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樱花漫》星和日记

12、人到底是怎样的个体（上）

　　冉洱走在路上，时间还很早，冉洱的心情也没有刚出门时那么紧张。这时路过一家星巴克，冉洱想第一天上班还是给新同事买杯咖啡吧，毕竟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知道的。冉洱不知道他们喜欢喝什么，就点了六杯美式。冉洱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咖啡。清晨星巴克里都是一脸倦容的上班族等着能救他们的咖啡。服务员报“张小姐”时，冉洱站起了身，因为以前冉洱被问姓冉，服务员总会不知道怎么下笔，各种冉，后来索性冉洱就用个平常的一般的姓张。可就连每次她说姓张还有不同的写法，有时候写“张”有时候写成“章”这都看服务员的心情。这时有一个女人同冉洱一同来到吧台，冉洱看了她一眼，短发却留的很长，顶着泡面头，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洗过了。脸上毫无生气，没有化妆，带着眼镜都遮不住很深的黑眼圈，眼神也空洞，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像是连续熬了几天的人，冉洱都怕她当场猝死。那个女人好像拿出最后一丝力气，趴在吧台上，声音也没有丝毫的生气：“我是立早章。”服务员把咖啡给她，她小心地接过，慢慢地往门口挪。
　　冉洱在她后面一个也拿到了咖啡，冉洱出了门，发现那个女人和自己同方向。冉洱就走在女人后面，冉洱不敢靠近她也不敢超越她，冉洱怕自己走过她身边起的风就能把她吹走。她看起来真的好累。突然“咚”一声，是咖啡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咖啡冲出盒子，在空中溅出水花，那个女人随之倒地。冉洱懵了，她从来没有碰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冉洱慢慢靠向那个女人，街上的人不算少，可每个人都匆匆忙忙，连停下来看个热闹的时间都没有。冉洱不知该怎么办，她低头看了看表，快要迟到了，公司的大楼就咋前面几百米处，怎么就在这个关口碰到这种事，冉洱真的气死了在心里骂了一百次。可是她还是不能看着不管，冉洱把买的咖啡放在地上，先把女孩翻了个身，让她的脸朝上。冉洱看到她脸上的擦伤，心一下子就软了。叫了救护车，冉洱就一直在旁边守着女人，救护车来了，没有人跟着，医院不会乱接人，冉洱又跟着去了医院，还交了费用。看着女人躺着打点滴，冉洱才放心的走了。
　　冉洱到了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冉洱不知所措。这时，韩菲领着一群人进了办公室。韩菲从头扫了一下冉洱：“你有时间想着打扮穿这么好的衣服，不如早点上班，大小姐，这里不是你的秀场，我们都开完会了，你才来。”冉洱刚准备解释：“我去给你们买咖啡……”，这是冉洱才想起来咖啡还在地上没拿呢，韩菲没有听冉洱讲完，又皱起眉头：“有时间搞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工作。最讨厌你们这些小姑娘，总爱搞些虚的东西，只有靠自己才是真的强大。”冉洱很委屈，只是低头答应着，没有再去解释，也没有哭。韩菲看着小姑娘红着脸低着头，也照顾她的面子，不再说下去了。“工作都已经布置好了，山川老师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和他约过了，你只要去找他拿稿看一遍没什么问题就可以校对了。我好不容易卖面子约到的稿，你别搞砸了，以后山川的稿子都交给你了。”说完韩菲就回办公室了。
　　韩菲布置完任务就这么走了，留着冉洱在办公室站着发呆。她还不知道该坐哪，看着韩菲进了办公室，胖子首先走到冉洱身边：“你好，我是董大陆，你可以叫我大胖，我是美编。嘿嘿，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冉洱看了看董大陆，还是和昨天看到的一样，五官是那样的慈祥和睦，看着他的笑容真的很温暖啊，人也很好。冉洱感激地看着大胖。
　　冉洱情不自禁的走向大胖那半边，这时候，大胖对面的女人一扭一扭地走来。冉洱觉着有些做作，却又不好意思说。女人的妆比昨天还要浓，脚上的高跟鞋和身上的裙子都blingbling的，不能说是夜店女王，像是有些年代的迪斯科女王。女人的声音更是惊艳到了冉洱，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就是，你听过林志玲和唐老鸭的结合版吗，天呐，简直惨绝人寰中又带着甜美可爱。“我是林小瑶，别人都叫我小妖，那个啦虽然别人都那么叫我，但人家真的一点也不妖啊。”我的天，这样还不妖，冉洱不想别的，只想她能闭嘴。
