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晴此景》晴时琬

5、医院两日游

　　中度贫血加高烧三十九度六，所幸并无大碍。
　　张鑫晴打完针安睡。
　　白煜想联系她父母，又想起之前张鑫晴怕给长辈添麻烦的嘱咐便作罢。但自己有事，张鑫晴这边还没醒，总得有个人照料着，于是拨通了段语婷的电话号码。
　　段语婷接到电话立马打车，没用十分钟就赶到医院。
　　段语婷找到病房，见秦孟昭在门口，又想到是白煜给她打的电话就打消了疑惑，径直冲进病房，“张没事儿吧？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他精神状态不好，果然感冒了。“
　　白煜见段语婷风风火火，“你还挺快啊，正好我们那催了，照顾好张，先走了啊！”
　　白煜向段语婷简单交代了下张鑫晴的情况，便和秦孟昭先行离开。
　　关于她和他的事段语婷也知道不少，听白煜说完她这次生病的来龙去脉也猜出了原因。坐到床边，心疼地帮张鑫晴缕着头发，摸到她额头滚烫，就去准备温水和毛巾给她擦拭。
　　几分种后，张鑫晴有了动静，好像做了噩梦，口中念叨着什么，突然惊醒，额头都是冷汗。
　　段语婷赶紧为她擦去额上的汗，关心道：“做噩梦了？没事，梦都是假的哈，身体感觉怎么样？”
　　张鑫晴仍在回想刚刚的噩梦，持续恍神，段语婷叫了好几声她才回神。
　　段语婷想循序渐进开导她，问她怎么就高烧晕过去了，张鑫晴却一直打马虎，段语婷只好试探着半玩笑地开口：“不会是因为内谁吧？”
　　张鑫晴默不作声。
　　段语婷有数，叹气摇头，“我给你买点儿小米粥啊？”没等张鑫晴回答，段语婷就自顾自地说下去，“算了，外面做的也不一定干净，你等着，我回家给你做点儿清淡的拿来。”
　　张鑫晴还有心思调笑，“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着你做的饭呢？看来我这感冒不亏。”
　　“去～别瞎说，我先走了，你再眯会儿吧。”
　　段语婷离开，留下张鑫晴一人坐在病床上，不知想些什么。
　　良久，一通电话打破了满屋寂静。
　　张鑫晴见是晓柟打过的跨国电话，于是接起，没想到刚接通就挨到电话那头晓柟劈头盖脸一顿说，“老姐，你折腾自己傻啊！不就是又见老情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好放下的呢？人家都无所谓了，你还在这自作多情个P？！你这不但自作多情还是自作自受！”
　　张鑫晴叹气，知道晓柟为她好，只是对她的关心激动了点儿。
　　“sorry啦！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了。”
　　晓柟喘了两口气也渐渐平静，“姐啊，我刚刚语气冲了点，你别介意啊！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尽快彻底放下，毕竟当年的感情又不是你自己想的。
　　张鑫晴笑笑，“好啦，我都知道，不说了先吃饭，你那边也好好的哈！改日联系，拜拜！”
　　“好，注意休息啊老姐！bye！”
　　挂掉电话，正好段语婷拎着保温桶进来。两人一起吃完晚饭，段语婷见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打算过几天带她去七院复查，她也没有异议。
　　这个晚上，张鑫晴虽没再辗转反侧，但也是迟迟才睡着。
　　几天后，张鑫晴完全退烧，于是在扎完最后一针，安心办理出院手续，在段语婷的陪同下去了七院。
　　时隔三年，张鑫晴再次推开七院大门，环视大厅，恍若昨日重现……
　　“妈，我头疼，心脏也感觉又闷又慌，带我去医院看看呗。”
　　“医生都说了你除了贫血一点事儿都没有，天天熬夜能不疼吗？别瞎想，少熬夜！。”
　　“可我就是难受啊，要不我去精神科看看？”
　　“你……”张妈妈看着张鑫晴的样子，想想这段时间她确实情绪不稳定，沉默了一会儿。
　　“我跟你爸商量商量。”
　　第二天，张鑫晴如愿以偿来到七院门前，正在等自己老爹锁车的张鑫晴看着第七人民医院的牌子疑问，“嗯？老爹，中心医院没有神经科吗？非得到这么远的专科医院来检查。”
　　“你老嚷嚷头疼胸闷，全身查了个遍也没什么事，就差脑电图了，当然其他方面没事最好，没事儿的话就当做个心理疏导了。”
