”吴言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也没等许风同意，咔咔就拍了几张。
　　“花婉喜欢？”许风把烟叼在了嘴里，贼鸡儿熟练地点了火，顺手还摆了个手的pose，“我觉得这个好看，你拍不？”
　　“行……诶，不行，你等会再给我摆啊，”吴言本想答应来着，拿起手机的手又低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操，不行，花婉不喜欢人抽烟。”
　　许风：……没出息的玩意儿。
　　等快放学了，许风一把搂住同桌吴言的脖子：“你他妈的别想跑去找花婉，老子找你有事。”
　　“卧槽持之以恒啊我要，花婉本来都挺喜欢我了，不能这样啊你！”
　　“打沈念。”
　　“明儿再说成吗？”吴言没有犹豫，但还是有些考虑的想法。两边都是为了花婉，没差。
　　没出息的玩意儿。许风翻了个白眼，铃打响的那一刻把吴言往外推了一把。
　　“谢您助力。”吴言朝许风拱了拱手，风似的窜了出去。
　　他妈的，花婉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早自习，许风和吴言早早到了教室，不巧，沈念也在。
　　“他妈的，这小子最后一个走第一个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睡在学校。”吴言念叨着，不满地瞪着沈念的后脑勺。
　　许风一把把吴言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你他妈的少说几句，话一天天多得跟蝉似的。花婉也来得早，保不齐人是来看花婉的，你丫长点心。”
　　“□□闭嘴，老子刚找回来的自信。”
　　“自信个屁，你自信还用得着找我打他？”
　　音量不大，但这还偏寂静的教室里，都听得到回音了。
　　沈念肯定也听见了，就他妈的他耳朵最灵。
　　但是除了沈念身板一顿，许风什么也没看见。
　　操，我话都放这儿了你他妈的都不给个反应？许风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怀疑。
　　但很快，沈念给了回应。
　　“打我？什么时候？”
　　哟，这小子声音还挺好听的。除了课堂上一板一眼的提问回答，还真没听他说过什么别的话。
　　“等会，我先教训完这小子。”许风假意轻松，心底没由来地慌着，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许风出去的时候是叼着烟的，呼出那一口雾的时候正巧吐在了推门进来的班主任脸上。
　　“……操。”点儿真背。
　　大概是班主任今天相亲成功了心情比较好，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放他们走了。
　　他妈的，怎么紧张得衣服都紧了？
　　出了这门，许是这风吹散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许风一下子觉得宽敞了。
　　后来许风才知道，沈念拽了他的衣角。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明明天还未全亮，校园里却处处都存着窃窃私语，扫光了初到的寂静。
　　这场架打得却出奇的安静，没有大张旗鼓的嘶吼，没有哭喊着的求饶，除了不时传来的碰撞声，也许被蝉声掩盖的喘气声，再没有听见别的声音。
　　结束了。
　　安安静静地结束了，两个人嘴角都挂着彩，一瘸一拐地出来了。
　　对此，吴言表示非常吃惊。
　　“深藏不露啊小兄弟。”吴言冲沈念挑眉，顺手鼓了鼓掌。
　　“……过奖。”
　　沈念这个人，很迷啊。
　　一句“不打不相识”可算把他俩扯上联系了，沈念的名气也蹭蹭蹭往上窜，眼下，情书巧克力小零食什么的就没从沈念桌上断过。
　　沈念开始笑了，但是，只见过他对许风笑。
　　吴言这么说。
　　啊，吴言和花婉在一起了，行吧，现在许风只能和沈念搭伙。
　　两个人的相处一直都挺和谐，许风也觉着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就是少了和吴言叨逼叨的那种乐趣。
　　直到——
　　“嘿，听说你和许风大家你赢了呀？哇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能打。”
　　这天午休，许风因为有事提前走了，刚巧沈念的同桌今天也请了假，同班的宁白便不知不觉凑到了沈念旁边。
　　沈念一愣，显然是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淡淡地回了宁白一句：“没赢，打着玩。”
　　打着玩伤了许风？开玩笑！宁白没理，自顾自说着：“你认不认识我？”
　　显然刚才那一句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勾搭啊。
　　“宁白。”
　　他记得。
　　许风喜欢的那个姑娘嘛，他当然记得。
　　但是，他也刚好就记得这么一个姑娘名字。
　　.
