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十日谈》十里寂

7、第七日 坠落

　　西子湖畔，藏剑山庄。
　　两名身着褐黄色短打的仆从自山庄大门走出，其中一人如同捧着圣旨一般捧着一页薄纸，另一人拎着半桶米浆，迅速在门前的布告木栏上刷上一层让同伴将薄纸贴好。
　　街头巷尾的人们赶忙凑上前去看热闹，几个识字的秀才大声地为乡亲乡里念出薄纸上的内容。
　　是一张招收小厮的告示，上书要求年龄四五岁的男童，品貌上佳，粗通文墨，聪明伶俐云云。
　　那告示纸质绢白，薄薄一张却坚韧异常，竟是山庄名下点墨成金斋出产的绵连纸，一刀价值十金。有了绵连纸，不由想到点墨成金斋的另一镇店之宝——点星松烟墨，迎着阳光仔细看去，字迹墨色中果然有点点亮光如同夜中星子。
　　乡亲们啧啧有声，只有财大气粗的藏剑山庄才有如此大的手笔，单单一张告示耗费的钱财就足够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嚼用。
　　供得起孩子四五岁就能粗通文墨的家庭也舍不得让他去给别人家当什么小厮。看够了热闹，人们缓缓都散了去。
　　无人注意人群中，一名乞丐幼童忍着旁人的推搡嫌弃，盯着那告示眼睛亮得胜过那点星松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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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阳光愈发毒辣，小乞儿被山庄书堂的夫子更名为寒食，与其他几名男童一起在山庄外院里学习规矩、书文已经三月有余。
　　这日，寒食与赤壁、蜀素三人下了课被夫子留下收拾书堂。赤壁犯懒不愿动，怂恿着蜀素一同把活儿都丢给了寒食，“小乞丐，我和蜀素可不像你，吃苦是吃惯了的，你多做些也符合你的身份。”
　　寒食好衣好食的将养起来，已经不再是在街头摸爬滚打的小乞儿，隐隐倒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气度。他也不反驳，面色平静的继续做手中的事务，“想要躲懒又想着法不责众，某些人小心被连累。”
　　蜀素眼珠子转了转，皱着眉头不情愿的拿起了墙角的扫把。

　　书堂侧门，一名中年人在夫子的陪同下，将此时此景看了满眼。夫子恭敬的向中年人介绍着三名稚童的来历：“赤壁是庄内二管事的儿子，蜀素家中略有薄产但庶出不受嫡母待见，寒食是丐帮善堂里收养的孩子，怕是被拐卖至此受了惊吓不记得往昔事情。叶庄主您看？”
　　被称为叶庄主的中年人和蔼可亲的笑着：“倒都是聪慧的孩子，不过赤壁有些小脾气、骄纵了些，蜀素胆小多疑、没有主见，倒是这个寒食……”他顿了顿，“就选这个寒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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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食被夫子引到内院，东看看西瞅瞅被院中景色攫住了目光，夫子见了不由好笑。寒食被夫子调侃的目光羞得脸红，一本正经道：“本以为外院已经是人间仙境，原来内院更胜一筹。”
　　“装什么大人，哼。”只见一粉雕玉琢的小少爷从假山后绕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神色焦急的仆从丫鬟。
　　夫子笑了笑，领着寒食上前：“正冽少爷，这就是您的书童了。寒食还不快拜见少爷？”
　　寒食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孩，似乎要将他的样子印在脑子里似的，粲然一笑，俯身磕头：“正冽少爷安好。”

　　“少爷少爷，夫人说练完五十个大字她就许我们去湖里采莲蓬吃。”
　　“少爷少爷，一叶落而知天下秋，秋天还是适合吃福禄街的红糖馒头啊。”
　　“少爷少爷，你看我偷偷从夫子那里拿的点星墨，我们拿这个画消寒图的梅花枝。”
　　“少爷少爷，我陪你一起去桃花树下扎马步吧，桃花可好看了。”
　　“少爷少爷……”
　　正冽不再顽劣不学无术，寒食不再孤苦受人欺凌。这一年，藏剑山庄多了一对儿调皮捣蛋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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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给你看看我花了五个月的月银，拜托赤壁从唐家堡淘换来的新鲜玩意儿。”寒食献宝似的领着叶正冽走进双照楼前的大院子。
　　叶正冽惊奇的睁大眼睛：“这是……纸鸢？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纸鸢呢。”
　　寒食得意的解说：“那是，这是唐家堡做的飞鸾，可以让人飞起来的。我给你演示下！”说着扛起纸鸢跑上了双照楼顶。
　　飞鸢载了寒食，缓慢而沉稳的划过院子上空，带着寒食清脆的笑声，勾得叶正冽心里痒痒的，马上也要求试飞。
　　寒食笑了笑，眼睛亮得一如往昔初见告示时的样子，点点头亲自为小少爷绑上纸鸢绑带。

　　叶庄主手里拎着刚刚买的茯苓饼，正打算去双照楼看望自己的幼子。
　　远远就听到了儿子欢快的笑声，想起自从有了寒食这个书童兼玩伴，正冽也愈发上进了，庄主不由也跟着轻轻微笑起来。
　　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天上传来，庄主下意识抬头，只见一只巨大的纸鸢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坠落在自己面前。
　　幼子的头以奇异的角度扭着抬起，惊恐的望着自己，身子却被覆盖在纸鸢下面。白色的纸鸢上慢慢透出一抹抹猩红的色泽，像极了去年冬岁正冽和寒食画的九九消寒图上的梅花。

　　藏剑山庄一脉如今只有叶正冽一名继承人。继承人夭折，山庄上下皆披白哀戚。
　　“庄主大人，寒食趁乱逃走了，留下一枚花笺。”蜀素递上从寒食房间里搜出的物件。
　　花笺不是山庄平素常用的绵连纸，是已经绝迹于世的锦帙。边缘染了桃花汁，透着丝丝缕缕的香气，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叶正凛。
　　庄主愣愣拈着这枚花笺，不发一言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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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想要学锦帙的造法？那可不行，那是我家独门秘方呢。”
　　“叶清池，你要是真的想学，不妨来娶我呀？”
　　“夫君你看我这锦帙桃花笺染得可好？来闻闻嘛，可香了。”
　　“清池，你看我们的儿子多可爱啊，皱着眉头正气凛然的样子，不如就叫正凛吧？”
　　“叶清池，一张纸方，筹谋三年，好好好！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苏吟以血肉为誓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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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往情深叶家子