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奇志》Stress

4、S先生是个特别的人

　　“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坐在吧台坐椅上的男人接过一杯白兰地。
　　“如果我说这是你生前最后一次这么嚣张，你会闭嘴吗？”S的脸上挂着笑容，仿佛他们是在谈论现代人的穿着一般。
　　“我说，你……你让S跟我说话。”
　　男人看着眼前微笑着，却散发着寒气的男人，有些心虚地喝了一大口白兰地，仿佛是想借借酒胆。
　　S不说话，他注视着面前带着些许讨好和惊慌的男人，吧台内的杯子，酒瓶，刀具全都缓缓地浮了起来，微微抖动着。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们可是伙伴啊。”男人眼见势头不对，急忙补充道。
　　S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了几秒，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刀具，杯子和酒瓶纷纷落到原位，纹丝不动的样子仿佛刚才漂浮的情况都是幻觉。
　　S微微低下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男人看不到他的嘴唇在不停地蠕动着，眼睛闭上又睁开，这样反反复复大概五秒钟，S抬起头来，蓝色的眸子清浅而温和，他淡淡地注视着手边空空的玻璃杯。
　　“要来一杯？”男人拿起他手中的杯子比了比，试探着。
　　“我是S，他已经回去了。”S挠挠额前的碎发，似乎很累。
　　“哦哦哦，来来来。”男人松了一口气，急忙走进吧台拿过台上的威士忌和冰块，倒进S手边的杯子里递给他。
　　“我说，我感觉以后吧，要是你在，你就跟我说一声。你们俩那反差吧……唉，你也是知道我这人比较笨哈，反应不过来，说正事的时候呢，那他那样子我实在是不好说出口……那你看，能不能给我个提示呗。”
　　“这不可能，这身体现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S仰头，喝下一口酒。
　　“那……行！那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看你这么恹恹的样子？”
　　“没有，见一个老朋友而已。”
　　“老朋友？什么朋友这么厉害，让你看起来像一只露宿街头的流浪狗。我还想请教一下。”
　　S瞥了一眼，一件疲惫不想计较的表情。
　　“你叫我出来就这么点事？”
　　“当然不是。呐，新计划。”男人敲敲桌面，一个虚拟动画出现在桌面上，一个人像出现。
　　“S，恭喜你成功将莫里·卡奇纳入团队。”
　　“什么时候进行培训？”S皱着眉头。
　　“不不不，她不需要培训，天然自成。她是进入上流的最佳人选，你准备一下，你们一起行动。”
　　“这么快！”一旁的男人一脸惊讶。
　　“时间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
　　“S，执行计划的时候你就不要出来了。这种事情让O来做，你就让他们先熟悉一下。任务会附在视频后。”人像消失了。
　　“那不是你老朋友吗？为什么不让你和她一起？你们这样不是会更默契吗？”男人起身追了过去凑在S的耳边叨叨不止。
　　“我有说过她还记得我吗？”S取下衣帽架上的衣服。
　　“哦。那姑娘长什么样？我帮你参谋参谋？时间还漫长，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有说我喜欢她吗？你能不能闭嘴，我需要安静。”S穿戴好衣帽的S转身冒出这么一句。
　　“行行行……你走吧，还有任务呢。”男人挥挥手，转身又朝吧台走去。S瞥了一眼，转身消失在偌大的酒厅里。