　　沈念是gay。
　　从前校园里这么传着，因为他不记得任何一个女生的名字。事实上他可能连男生的名字也记不全。
　　宁白是个意外。
　　许风不是。
　　传闻不假，他的确是。
　　近来“沈念喜欢宁白”的传闻可就不一样了，假得不能再假。
　　但是许风喜欢啊。
　　“你勾搭宁白？”
　　这个传闻持续了一周，愈来愈烈，许风忍不住一拳头锤到沈念桌子上。
　　还是那个寂静的早自习，还是那两个人，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样的事。
　　原因不同了，上回是因为花婉喜欢沈念，这次是因为宁白勾搭沈念。
　　啧。
　　许风不禁给沈念翻了个白眼，这小子哪里好了。
　　“没有。”
　　许风二话不说把沈念拽到学校后山单方面宣布“决斗”然后把沈念打了一顿之后，沈念才开了口。
　　没有？
　　许风皱眉，死死盯着沈念嘴角刚被他打得青了的那一块。
　　你他妈的不早说？
　　“怎么不说？”
　　“那时候说了你会信？”
　　不会。的确不会，许风有点理解吴言了。但是打到一半的时候也可以说啊。
　　“我不想惹谁不开心……”尤其是你。
　　沈念念叨着，受害者的姿态，苍白的脸色衬得更是弱势。
　　许风最讨厌这一套。
　　“你还这副娘们唧唧的样子我就把你拖回去再打一遍。”许风冷声道，不爽。
　　要是有个人肉沙包就好了。许风想着。这想法很久之前就有了，很久以后啊，恶劣到什么程度，许风也没有想到。
　　“可以，如果你开心。”沈念点点头，非常认真。
　　许风一下子没了脾气，冲着沈念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傻逼。”
　　并肩回了教室的两个人好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偷偷摸摸干了什么呢。
　　“他俩怎么打了一架这么好了？”
　　“许风的跟班吴言跑了，就剩沈念了。”
　　“对呀，我和许风一个初中的，他这人不习惯独行。啧，很奇怪啊，男孩子不是一个人才显得更帅嘛。”
　　学校里八卦着，把许风的陈年旧事都扒了出来，却没有沈念一点消息。
　　沈念是个谜。
　　许风解得开。
　　和解小学方程一样简单。许风这么想，因为在他眼里，沈念想什么都摆在了脸上。
　　可是，关于沈念，他以前的一切，一丝一毫，一星半点，都没有消息。
　　无从得知。
　　算了，以前的事再多也过去了，他相信沈念过得去。
　　至于未来，交给他就好了。
　　对，许风和沈念在一起了。
　　当初传着沈念是gay的帖子又被翻了出来，“楼主神预言”和他们两个的照片一层一层地盖着，铺天盖地一般，不惧他人眼光地肆意宣誓着未来种种。
　　高三。
　　许风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沈念成绩很好，非常好，这个地方虽然垃圾，出题却意外地偏，怎么偏怎么来，简直就是和学过的知识打了个擦边球。
　　神奇的是沈念都会做。
　　而许风不是。蒙的蒙空的空，分数个位，排名倒数。
　　高考怎么办。
　　不，高考过后，他们怎么办。
　　“沈念啊。”
　　放假的一天傍晚，许风陪着沈念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踏着夕阳的余晖，怎么也耗不尽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也耗不尽沈念的耐心。
　　更耗不尽许风的纠结。
　　豁出去了。
　　“以后，我们怎么办？”许风咬着牙问道。
　　“……舍不得我？”沈念选择逃避。
　　他妈的，就是怕沈念逃避。