　　张鑫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抬头打量眼前的大楼。
　　她清楚自己的情况，不害怕什么，甚至隐隐期待这个从未踏入过的医院大楼一日游。
　　这天不是周末，来这里看病的人依然不少，什么人群都有，果然心理方面的社会需求越来越大。
　　第一次检查，全程她都很配合，如实向医生交代了自己的情况，还做了几套心理试题。她还记得主治医生看完报告单皱着眉和助理医生交换了个眼神，助理医生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松……
　　“张，走啦！去门诊。”段语婷帮张鑫晴挂完专家号，见她一个人又开始发呆，无奈挎住着她向诊室走去。
　　今天周一，病人也不是特别多，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就轮到她们了。主医师还是三年前那个专家奶奶。段语婷随张鑫晴进入熟悉的诊室。
　　张鑫晴和医生谈了她近几年的状况，医生又问了她的最近情况，她依旧没有任何隐瞒地一吐为快。
　　听着她们的谈话内容，段语婷在一旁心疼。这五年来她们也常有联系，可张鑫晴跟她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要不是今天亲耳听到她向医生的倾诉，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么开朗的她的另一面是多么消极可怕。
　　段语婷留了个心眼，在刚进诊室的时候就和白开始通话。
　　电话那端的白煜听见张鑫晴正在和医生叙述的都是不曾向她们提过的，虽然想过她有隐瞒痛苦，可没想到今天亲耳听到她自己向她们说的出入还是很大，她才真正了解这五年来张鑫晴的真实情况。
　　白煜隔着电话红了眼眶，段语婷也心疼地皱眉，两人都沉默不语。
　　“谢谢医生！”
　　张鑫晴和医生聊完，准备取药离开。
　　段语婷匆匆结束通话，转身吸了吸鼻子又赶紧和张鑫晴一同去药房取药。
　　张鑫晴转身发现段语婷在一旁吸鼻子，关心道：“段，你怎么了？不会被我传染感冒了吧？”
　　段语婷赶紧换上得体的表情和语气，“啊没有，就是风吹得我鼻子有点儿不舒服，走吧。”
　　两人拿药离开。
　　公交车上，段语婷试探地开口：“张，刚刚医生给开的都是什么药啊？”
　　张鑫晴坦然回答：“就是些助眠的。”
　　“安眠药？”段语婷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张鑫晴没多想，实话实说回了句“嗯。”
　　段语婷又想到刚刚听到张鑫晴和医生的谈话内容，不禁开口：“张，你在国外这五年……也不好吧？”
　　张鑫晴微微一愣，反正今天看诊时也并没打算回避，于是点点头，“你也都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没跟你们坦白也是怕你们担心。”
　　张鑫晴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谁想到段语婷一把搂过张鑫晴的肩膀，“我们不会怪你的，你放心，你要是不想说，我一定……”
　　段语婷刚想说替你保密，可白煜已经知道了，心虚的她只好轻咳一声改口，“我原谅你了！”
　　张鑫晴立马换上一副笑脸，把段语婷楼她的那只胳膊放到自己肩膀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揽过对方，小姐妹头靠着头。
　　“我就知道二傻子绝对靠谱！”
　　“嘿你……你知道智障为什么每天都很开心吗？”
　　“不知道。”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张鑫晴摸不着头脑，她摇摇头看向段语婷。
　　“因为智障儿童欢乐多！笨死了你个大智障！”面对段语婷的冷脑筋急转弯，张鑫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段语婷担心张鑫晴一个人在家闷得慌，就先带她去附近的面馆吃了午饭再各自回的家
　　到家后的张鑫晴给段语婷报了平安，又接到了晓柟的电话问候。
