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奇志》Stress

1、Mr.S的威胁

　　仲冬的夜里，天空幽暗而厚重，灯火阑珊的街道寒风肆虐。

　　“Mr.”莫里对着眼前逆光而立的高大身影询问道，带着些许疑惑和紧张。

　　“恐惧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感受到活着。嗨，卡奇小姐。”眼前的身影回转过来，巨大的风衣带过一阵微风，扬起莫里垂在耳旁的碎发。带着某种不知名情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请……请问怎么称呼先生”

　　“卡奇小姐，我们是老朋友了。”身前的黑影摊摊手，晃了晃脑袋。
　　“我想……我们可能是初次见面，你好……”莫里睁大眼睛希望借助昏暗的路灯看清他的模样，脸上挂着应付的笑容。

　　黑影突然抬起手臂，继而又垂了下去，“等一下。”黑影有些不稳地走到路灯下，抬起手腕，昏暗的灯光被某个光滑的镜面反射过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将手臂收到那件巨大的风衣里。

　　莫里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卫队后，轻轻舒了口气，她准备同这个陌生人告别。

　　“嗨，卡奇小姐，我想你可能忘了我。我是你的老朋友，这是我的名片。”那个高大的男人突然接近，远处的路灯照过来的微弱的灯光被遮住，巨大的黑暗的压迫感笼罩着莫里的身体。黑暗里，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嘶嘶。”小巷的第二盏灯苟延残喘般终于又开始亮了起来，灯光依旧很昏暗，可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见了。

　　莫里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顿觉瘫软，一下跌坐在地上。“真是，见鬼了！”莫里捶捶毫不听使唤的腿，口袋里的纸片掉了出来，一张矢车菊的图片，只有大大的圆体字母S。

　　莫里迟疑了一会儿，又将纸片扔进口袋里。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和那张莫名奇妙，称不上是名片的东西。

　　“老师，你好，我是莫里。不不，我是莫里·卡奇……实在对不起，老师。嗯……嗯，老师我会记住的……我保证……等等，老师，我要请假……”莫里好不容易找了借口终于跟老师请了假，她讨厌学校胜过澳洲现在破败的状态。

　　好不容易，终于请了假，我应该去哪呢？卡尔曼爷爷那里肯定不能去了，老师会找到他，我好不容易请了假，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唉，埃文还在上课，他真是忙啊。真是蠢，那样的学校为什么还有人去呢？

　　莫里抓起地上的牛皮小箱子，头也不回地飞奔出门。

　　浓浓的来自地狱般的恶臭笼罩在整个国卫区，焦急向前的各式轿车跟在缓缓压着马路行驶的消毒车后面，进退两难。耳边充斥着司机不耐烦的叫骂和高档轿车的喇叭声，焚烧垃圾的烟笼罩着东倒西歪拥挤肮脏的房屋，卖东西的小贩逃避着卫队的追捕，驻兵保护的士兵闪亮的马刺铛铛地敲击着地面，伴随着如同雄鸡的骄傲。

　　莫里咬咬牙齿：“这里真是……有趣！”她愤愤地啐了一声，面对如此混乱不堪的生活环境，她自小就对这个国卫区充满了厌恶。

　　她压低帽檐，走进了小巷，交错复杂的巷子堆满了垃圾和杂物，刚下过雨的空气里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

　　“该死！”莫里看着眼前插着沙杜尔克党党旗的废墟，一股愤怒涌上脑门，她一把将旗子拔掉扔在一旁，一面用脚将碎砖块踢开，清理了一会儿，地窖的门露了出来，她嘴角上扬。毫无留恋的钻进了地窖里。

　　莫里拽着手上的长口袋，脚步轻盈地走下楼梯，一个诺大的书屋伫立在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靠着书架，手执一本书籍，静静地倚靠着。男人的帽檐压得极低，根本看不到脸部。

　　莫里心里一惊，这是卫队的便衣吗？他是怎么进来的？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卫安局的调查了，莫里转身就准备逃之夭夭。

　　“人是一根系在动物与超人之间的绳子，也就是深渊上方的绳索。走过去危险，停在中途也危险，颤抖也危险，停住也危险。”身后传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莫里闻声猛地停住，她认真调整情绪后，转身看向合上书本的男人，脸上带着审视的目光。

　　“这是一本好书啊，卡奇小姐不觉得吗？这是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呢！”男人拿着书，左手摘下头上的礼帽，微微俯身，标准的绅士礼。