　　地窖的灯熄了一下，又亮了起来。
　　莫里抬头，高大挺拔的身影。
　　“卡奇小姐，你好。”他俯身，微微行了礼。
　　“你，你好。”莫里还是不习惯这样奇怪的礼节，同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礼。
　　“我给你的资料，你看了没有？”
　　“我都翻了好几遍了，差不多记得了。”
　　“卡奇小姐不只是个挂件嘛。”
　　“Mr.S也不怎么懂礼节嘛。”莫里不甘示弱地瞥了瞥。
　　S默不作声地走到写字台前，看看桌上空空的高脚杯，突然冒出一句“今晚有任务。”
　　“现在几点？”莫里问道，处在不见天日，终日点着灯的地窖里，自己早就没有了时间观念，况且自己平时作息本不规律，生物钟也起不到作用。
　　“你平时就吃这个？”S没有回答，戴着手套的右手指指空空的高脚杯。
　　“营养液？有什么问题吗？”
　　“你张嘴。”
　　“干什么？”
　　“我对卡奇小姐牙齿存在这一问题实在深感怀疑，先确认一下。”
　　“你……看，我的大白牙。”莫里张嘴一指。
　　“嗯，你的大龅牙。”
　　“……”
　　S走向衣帽架，将风衣和帽子脱去。
　　“请跟我来。”说完，S顾自朝地窖的一角走去，莫里跟了上去。
　　走廊很长，都挂着些很久的画，走廊很长，壁灯的灯光并不是很亮，仅仅能看清脚下的路。
　　“请进。”S在一扇门前停下，手印在暗红色的木门中央，一个矩形的光块一闪，门开了，再普通不过的锁。
　　黄色的光线迅速温暖整个大厅。玲琅满目的衣物，仔细的分类，闪着光的化妆品的各色包装……
　　莫里紧跟着S走进去，一言不发，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自己呆在所谓的秘密基地这么久，却只是个外来者，连里面有这么大的空间都不知道。她呆在地窖这么久，从来没有感觉到呼吸困难，空气永远都如地上，不，比地上的空气更清新，这个地窖的外表只是个伪装。真是巧极了，这么一个舒适安全，装修仿佛二十一世纪的咖啡书屋的地窖竟然被自己找到并作为秘密基地，并且实际上是秘密组织的情报所，自己竟然还能安安全全地呆上这么长一段时间，还不被发现，这是运气？这样的巧合，这样的运气不要也罢。
　　“我们不在澳洲了吗？”莫里怯怯地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
　　S笑了一声，“我以为所有女孩在见到这样的场景时都会发出一声惊呼，并且询问一下能否使用这些东西。可我没想到，你看起来和你的反应一样。”
　　S背过身去，“一样的不修边幅，毛毛躁躁。”
　　“你说什么？”莫里没有听清。
　　S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我说，我的卡奇小姐，你就不能把自己打扮一下吗？我很介意自己和这样一位女孩一起行动啊。”
　　莫里被说得有些怔住，回忆一下涌了上来，邋遢的女人，脏乱的房间，纷飞的蚊蝇，油得发亮的破烂地毯。女人不屑地推开隔间的门，干净整洁的地板和墙面，散发着雨水和樱花清淡香气的器物，精密繁复的装饰，一篮饱满新鲜的柑橘……那就是自己最虚荣的梦想了吧，一直留藏在心。
　　“卡奇小姐，你的克制力真是可爱，像一只猫。”S轻轻地笑着，如同迎面吹来的春风，柔软而粉嫩。
　　“一只被草吸引的猫，毫无自控能力，全靠条件反射。”
　　“Mr.S真是奇怪，一会儿对我冷言相讥，一会儿又满脸歉意，眼神诚挚得我都快相信了。Mr.S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S眯了眯眼睛，卷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细长的眸子里闪过无数光点。
　　S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一个是自己，一个是真正的S呢？只是，他们共用一具身体的事实是个秘密，而秘密就是不能被知道的罢了。
　　“Mr.S。”一个身材丰腴的女人朝着俩人走来。
　　“詹妮，请你给这位小姐，弄弄？”尾音上扬，充满了凑合之意。
　　“你好，小姐，我是詹妮。怎么称呼？”
　　“你好，叫我莫里就行。”莫里伸手握住詹妮的手，詹妮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八齿微笑，脸上画着精致的妆，浑身散发着一股奇异美妙的香气。商务得简直像个假人。
　　“詹妮，你顺便把她的品味稍微提高一些，毕竟品味这东西她是不可能自学的了，时间太紧了。卡奇小姐要好好学习啊，那，你刚才问的，现在来看，刚好下午一点。”
　　“Mr.S果真不一样，连反射弧都这样特别。”
　　“动物才经常被反射弧控制，卡奇小姐可要像我一样，一直做个人哦。”
　　莫里真想向他洁白光滑得普通大理石般的皮肤翻个白眼，介于詹妮小姐一直以异样的眼神注视着他俩，她轻轻地撇了撇嘴。
　　S走了，只在没铺地毯的木地板上留下一串节奏的哒哒声。
　　“那么，卡奇小姐选择先从哪个方面学起呢？”詹妮柔和的语调，依旧商务得像个假人。
　　“哪个是人们讨论的热点呢？”
　　詹妮爽朗地笑了：“聪明的姑娘。”
　　俩人开始在大厅内忙碌起来，莫里惊讶地发现这个大厅还连着其他的房间，每个房间都很宽大，而且形状不一，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地窖。这也可能不是地窖，那么，这个空间建立在哪里呢？离自己足够近，又不会被人发现，还来去自如，人烟稀少。澳洲，实在不可能，毕竟居住在澳洲的是全人类。
　　整整一下午，莫里一直跟在詹妮身后学习。几个小时的相处下来，还是印证了一个观点，永远不要做视觉动物。詹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看起来商务而且世故，连每一个微笑的弧度都是一样的。事实上，她是个爽朗的姑娘，棕色的眼眸带着某种勾人心魄的神采。
　　那么，Mr.S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矛盾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