　　只简单提了一下去医院复查的事，打算改日见面再坦白。晓柟也没说什么，两人日常寒暄，大概也就是晓柟向她分享，再互相嘱咐几句就挂了。
　　张鑫晴吃完感冒药就躺在沙发上看手机，这会儿阳光正好，格外助眠，她随手抓了条毯子盖在身上，没一会儿便昏昏睡去。
　　京华工作室四楼。
　　作为工作室后期的秦孟炤向二老板唐景易汇报完工作，就开始开始随意聊天。
　　“我就说你是有能力的吧，这MV做的多好！”
　　秦孟炤摆手，“行了，别损我了，这儿没别人，你要是有事就先忙，没事就别老谈工作，咱俩唠点儿其他的。”
　　唐景逸笑着应声。
　　“对了，听说你和白煜最近感情挺好？”
　　秦孟炤一提起白煜就骄傲，马上挺直身板，一脸的春心荡漾，“那当然，我媳妇儿怎么可能不宠！怎么？你羡慕嫉妒恨呀单身狗？”
　　唐景易咋舌，“怪不得你一个脑袋不够用的，原来你双身呀怪胎。还有，人家答应嫁你了吗？一口一个媳妇儿，别到时候成了别人老婆，有你哭的！”
　　秦孟昭不服气，“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俩结婚那是早晚的事，你这么毒舌，就应该注孤生！”活该张鑫晴和你分手。
　　不过这最后一句秦孟炤没敢说出来，他可不想和他家小煜再来一年甚至好几年的异地。
　　但是他刚刚的那句“就应该注孤生”还是扎了唐景易的心。秦孟昭接到白煜打来的电话，命令他十分钟后某餐厅见面。
　　秦孟炤在电话里听白煜心情不好，挂掉电话后，狗腿地笑着看向脸色阴沉的唐景逸。
　　唐景易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秦孟炤感受到这边的低气压后纠结了一会儿，正要开口却被对方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想请假？”
　　真心想请假的秦孟炤赶紧点头，以为有戏，刚要谢却听见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不批。
　　秦孟炤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从公司到约定地点坐地铁最快要七分钟，省去步行的时间……完了，今晚又要挨罚了。
　　秦孟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造了什么孽？媳妇儿心情不好需要我的时候，刚好得罪了作为哥们儿的上司不肯放我假……
　　又过去一分钟，秦孟炤实在忍不住开口，“哥们儿，老唐？boss！您就准我假吧！反正我还剩半个小时就下班了，您就当给个人情假行不？”
　　“原来你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个走后门的呀？”唐景易故意装严肃看好戏。
　　“弟弟啊，求你放我一会儿吧！我全勤奖不要了，明天我一定加倍加班！帮帮忙吧，我是真急啊！你也知道煜那个脾气，救你兄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我还想活着跟团队一起共创美好未来呢！”
　　其实刚刚白煜的声音挺大，唐景易也能猜到对方大概在生气，况且目前秦孟昭手头的工作也已完成了，他没理由不放人，只是单纯的报复而已。
　　秦孟炤焦急地看了眼手机，正准备英勇就义再次求情，只听唐一句似笑非笑的“准假！”
　　他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唐景逸开始倒数：“三——二——”
　　“谢老唐！”秦孟炤立马闪人。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白煜没好气地撇了秦孟炤一眼，又继续自顾自吃着点好的晚餐，秦孟炤赶紧道歉逗她开心。
　　见她心情好点儿了，秦孟炤就开始向他解释抱怨唐景易是怎么酸他们，还故意拖延时间害他无法准时赴约。
　　“别跟我提他！”
　　刚说上两句，白煜就生气地打断秦孟炤的话。
　　秦孟炤一脸茫然，看着突然情绪激动的白煜，猜到她心情不好大概与张鑫晴和唐景易的事有关。
　　“那个……煜啊，你叫我出来是什么事啊？”秦孟炤小心翼翼地提醒。