　　但没办法，来都来了，冉洱准备在小妖旁边的空位置坐下了。对面一直不做声埋头码字的保守妇女？或是大婶？突然抬头，扫来一个极冷的目光：“你最好别坐那，上一个做那的人昨天晚上刚去世。”冉洱条件反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确实想想昨天来的时候这个桌上还有东西呢，今天就被清空了，想着想着冉洱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时候，对面的萌妹纸拉着冉洱，把冉洱拉到了对面的空位置：“那个女人是高洁，一直板着脸的不是针对你，高洁对面原来也是个编辑高飞，是个很厉害的编辑呢，高洁很欣赏他，哎，可惜，昨天他自杀了。高洁还在伤心吧，你就坐我对面吧。我叫刘欢。”这……这信息量有点大，冉洱一时没有接受的来。什么，刘欢，冉洱在心里都快要笑死了，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刘欢看出来了，尴尬地对冉洱笑笑：“对，就是那个刘欢，就是那个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看着眼前，穿着小裙子，抱着玩偶的萌妹纸唱好汉歌，冉洱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可她发现其他人都很淡定在忙自己的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笑，像个傻子。
　　冉洱不知道该干什么，首先打开面前的电脑，然后呢，然后她也不知道干什么。突然想到韩菲给自己的任务，冉洱打开百度搜山川。找了几篇山川的文章看了看，确实是个厉害的人。他的文章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既有山的力量刚正，又有川的温柔细流，最重要的是他的文章就像山川连绵不断川流不息，有种深远的感觉给人遐想。他会把自己的观点阐述得轻如微风，却拂人心，没有强加观点的压迫感，也没有不知所云的紧张感。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说得那样舒服，确实容易被年轻人接受，因为年轻人会去看他的观点从而思考自己的想法形成互动。而不像一些人只是一个劲地在论证自己的观点，想把自己的观点强行灌输给别人，这是年轻人最不喜欢的。山川确实在年轻人特别是高中生里特别有影响力，可是这么重要的人，韩菲怎么会交给自己，不怕自己搞砸了？冉洱不再多想，她只想把自己的事做好。
　　午休吃饭时间，冉洱就和刘欢一起点了外卖混过去了，也没怎么好好吃。一心想着怎么才能联系到山川，主编那应该有联系方式吧，可是有的话她怎么早上不给她，还是不要去问吧。刘欢一直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你知道，你知道，哪个明星又和哪个明星……哎，还有啊，你知不知道那个高飞啊，就是死掉的编辑，听说是同性恋诶，自杀的，哎，他人真的很好，可惜了……”冉洱没有听得进去，满脑子都在想着怎样和韩菲说，冉洱的脑子里演了无数种场景对话。
　　终于，冉洱深呼吸，进了韩菲的办公室。韩菲看都没看她一眼：“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山川老师的联系方式，我还以为你没开会也知道首期的主题。”冉洱被呛的无话可说，苍白的解释：“我以为……”话还没说完，就被韩菲打断了：“你以为，你既然不知道不会问吗，你觉得问会显得你很傻吗，可是你现在本来就很傻啊，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知道还不知道问别人。人虽然是一个个体，但在群体之中就应该学着适应群体，利用群体团队去完善个体不是吗。编辑虽然是和作家打交道的职业，但作家归根到底是人。编辑就是要和人打交道的职业，你连这点团队沟通的意识都没有，怎么和别人打交道，怎么和作家打交道。”韩菲的话如同耳光，啪啪地打在冉洱脸上。还没等冉洱反应过来，韩菲又继续：“资源都是应该由你自己努力和别人沟通争取来的，你不能等着资源自己主动来找你，这一次我可以先告诉你，下次别来问我了。”说完，韩菲给了冉洱一份早上开会定的主题内容，冉洱要走时，韩菲还是很照顾她，提醒她山川老师喜欢写纸质稿，要上门取稿。
　　冉洱在去山川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她想以前她讨厌社交是因为她觉得社交无用，人们都只是在迎合别人讨好别人想要获得别人的喜欢然后成为一个所谓的人缘好的人，真心相处的还是太少。可现在冉洱好像对社交有了新的认识，或许说不能称为社交，应该说是与人打交道。特别是韩菲说，人虽然是个个体，但是是在集体中生存的个体。与人打交道或许才能更好地在集体中生存。她想她不再逃避别的个体，她应该试着去接受世界上任何一个独立的个体，试着去理解他们，即使是人性的懦弱和不堪，她也要去理解去尝试改变。因为她在这个集体之中，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她只能希望集体变好。
