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与狗》桃子芦苇

2、第二章 居心

　　道士被梦惊醒了。

　　梦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祈求，没有亮光。

　　他突然想回去看看那只流浪狗。

　　道士又使了个诀瞬移到他当初与那只狗分别的地点。

　　空无一人。

　　还好……道士有点暗自庆幸，也不知道在庆幸什么。

　　“呜————”不远处的放杂物的角落里传出一声呜咽，还有什么东西被踢翻的声音。
　　声音来自小巷的尽头。

　　道士走近一看，一团被黑布罩着的东西正在激烈地扭动。

　　放在往常，听到这样的声音道士一般是不会去深究的。

　　可能是某家的狗犯错被关了

　　可能是某家的主人拿狗撒气了

　　他虽然喜欢这些可爱的动物，却不会随意插手别家的闲事。

　　但是今天……

　　道士心中一紧，急促地扯开了黑布。

　　那只流浪狗正被特制的链子禁锢着，看见布被扯开了便猛一抬头。

　　道士便对上了它的眼睛。

　　湿漉漉的。

　　不是梦里那双令人沉闷的黑色，现在这双眼睛好像蕴满了激动的情绪，顿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了。

　　“呜呜————”它努力又艰难地用爪子扒着牢固的笼门，激烈而疯狂，声音中透着哀求。

　　远处又传来一些声音。

　　“诶？今天那路上不是杵着条脏狗？据说可凶了，谁赶它都赶不走！”

　　“嗨，据说已经没事了，黄老四已经把那疯狗给制了，明天就拉去宰了。”

　　“哦……幸好，要是放那畜生在路上只不得逮谁咬谁呢……黄老板真是为民除害了……”

　　“……”

　　道士心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道士还是把那只流浪狗带回了旅店。

　　途中那狗紧紧缩在道士怀里。

　　他都能感受到隔着那薄薄一层皮毛的心跳，和狗一样，瘦弱又奄奄。

　　尽管道士尽力说服自己不要恐惧，他全身还是难以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道士有些发毛，他小心翼翼地与流浪狗拉开了一些距离。

　　但是那狗好像怕他又要离开，一个猛扎子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小声又持续地发出了“嗷嗷”的声音。

　　道士的心顿时又被叫化了，赶紧心疼地捂紧他的狗，也不管生理上发毛不发毛了。

　　道士要来一点皂角给狗洗澡抓虱子。

　　流浪狗非常乖，不叫不闹，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巴巴地盯着道士，爪子攥着他的衣角。

　　道士洗到脖子的时候又发现了那根绳子，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已经褪色的项圈。

　　项圈太小了，可能是狗小时候戴上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也逐渐变形了，但还是把那一带的皮都磨秃了。

　　“很疼吧。”道士小心地把那东西从流浪狗颈间解下。

　　期间它好像瑟缩了一下，但是爪子依然稳稳地扒着道士的衣角。

　　道士觉得接近小动物时那种全身发麻的感觉好了一点。

　　他把流浪狗清理干净后，抱到篮子里。

　　“你今天晚上要乖乖睡这里哦。”

　　道士还没有准备好和毛绒绒的小动物同床共枕，更何况它的毛还没干。

　　流浪狗十分不情愿地开始挣扎了起来，并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道士上了床。
　　“呜——”
　　道士转过头。
　　“呜呜——”
　　道士瞥了它一眼。
　　“呜呜呜——”

　　“得寸进尺啊……”

　　夜晚。

　　道士抱着直往它怀里拱的狗，全身发麻又幸福地想道。

　　道士艰难地睡着了，但是流浪狗没有。

　　流浪狗从道士的怀里爬出，用爪子轻轻拍了拍道士的睡脸。

　　霎那间，柔软的爪子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修长的手。

　　“小道士——”

　　房间里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太好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