　　白煜本来想告诉他关于张鑫晴的事，或许是当年有段经历让她感同身受了，白煜自从了解到张鑫晴的情况，就特别能理解她，但刚说两句就开始哽咽，最后越想越气，眼泪干脆掉了下来。
　　这可吓到秦孟炤了，赶紧过来一下下轻抚白煜的背安慰，没想到越安慰她哭得越狠。秦孟昭没法，只好直接把白煜抱到腿上坐着，也不管是否在公众场合，任她在怀里哭够了才拿湿纸巾给她擦鼻涕眼泪。
　　断断续续的哭言秦孟炤听了个大概，也知道是张鑫晴的经历触到她了，一直细声安慰，心里也开始对张鑫晴和唐景逸当年的事感到不值。
　　突然觉得腿上一空，秦孟昭才发现白煜不知什么时候坐回对面，又换上了他刚进来时看到的苦瓜脸。
　　秦孟炤虽然为突然消失的甜蜜氛围有点遗憾，但看到自家媳妇儿心情有所好转也就随她了，反正她依靠他的机会还有的是。
　　吃了两口眼前的菜，秦孟炤又想问白煜还有其他事没？没等他开口，调整完状态的白煜就带着情绪道：“约个时间，咱们跟他见一面。”
　　秦孟炤一愣，唐景逸？
　　“找他什么事？”
　　白煜剜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在这种事上总是反应慢半拍的秦孟炤恍然大悟，“哦哦，他俩的事啊……”
　　“在没见到他之前，不要在我和张等人面前提到那个人的名字。”白煜语气依旧不爽。
　　秦孟炤刚反应过来，对面就已经没人了，向门口看去也只剩下一个气愤的背影。
　　他无奈苦笑，自己这个媳妇儿总是这么阴晴不定，唉！谁叫自己就是喜欢呢？还一喜欢就那么多年没有变过，看来这辈子是要栽在她手上了……
　　秦孟炤嘴角扬起一抹温柔，喝下眼前白煜没动过几口的饮料后结账离开。
　　张鑫晴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五点。冬天的这个时候，天都黑得差不多了。
　　伸个懒腰准备做饭，却发现梦园和袁敏居然出现在她家客厅。
　　两人正在忙活晚餐，张鑫晴揉着眼睛，向忙碌的两人打了招呼。
　　梦园头也不回地炒着最后一道菜，“娇，醒了，洗脸吃饭吧。”
　　袁敏在一旁边摆碗筷边附和，“对呀张，快洗手，菜马上就出锅了。”
　　张鑫晴看这两人特意来陪她，还主动忙活晚餐，心里暖暖的，“好嘞！”
　　洗漱出来时菜刚好上齐。
　　张鑫晴走到餐桌前，看着梦园解下围裙，“好久没一起聚了，你看你们来就来做什么饭呀！”
　　梦园毫不介意，“没事儿，反正咱仨一起吃，谁做不是做呀！”
　　“就是！咱谁跟谁呀？既然备用钥匙给了我俩，你就做好在家里随看到我们的准备，不然钥匙给我俩有什么用？是吧梦园？”
　　梦园点头。张鑫晴还想再说下去，被梦园无奈地拦住，“好了，都先吃饭，辛苦做的别凉了！”
　　“对了，袁，画好我店设计图了吧？等会儿拿出来一起看看呗？”
　　“行，吃完饭再一起研究细节。”袁敏想到这次的来意，“对了，段语婷说你发烧了，还去七院复查了，还好吧？”
　　张鑫晴也料到可能是段语婷不放心尚未痊愈的自己一个人于是拜托发小们照顾点儿，不过看来段语婷并没有告诉她们具体的前因后果。
　　“昨晚吹了点儿风，发烧了。不过去医院打了针，好多了，放心吧！吃着药呢。复查是正好今天，专家在我就去了，一切正常！”
　　“噢，那你多注意身体啊！本来体质就弱还不注意，唉～你是还没长大啊！”
　　“哎呀，咱仨都才20多，怎么叫长大呀？我也不是故意的，知道你们关心我，以后多注意就是啦！”
　　说完给袁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吃完还得欣赏你的设计稿呢！”
　　“嗯～梦园手艺见长啊！”
　　“嗯，师父就是师父，做啥都那么好吃！”
　　张鑫晴和袁敏伦番夸赞梦园的手艺。
　　梦园见张鑫晴今晚状态不错也就放心说笑，“欸，再夸我可骄傲了啊！”
　　三人在愉快的氛围下边聊边吃，晚餐时光很快过去。
　　刷完碗筷已经七点半了，她们决定今晚三人一起住。刚要铺床，梦园收到微信临时有事，跟张鑫晴和袁敏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诶——还回来吗？”
　　“等我！”梦园的回声从楼道传来。
　　袁敏和张鑫晴互相看看，对于梦园时不时被一通电话叫走表示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