　　进不进退不退的感觉让许风心里憋了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去，夜里的微光都取代了这耀眼的霞光了，这路还是没走完，沈念的回答也始终没等到。
　　沈念，时间不多了，你给我个回答。
　　我由着你。
　　许风想着，却不敢看沈念的眼睛。私心还是不想让沈念走，但是沈念他，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啊。
　　“你要是不想跟我走，就算了。”沈念说。
　　“怎么跟？”许风喊道，“沈念……咱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突然失控的喊声把沈念震得一哆嗦。
　　“许风你喊什么？”沈念皱眉，“不是你说，要散就痛痛快快地散，谁也别不愉快吗？”
　　“我他妈的不想！”
　　他不想。
　　他必须。
　　路人神情各异，暗暗猜测着两个人的关系和矛盾，甚至公开谈论着。
　　“闭嘴！”沈念突然冲着围观的人群喊，许风一愣，他以为没有脾气的沈念居然也会吼人。
　　你看啊，谁没脾气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他。
　　“沈念……”许风轻声说着。
　　“尤其是你，闭嘴。”
　　反正也不会和太久了，是选择现在吵一架，还是选择趁着这一会儿腻着。
　　他们两个都选择了前者。
　　为了面子，两个人还是去了许风家里吵架。
　　窗户来着，不知道这声音会不会传到楼下，是不是周围居住着的大妈们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或者大声指指点点。
　　不知道树上趴着的麻雀还在不在，有没有被吵走，有没有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
　　不知道风走过的时候是不是把这声音带到别处去了，听啊，风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是在嘲笑吧。
　　不知道……
　　你瞧，你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偏为了这么一个，更虚无缥缈的东西而烦心呢。
　　许风突然笑了。
　　沈念也松了口气，只要许风笑了，一切好说。
　　“沈念啊……我们散了吧。”
　　“好。”
　　不带任何犹豫地，甚至似乎是渴求已久的。
　　你看，你看，你认为的，那么好的爱人，却是对这今日的分离期待很久了吧。
　　你知道你有多自以为是了吗。
　　你知道你有多蠢了吗。
　　沈念走之后，许风一拳头凿在了墙上。没能把墙凿出个坑，手却是疼得要命。
　　许风觉得，这墙就是沈念，拳头是他自己。自以为是的痛苦，在他那里是不是什么也不是。
　　沈念啊沈念。
　　你可真是太让我难过了。
　　那天之后，许风再也没见过沈念了。
　　再也没有。
　　许风没有问别人，沈念去哪了。
　　直到高考前一天，许风实在没忍住问了班里的一个同学：“你知道沈念在哪吗？”
　　“沈念是谁？”
　　沈念是谁？
　　没良心的玩意儿。
　　“不是风哥我说你，你怎么魔怔了似的，咱这可从来没这么一个人啊。”
　　人人神色疑惑，仿佛这里真的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直到许风一时兴起看了吴言的手机，发现了沈念曾经发的一条短信。
　　“要是许风问起我，就说不知道我是谁，就说我没来过。”
　　就说我没活过。
　　后来许风借了几个理由去看了别人的手机，都是这套说辞。
　　他妈的，约好了骗我？！沈念你他妈想干嘛？！
　　沈念，沈念，沈念，沈念。
　　许风满脑子里都是沈念。
　　许风觉得自己疯了，真是没白费名字里这个风字。
　　.