　　冉洱这么多年也见过了许多世俗的人情世故，第一次去山川家当然不能空手，她在百度上搜了山川的文章，里面好多次提到了西尾抹茶。冉洱也特地去西尾买了一份抹茶千层。冉洱整理了一下仪表，按了门铃。一个老人开了门，冉洱没有想到，受年轻欢迎的山川却不是年轻人，不过也确实，他的文字确实只有经过时间的打磨才那样的出彩。老人很和蔼，收下千层说了谢谢，并无再多多余的对话，拿了稿子，冉洱也就回去了，没有多余的问候。冉洱也在问自己要不要问候，想想还是走了，以后还有机会吧。
　　文章的题目“人不是独立的个体”，这期的主题是和年轻人探讨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个体，想给年轻人带去一些思考和指引，所以这个题目也无可厚非。可冉洱越往下看心里也没底，这篇文章不像以往平静温和的文风，有些尖锐固执。里面讲到父母子女的关系更是很强硬，像是硬要把“人不是独立的，人有情感的依托，所以要听父母的话”的观点灌输给读者。冉洱读着都有点受不了，更别说那些玻璃心又以自我为中心的读者了。冉洱觉得很是不妥，可自己才是个刚上任的编辑，可以质疑大师的作品吗？还是问问韩菲吧。
　　冉洱敲了敲韩菲的门，进去了，小心翼翼地说：“山川老师这次的文章可能不是我们想要的。”韩菲看都没看冉洱：“不要问我这些无聊的问题，你难道以为我很闲吗，整本杂志不是就这一篇文章，别的编辑手上都负责几个板块十几篇文章，难道都来问我。你是新人，难道连一篇文章都负责不了吗？你作为编辑难道没有自己专业的判断吗？”韩菲语气很冷但语速却很快，说着话手里也没有停着打字。冉洱真的心生敬畏：“那……是我去和山川老师说吗，还是……”韩菲好像被冉洱惹急了：“不是你去难道我去，不是给你负责的吗？！”冉洱赶紧出去了，不再打扰女王大人。真的，韩菲在冉洱心目中真的是地位很高的女王，一想到韩菲，冉洱又敬又怕。
　　可冉洱不敢打电话给山川，她还没想好怎么在线措辞，山川又没有电子邮件这种东西。直到下班冉洱也没想出来。
　　下班回到家，冉洱也没有很轻松，因为自己只分到了这么一个任务还没完成，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太逊了。但简家真的能给她太多惊喜。肖婷蒙着冉洱的眼睛把冉洱带到一个地方，等冉洱再睁开眼睛，我的天，这个地方冉洱从来没来过呀。虽然是晚上，柔白和橘黄的灯把不大的地方照的通明。窗子旁是一个很长很宽的长方形原木桌，两边都可以差不多坐三个人，木桌两边是长条木凳，木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中间摆着两三朵粉红玫瑰，显得精致小巧。木桌就靠着窗子，窗子上有一层白色透光窗帘，天气好的时候坐在木桌上看书，阳光会照在书上身上，真好。桌子后面的墙嵌入了书柜，整个墙壁的书柜，里面一半都是冉洱的书，另一半是简嘉林的。桌子旁边就是懒人沙发，坐着累了就可以躺下，太完美了。
　　肖婷看着冉洱开心的样子，骄傲地说：“你也有了工作了，再也不用和你简叔叔挤一个书房了也不方便，我把杂物间收拾出来，以后你和简嘉林就在这里办公。简嘉林今天请假一天在家安排布置的，他说你一定喜欢！”冉洱确实非常非常喜欢。更喜欢的是，以后可以和简嘉林一起办公了。
　　吃过晚饭简嘉林还有白天请假时拉下的案列要整理，在他们的书房里办公。冉洱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问问简嘉林，她想简嘉林一定有办法。
　　冉洱把事情讲得绘声绘色，还和简嘉林讲韩菲怎么怎么的厉害。简嘉林也放下手头的事情认真听她说。
　　“你说，我该不该让山川老师重写啊……我怎么和他说啊，他可是大作家。”冉洱问简嘉林。
　　简嘉林想了想，真挚地说：“我觉得啊，作者和读者应该能沟通，而这座沟通的桥就是你啊，如果你都觉得不妥，更别说读者了。我觉得编辑虽然是协助作者，但并不意味着，编辑就该妥协，编辑应该帮助作者做得更好，不是吗，加油，勇敢点，你可以的。”
　　人到底是怎样的个体啊，冉洱也不曾深究这个问题，但她知道，只要有简嘉林在，她就不会是一个人。怎么与别人打交道，冉洱还没清楚地了解，但没关系的。有简嘉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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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之前，我也一直在思考，人到底是怎样的个体，人到底要怎样处理与别的个体之间的关系，
至少我活到现在，还是不是很明白，但我会一直思考，我写出我想说的，剩下的也交给你们自己去思考
因为这没有具体的答案，希望你们不要停止去思考，去追求，去寻找自己的真谛
愿你们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