　　莫里不说话，眼皮抬了抬，直直地盯着似乎带点谄媚的男人。

　　“莫里·卡奇，十七岁，就读于劳伦维斯学院。”男人顿了顿，走到莫里跟前，嘴角邪魅的笑容始终不曾离开，他缓缓地说着，傲慢地移步，走近莫里。

　　压迫感越来越强，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同样的压迫感是莫里第二次捕捉到。一步之外的男人正打量着自己，嘴角上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的身上如同架着一块气墙，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莫里清楚，这个人调查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主动反击才能获得自己的主动权。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不能在？”男人走近俯下头，两人的额头仅距一指。

　　“这……这还能是哪里……”莫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套了话，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有种不适感。男人高高的眉骨下，一双蓝色的眸子深邃而冰冷，他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一眼狡黠的笑意似乎在显摆，我已经看透了你，别想在我面前耍花样。

　　“你是谁？”莫里怔怔地退了一步。

　　“莫里·卡奇，我想你还没搞清楚情况，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他轻轻转身，朝着堂中央的写字台走去，锃亮的皮靴踏在破旧的羊绒地毯上。“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我们见过的，至于我是谁，我的名片似乎就在你的外套的右边口袋里吧。卡奇小姐可真让我感到寒心啊。”他悠悠地转过身，依旧直视莫里，写字台上台灯暖光的光调和着男人的脸部，锋利的脸部线条却依旧刚硬流畅。
　　莫里否定了先前的猜想，他不是卫队的。

　　“是你？……我想，‘S’并不是你的名字吧！且不谈合作是否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我既不知道你的名字，甚至都没看清楚你的样貌。先生你如此没有诚意，合作，就算了吧！”莫里带着些许轻蔑的眼神，尽管身体紧绷着戒备眼前的男人，却依旧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愤世嫉俗。

　　“哈哈哈哈……诚意自然是有的，还请卡奇小姐稍安勿躁，先搞清楚情况再下结论不迟。”男人低低的帽檐下看不到情绪，沉沉的笑声拨弄着心弦。莫里烦躁地盯着脚尖，破烂的拖鞋包在脚上，隔着那层薄薄的布，她似乎都能看到那双冻红的脚。
　　“如果我不合作呢？你既然知道我是劳伦维斯学院的学生，就应该知道学院是不允许任何人或任何团体，强迫或欺骗还未结业的学生签订任何直接或变相劳力交换的合同的。”莫里从容而镇定，由于把握十足，倨傲的情绪完全流露出来。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
　　“卡奇小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劳伦维斯学院对于学生肆意旷课的惩罚吧，可卡奇小姐却一点也不怕，是真的玩世不恭，对一切无所谓，还是本就胸有成竹，根本不会被惩罚呢？又或是莫里·卡奇有什么特别之处？卡奇小姐还真是老练，都说到这样了，脸上依旧是不起波澜。”
　　莫里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却不吱声。
　　S可能清楚莫里不是劳伦维斯学院的学生，而查到的就读于劳伦维斯学院这样的信息，只要仔细一些就能发现并没有编次。S知道是假的，而造假信息的动机也明白。
　　由于作为劳伦维斯学院的学生能够得到沙杜尔克党的直接生活补助，一个有着如此年龄孩子的低收入家长怎么愿意放弃这个能够一劳永逸的机会呢，所以，通过各种渠道修改身份信息的案例就多了。如果莫里也是这样一个拥有虚假身份信息的人，那么，所有环节就都扣上了。顺便还多了一个威胁的把柄，这场合作，势在必行啊。
　　那么，S又是什么人？是与卡文·史莱慕所属党派对立的沙杜尔克党吗？
　　莫里脑中忽然一句话：不要被逻辑控制，有时候，逻辑会绊住你，某些必然的结果可能只是自己的惯性思维。这个复杂的世界永远充满着逻辑断链的地方，永远不要以自己的推测结果作为行事基础。
　　这样的话，确实不无道理。
　　“卡奇小姐这么聪明，应该能根据我透露的一点点信息猜测到我对你的了解远比我透露出来的多吧。”
　　没错，既然能查到自己的身份信息中唯一的伪造成分，他还有多少不知道的呢？
　　“卡奇小姐认为自己还有选择吗？”

　　这样直接威胁让莫里猛地抬头，刚才还在倚着写字台站立的男人就到了跟前。
　　一阵微风掠过。
　　莫里黑色的眼眸里盖不住的讶异和紧张。
　　男人很满意自己营造的效果，手指挑起莫里的下巴，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缓缓拉近两人的距离。

　　莫里避开男人的眼光，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眼皮看过男人的脸，心中的傲气倔强地撑着。

　　男人见她始终盖住下眼睑的浓密的睫毛，嘴角上翘，一种即将得逞的快感涌上心头。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中有很多小线索哦，还请耐心读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