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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桃换旧符 叁 ...

  •   梅苑内多栽种红梅,随意看去,即可入画。

      “你现在可有姓名?”夏侯瞻问,雪下得不大,又有赵公公撑伞,零散的雪花依旧是点染墨色大氅。

      “奴叫夏语冰。”

      夏语冰——夏侯瞻听这名字暗想,夏蝉不可语冰,可是要讽刺他这陛下,不懂其心性高洁?

      “他每日做些什么?”

      “没有陛下召见,左相早朝过后回府,打坐修行,午膳过后会教导奴等琴棋书画,左相酷爱作画,每日必要画上一两个时辰,晚膳过后便在书房处理政事,得空看一些古籍,戌时入睡。”

      原来要去这些少年,并不是……夏侯瞻暗道自己是度君子之腹了,又问,“平日里吃些什么?”
      “都是些清淡素食,偶尔会买些鱼虾。”

      “你且退下吧。”夏侯瞻走入凉亭,赵公公赶紧给皇帝擦拭雨雪。左相的来历,夏侯瞻也是不清楚,凌云台地处何处无人知晓,传闻他是江浙一带的人,却也没有根据。

      “天冷,皇上回去吧。”

      “走吧。”

      御书房门口站着一名女子,妃子打扮,夏侯瞻并不认得,赵公公见状便小声道:“这位是周将军的女儿周岚,如今被封为云妃。”

      好像是有一位。夏侯瞻略一皱眉,走上前道:“天雨雪,爱妃何必站在此地?”

      “参见皇上,臣妾亲手做了一件大氅,乃是罕见的黑狼皮,其色如墨,其华为紫。”周岚的声音柔柔弱弱,相貌也如人一般娇小动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难免让人心生保护欲。

      赵公公接过狐裘,夏侯瞻便说:“天寒地冻,爱妃回去罢。
      ”
      走进御书房,赵公公有些为难地说:“皇上。”

      “公公也姓周?”夏侯瞻看着这位侍奉先皇的老奴,他是个聪明人,同样的错误指正一次就够了。

      周将军周照,是周熙之弟,站在哪一边论谁都看得出来,赵公公不敢再提及。

      随着门外通报,卷起冷风,夏侯瞻见到苏拾雪身后的人正是左相虞濯。后者依旧一袭白衣,将那日夏侯瞻赐给他的白狐裘递给赵公公。

      “恒清这是什么意思?”

      “修行中人,自然不惧寒暑。”虞濯淡淡一笑,落座,接过一边的宫女所递的热茶,白衣翩翩,丝毫没有面对帝王的拘束之感。

      修行之人——夏侯瞻想起他扔的那把黄豆,心想他也就骗骗那些大臣。不料,虞濯直接拿起他面前的杯子,笑着说:“这些宫女怎么都不给皇上换一杯热茶?”

      夏侯瞻一皱眉,刚想喊赵公公,只见搁了许久的茶上泛起热气。夏侯瞻犹豫着接过,茶水已经滚烫。

      “朕眼拙……只是这狐裘想来还是左相穿着最衬。”

      看到皇帝的神情半信半疑,心想能当皇帝的果然不好骗,便接过狐裘,道:“臣……恭敬不如从命。”

      夏侯瞻总觉得这场景与碰到云妃时,没来由地有些相似,又找不出相似点在哪,只好切入正题。“老师与朕探讨了明年的年号,得出‘永亨’为明年年号,恒清觉得如何?”

      “寓意错不了,但凭圣上决断。”

      “好。”夏侯瞻点头表示赞同,接着两人又探讨了雪灾等一系列事情,处理国事不比打仗,虞濯向来不喜欢。

      临近午时,夏侯瞻还打算留午膳,虞濯便说:“陛下雪下得越大,北寇越容易铤而走险,来时遥遥见到周将军之女,想必也是有所牵挂。”

      “朕会好好考量的。”

      一边的赵公公思忖,发现皇上此行便是赤裸裸的区别对待。

      摆在虞濯面前的素菜中添了一道清蒸鱼,淋了稍许葱油姜丝,香味诱人,不知道皇帝此举是什么意思。

      夏侯瞻见那碗鱼被挑去姜葱,戳了几筷子,不禁有种诱人犯罪的愉悦,装作随意地问虞濯:“恒清可有娶妻?”

      “回陛下,自然无。”

      “可有看上哪家小姐,朕为你指婚。”

      “咳——”虞濯发现自己居然被鱼刺卡喉咙了,赶紧咽了一大口饭,憋出两个字:“尚未有意中人。”心想夏侯瞻怎么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非要去当媒人。

      “恒清莫不是还想守着凌云台的戒律清规?”

      凌云台说白了就是道观,道士哪里有什么戒律清规是不能娶妻的。虞濯放下碗筷,神色渺然。“师门有言,乱世下山,盛世封山,滚滚红尘,只不过是臣的修行。”

      夏侯瞻看着面前摆满的山珍海味,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虞濯见状,怕他多想,笑言:“不到太平盛世,陛下赶不走臣的。”

      “陛下!陛下!”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那宫女被侍卫拦住不让进来。夏侯瞻便皱眉道:“谁在那儿吵嚷?”

      “回陛下,是云妃宫里的宫女,说是云妃回宫之后便是高烧不起,还望陛下探望。”门口的小太监赶紧说。

      “朕又不是太医,宣太医吧。”夏侯瞻见虞濯吃得干净,便摆手让人撤下饭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虞濯只是一笑,道:“御书房饭菜可口,不知边疆苦寒,能否吃上一口热菜。”

      无意识地握拳,夏侯瞻发现自己的指甲挺长,毕竟是养尊处优,不似当年金戈铁马。起身问赵公公:“云妃住在哪?”

      “住绮月宫,臣先告退了。”

      “摆驾绮月宫。”夏侯瞻说完才发觉,自己都不记得云妃住在哪,左相竟然记得清楚,看着那人离去背影,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心情。

      夏语冰撑着伞,独自一人在寒风乱雪中等了许久,早已冻得双唇青紫,虞濯将狐裘披到他身上,浅笑着说:“又是个缺心眼的,怎么不寻个地方避寒?”

      “属下怕大人来了见不到,便……”

      巧的是,一出宫门便看到一身绛色官服的右相周熙,宫内他侄女刚开始折腾呢,这时候去可要触霉头。

      “左相与陛下真是君臣情深,还能留午膳,不知宫里御膳房合左相的口味吗?”周熙论起年岁也是将近五十,两鬓微白,只是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底下压了多少算计,无人得知。

      “右相说笑了,御膳房自然是包囊天下珍馐。”

      “不是左相秀色可餐?”

      虞濯眸带冷光,拿过夏语冰手上的纸伞,说道:“碰上某些人,本官能动手,就绝不说话。”广袖一挥,周熙无端觉得一股冷意袭来,当下打了个哆嗦。

      夏语冰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他跟着左相已经走出老远的距离,小心翼翼地问:“左相,做了什么?”

      “让左相家中姬妾独守空房十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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