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尘寰》月辞清弦

11、褚锋

　　说到做到，往后顾樽果然没离过江缀太远，陪着他练剑对招。此中陆楚怀来过一次，见江缀确实不想理他，也不愿意放顾樽与他切磋，嘟囔了几声，就没再来打扰。倒是两人在云桐门内撞见过两次秦佩言，顾樽自然是友好的打过招呼，江缀却冷着一张脸连眼皮子也不抬抬。心知师弟可能因为自己的缘故不太待见秦佩言，自觉理亏，顾樽也没犹如往常一般教训自家师弟知礼。
　　五月廿二，正是天高云淡，清风正朗的日子，褚锋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大会共十六个会场同时进行，由各门派参选弟子统一抽签决定对手与场次，两两对决出其一，以次形式，直到决出头名。云桐掌门心性不老，在会前放出口风言此次大会夺魁者将获得额外彩头，只是这彩头具体是什么，云崇舒只是神定气闲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并不回答。
　　如此一来，参会的各家武林后辈们便更是斗志昂扬。沉稳如顾樽，眼神中都带上了些许热切。江缀时时刻刻将他家师兄观测得清楚，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为师兄拨得头筹，不让他失望。
　　落苍峰一队此次共来了二十人，将参与褚锋大会的有十六人。抽完签登记过抽签结果后，落苍峰的数位弟子聚在一起，细心聆听着顾樽战前最后的叮嘱：“褚锋之战，各位尽力便可，切记比武中点到为止，别伤了他人性命。若是遇到欺人太甚者，便可尽力一搏，我落苍峰行之有义，却也不可为了虚名可忍受他人欺辱。”
　　“是！”
　　齐齐一声回答后，众人分别去向了抽到的会场。顾樽本想再对江缀交代几句，转过身，直直对上江缀的双眼，他永远波澜不兴的师弟眼中燃着一簇火——他看清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缀对什么东西有着这般势在必得的决心。江缀迎上顾樽的视线，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师兄，我去了。”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顾樽喉头一窒，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心里却不知有什么东西在疯涨。
　　第一轮顾樽抽到的签是霜色号七，对手是白鹿宗弟子伍江明。双方在台上就位，执剑行礼后，伍江明骤然一个纵步直冲而来，顾樽仰身堪堪躲过，举剑一刺一挑与对方来往几个回合，便识出伍江明下盘不够稳健。如此就不用再多做纠缠。顾樽转了招式，专攻对方薄弱之处，尘寰剑冰凉的剑刃在阳光下泛出冷光，似是迷了伍江明的眼，他一个踉跄，半步踏空——“承让了。”
　　七号场霜色签，顾樽胜。
　　“这顾樽是落苍峰此次带队弟子？年少有成啊……”
　　先前比试中的顾樽剑招利落身法漂亮，引得围观群众一阵热议，台上伍江明输了比试也不气恼，大大方方一作揖，然后下了台。顾樽也无意一个人留在台上出风头，时候尚早，他打算去看看江缀那边战果，便也离开了七号台。
　　“落苍峰……顾？樽？”人群中，有人低低呢喃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江缀抽到的签是鸦青十三，现在赶过去应该刚好。顾樽按照脑中记下的地图寻找着第十三号场地，绕了不知道多少路后才顺着人群赶到目的地。还未走近，就听到刀剑撞击发出的激鸣声，抬眼看去，那抹白色身影如一道出弓的箭，携着杀伐之意，直射向对手，他手起，剑意凛冽，破开了对方所有的防御。
　　“好——！！！！”
　　“你输了。”
　　谨记着自家师兄点到为止的嘱托，江缀并没有太过狠厉，剑尖划过那人的脖颈，只是留下了浅浅的血痕。他干净利落的手剑，转头正好在人群中找到了白衣染青的那个人，此时，那人的眼中正含着温润的笑意和欣慰之情。江缀心中不禁涌出自豪感，他提起轻功，在台下众人的赞叹中跃到顾樽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向他身边靠近了些。
　　“走吧。”顾樽道。说完两人便一同离开了会场中嘈杂的人群。回到房内，江缀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顾樽看着小师弟，越发觉得他像个想讨赏却害羞的小孩子，暗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江缀的头：“师兄看到了，阿缀很棒。”
　　“定不会让师兄失望。”江缀说得郑重，字字千斤。
　　门中参会的师弟师妹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得知落苍峰十六人竟是全胜了第一轮，顾樽还是一副宠辱偕忘，云淡风轻的模样，实际内心满意至极。
　　不负师命，第一轮没有给落苍峰丢脸！
　　第二轮抽签在未时，顾樽抽到雪青号四，对手是某个门派的首席弟子，顾樽较上午多耗费了些心神胜了对方，刚准备离开时，却被人叫住：“少侠莫急。”顾樽顺着声音看向来人，是位潘鬓成霜的中年人。见是位长辈，顾樽微躬身行了后生礼：“不知前辈何事？”
　　中年人眯了眯眼，目光在顾樽脸上游离片刻，落到了他背后那镂花繁杂的剑柄上：“老夫乃爱剑之人，见少侠佩剑不似凡品，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
　　借剑？顾樽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却还是耐下了性子：“……抱歉，此剑乃家父所留，不便外借，还请前辈见谅。”
　　那中年人被拒绝了也不恼，仍是饶有兴趣：“老夫看这剑柄工艺繁杂精美，便知是大家手笔，不知铸造者乃是何人？可否为老夫引见？”
　　“在下只知道是家父所赠，别的并不知晓。”顾樽察觉出一丝诡异，这人对于尘寰的兴趣远超常人，恐怕是与这剑……心中一动，顾樽开始试探对方：“前辈莫不是认识此等风格的铸剑大师？”
　　“只是眼熟，”中年人理了理袖口的褶皱，“更具体的，还得少侠借老夫仔细观摩……。”
　　“说了不借。”突然出现的江缀一把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张脸阴沉极了，他丢下这硬邦邦的四个字，拉着顾樽转身就走。
　　顾樽就这样顺着江缀的意思跟着走了好大一截路，终于停下时，他收回手，偷偷揉了揉被拽得发疼的手腕：“无论怎样，对方毕竟阅历年龄高于我等，该以长辈之礼对待，你这番……”后面的话被顾樽吞回肚子里，他顿了顿，缓和了语气，“不过，谢谢阿缀。”
　　“尘寰对我很重要，可能除了落苍峰……便再没有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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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作者收了好多苹果啊，各位小可爱们有没有收到苹果呀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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