　　再见到沈念，许风也不记得过了多久。
　　沈念的打扮和从前一样干净，依然干净的眉眼，似乎时间的流逝并未磨去他身上的青涩，对他格外宽容。
　　“好久不见啊沈念。”许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可他还是差点哭了出来，真是丢人。
　　“你怎么还是那副模样，感觉都没变。”
　　“从高考那天算起，才一百八十七天没见啊许风。”
　　你瞧，我那么想你，想了我认为一个世纪那么久，才不过半年啊。
　　“……你还好吗？”许风问道。
　　“你看呢？”沈念挑眉，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哟呵，行啊，狗屁的没变，沈念会怼人了，还是毫不客气的那种。
　　“哟，都混成这样了？”许风也怼了回去，和以前一样的怼法，中间可是隔了半年啊。
　　两个人并肩走着，说着，笑着，闹着。
　　飞扬的笑声里是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再怎么样也跨不过的曾经。
　　许风以为跨步过去的半年，沈念却又加了期限。
　　六年啊。
　　许风想都不敢想的六年，沈念一步就跨了过来，现在他身边，肆意嘲讽着，你看你多无能，连区区六年都不敢走。
　　许风以前想过，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吧，沈念这么好，我以后好吹我和这么一个人好过。
　　可是，自高考那天之后，许风就想，时间慢一点吧。沈念都走了，还有什么不会走的呢。
　　慢一点吧，我怕我一睁眼，什么都没了。
　　我不想我死后灵魂俯视着的，只有我自己的自以为是啊。
　　六年啊。
　　许风已经从校霸变成杀人犯了。
　　只是还没被抓入狱。
　　好人，坏人，顺眼的，不顺眼的，像沈念的，不像沈念的。
　　他都杀过了。
　　林林总总算起来，想沈念一次就杀一个。许风还是想当个好人的，所以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对沈念的感情，但是，在那一天，隔着一条马路的擦肩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知道沈念去当了警察。
　　他不敢见沈念。
　　两个对立面的人，他信沈念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抓起来。
　　本来打算金盆洗手了的许风，在见到沈念熟悉的眉峰那一刻，所有尘封的感情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淹得他找不着北。
　　本就多情的许风，思念起一个人是收不回的，何况是忍了六年的初恋。
　　杀的人渐渐多了，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许风奇怪的属性渐渐露了出来。
　　似乎是想引起当警察的沈念的注意一般，每一个人都惨死在了许风手里，手段残忍，匪夷所思，很快，他的目的达到了。
　　沈念来负责这个案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许风心跳得愈发快了。不知是能见到久违爱人的欣喜还是自己这副模样见不得沈念的恐慌。
　　通通使得他心“砰砰”地乱跳着，沈念，这个念了六年的名字啊，终于可以见到了。
　　沈念的办案速度真是出乎许风的意料，见到许风的那一刻，许风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任何一个场景。
　　不管是惊讶，失落，愤怒，还是失望。
　　都没有。
　　“我知道是你。”
　　你看，沈念多神奇啊。
　　他什么都知道。
　　“恩，是我。好久不见。”
　　“才六年。”
　　“那对你而言，多久算久？”许风问道，沈念那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似乎就是对他这六年的种种一种嘲讽。
　　事实也是。
　　沈念的确在嘲讽许风，他以前那么喜欢的许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生离死别，天人永隔，生生不见，这算久。”沈念说得轻描淡写，就像解一个不等式组一样简单，两笔勾画出的结果，什么都不算。
　　“……”许风眉毛一挑：“意思就是你打算判我死刑？”
　　“公事公办。”沈念顿了顿，又道：“对你，多久都不见。”
　　沈念啊沈念，你在想什么呢。
　　我算什么呢？
　　许风手朝袖子里一勾，生生挣碎了手上拷着的手铐，顺手勾出了一把刀，直直比向沈念的喉咙。
　　“……袭警？”沈念轻笑道，轻松扳过了许风拿刀的手，顺带夺下了那一把刀。
　　沈念拿到刀之后，反手也比向许风的脖子。
　　“你觉得这把刀会开了刃？”
　　开了刃的刀我怎么会忍心比向你呢，沈念啊，你那么聪明怎么不想想。
　　我在你心里是有多绝情啊沈念。
　　沈念啊。
　　……
　　许风死了，被判死刑。
　　不知道沈念用了什么方法把许风的尸体带了回去，理由是“旧识，无家，我葬”。
　　沈念啊沈念。
　　“许风啊许风，我怎么舍得你活在这疾苦的世上呢。”
　　沈念对着许风尸体道。
　　你看，那么神奇的沈念啊。
　　许风的这一生都是他所掌控的啊。
　　初遇是他不顾一切的奔赴，相识是他处心积虑的布局，一切的一切啊，都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的结局啊。
　　许风啊，你怎么傻到这样。
　　“喂，沈念，昨天医院里有个新生儿，我觉得他挺像许风。”
　　沈念接了电话，听到这话，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